【狄姜】大决斗 第3章 第三章

唐人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犯疼，但身子清爽了不少，好像有人正把他上身擦洗干净，敷好药缠上绷带。

他下面忽然一凉，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他腰腹，然后另一只扯住腰带，咔的一声断开来。

“你是谁！”

唐人杰整个人都绷紧了，他的眼睛依旧被人死死蒙住，不过蒙眼睛的布好像换了就是，之前土匪头子蒙他眼睛是一块满是汗臭的旧布，现在他眼上的布，干净而清香。

那人不说话，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托住唐人杰大腿，刷拉就把他裤子无情扯下，惹到地上。唐人杰只感觉一阵发凉，他下面就一条短裤了。

“你说话啊！”

唐人杰急了，要挣扎时候，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唐先生，您别动。我是沈七，原来是沈先生的家院，现在在镇子上开了个医馆。”

“沈七…七叔，那多谢您了…”

唐人杰皱眉，努力的回想着，好像的确有这个人。那冰冷的手沿着他大腿一路向下，他反手一把攥住，紧紧扣住那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匀称，虎口处有着陈年老茧。这触感无比的熟悉。

“他是七叔，那你是谁！”

唐人杰瞪着看不见的眼，一字一字的咬出话来。

那人也不曾挣脱开他的手。

“唐先生您别动气，这位先生是来救你的，就是他在街上救了您。只不过他嗓子说不了话，所以不能和您交流。您千万不要担心。他是沈先生的故交，也算你的朋友了。您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等您伤好了，我们再商量把您送到什么地方去。”

唐人杰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松了手。他才发现他的手剧痛无比，看来昨天是伤到了骨头。

那人似是嗤笑了一下，继续低头摸他腿，擦药。唐人杰正要恼怒，那人却回头去和沈七嘀嘀咕咕了，沈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寒暄了几句嘱咐他照顾唐人杰，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在床上。

他不说话，慢条斯理的给他擦大腿，唐人杰的眉毛就没有一刻不拧着，他拳头绷的紧，预备着下一秒就要打人似的。

“啊！”

忽然有什么滚烫的屑碎掉落他腿上，他烫的一个激灵，腿一顶起就被人按了下去。

一股烟草味弥漫开来。

“你…这位先生，要不您抽支烟抽完了再擦吧。”这位是神秘的救命恩人，唐人杰不好抱怨他，只能委婉道。

那人不做声，似乎意识到烟灰掉到他腿上了，连忙伸手去，冰冷的指尖在他大腿内侧划过，扫去那烟灰，扫了一遍还不行，又那着丝绸手帕仔细的擦一遍，唐人杰只感觉骨头缝都酥颤起来，腿不自由的抖起来。

最可耻的是，他好像有了点反应。

他尴尬的想把上衣扯下去，却发现自己上面是光着的，不由得俊脸一阵臊红。

在这个人面前，他几乎是全光的，一条短内裤实在遮不住什么。

好在那人没有折磨唐人杰太久，上好了药就推开门走了。

*

唐人杰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香味勾醒了。有脚步声传来，香味也越来越浓，他舔舔干裂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慢慢坐直了身子。

那人径直在床头坐下，喂了唐人杰点水润润嗓子。

“可以把我的眼罩去掉吗？我的眼睛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应该能依稀看见的，不劳您……”

唐人杰不习惯被人喂饭的，之前逃命的时候被那个小女工喂他过饭，差点把他烫死，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和最好的朋友也曾经喂他过饭，那饭，差点要了他的命。

又想起来江南浪子了。

唐人杰浑身都烦躁了起来。

自从古董巷初见，这个人就紧紧的和他缠在了一起，参谋的那句话“你们少年英雄应该多亲近亲近。”仿佛是个诅咒，叫他们越接近越难受。他们曾经一起并肩杀人，袖藏匕首，腰挂长刀。谁知道后来，他们拔刀相对，反目成仇。

也许这样就完了，他也可以狠心杀死这个混蛋。

但是江南浪子偏偏又救了他一次，不，是两次。

最后一次，他们携手杀光了那些坏人，倒在血泊泥沼里，手挽着手昏迷过去，就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唐人杰的拳头越捏越紧，嘴唇却被温热的铁器碰了一下，他愣住了，下意识张口，白粥被送入口中。

这粥煮的融融的，不浓不淡，正对了他虚弱的身子和胃口。

那人沉默着，喂完了一整碗粥。

最后一勺，唐人杰咳嗽了一下，勺子一抖，粥弄到了嘴角，唐人杰下意识抖着手去擦，有手帕先一步擦去了那粥。

手帕里，有带着淡淡的血味。

唐人杰大脑一霎时空白了，还没回味过来，那人就离开了。

*

青年刚刚走出房间掩上门，门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有少年激动的声音在外面跳跃：“江南先生！江南先生！你是住这里吗？”

