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故里人间 第54章 营地

九门，霍家。

当年美人明艳，如今已然花甲之年，待皱纹爬上满脸，沟壑深深无法填补。时光无情，不曾饶过任何人，世间憾事之一便是美人迟暮。

揉着太阳穴，霍锦惜呷了口茶，这些年尽管保养得不错，还能依稀瞥见当年容貌之盛，但周身苍老疲惫之态无法掩饰。

“小七呢？还没有消息吗？”

管事回道：“还没有当家的消息，老太太。”

霍锦惜皱着眉，示意管事离开，自己则继续翻看账本。不料管事离开不到半刻钟，便又匆匆折返回来。

“有小七的消息了？”霍锦惜直起身，急急问道。

“老太太，不是大当家，是有人上门拜访。”

她收回目光，淡淡说道：“要是