他面色一暗，三两步上前拔了门栓，袖里刀已经对准了来人脖子。

来人是前日茶馆里的小六子。

小六子昨天听说这个痨鬼居然当街打败了土匪头子，激动的不得了，今天就挨家挨户的问痨鬼的住处，可算叫他逮到了，这个叫江南的人，生的忧郁而瘦弱，深藏不露，像极了小说里面的武林高手。

他一定是个高手，纵横江湖已久，然后安家在小镇中。

他要跟着江南先生！

“闭嘴。”

今天的江南先生面色有些发白，眼神凌厉，紧紧的守着门，仿佛看守着什么稀世之宝一样不容人靠近半步。

小六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他啪的一下关了门，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来找我什么事？可是土匪要找我算账？”

“不是不是！”小六子有些窘迫：“是我…我想跟着您！做您的下手！我洗衣烧饭擦桌子摸地样样都能，您就收留我吧！”

“我不需要佣人。”

他转头就走。

今日的他好凌厉，和那天在茶馆里颓废而吊儿郎当的样子恍惚两个人。

不过在小六子眼里，这样的江南先生，帅惨了！

“我不要雇佣的钱！我就是想待在您身边，跟着您学个一招半式，以后好闯荡大世界！我很听话的，什么都能干！绝不背叛您！您就收下我吧！这个镇子我熟悉，什么事我都大致清楚，您初来乍到，一个人待着也危险。不如收下我陪着身边！”

小六子熟练的跪地就磕头，他躲闪不及，只能无奈的回头，蹲下身来看着小六子。

“你想闯荡大世界？去道上混个名声？”

“嗯！”小六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他起身，拍拍手中灰，声音冷了许多：“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交给你。但是第一，我不会教给你武功。第二，我仇家众多，早晚找上我，连带你去死。第三，你以后闯荡大世界，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还要留吗？”

“我答应！”

小六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青年似乎没料到，本来以为苛刻的条件会让他却步，没想到少年坚持就是要进家门。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那你就进来，先去买菜做饭。”

“好。”

“对了，”青年想起来了什么，低声道：“不要靠近我的卧室半步，平时也不要和我说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六子笑嘻嘻，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

男人嘛，难免金屋藏娇什么的，何况是江南先生这种男人，他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万一闯了卧室，冲撞了他情人或者看到好事，那可不好。

就是不知道，他房间里面会藏着什么美人呢？

*

唐人杰感觉，晚饭丰盛了许多。

他晚上被喂了饭，菜居然是鱼香肉丝和青椒炒干子，最后还有一碗浓浓的炖鸡汤。

连续吃了好几顿白粥了，忽然这么好，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他可不是什么养身的人，男人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白粥什么的对身子好，但可不对他胃口，他要的就是这种肉菜。

胃口好，他差点连鸡骨头都嚼了。

那人给他喂完饭，转身就要走。

唐人杰喊住他：“这位先生。”

脚步声顿住。

“多谢您这几日的悉心照顾，人杰感念于心，只是，可否将人杰的眼罩取下？先生不善言辞，人杰看不见又是个睁眼瞎子，实在不好交流，平时太麻烦先生了。”

唐人杰等待着那人过来给他取下眼罩。

等到的只有脚步远去。

“哎！”

唐人杰急了，一下从床上躺起来，凭着感觉下了床，一把摸过那人肩膀。急切道：

“那个沈七说我眼睛有点事，要我戴着眼罩，但是我的眼睛是好的！真的！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睛是好的，能看见！你相信我！”

那人扳过他的手，沉默着离开。

“这位先生，你让我看看！你不知道，你把我放在黑夜里，这比死更让人难受！”

唐人杰不怕刀剑，不怕肉和血，最怕的就是黑暗。

那人依然不理会他，唐人杰还要纠缠不休，他忽然回身，一个过肩摔把唐人杰摔灰床上，趁着唐人杰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掏出一卷彩绸就压着他的小腿把他的脚绑住，绳子一头系在床角上，唐人杰拼命挣扎，结果是四肢都被绑住了。

虽然是绑，但不是死死的捆住，而是留了一段让他可以自由伸展四肢，但是不能离开床。

“你干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总让人想起来些不好的事情。

唐人杰气的脸都红了。那人似是满意的轻轻一笑，拍拍手就走，关上门上了锁，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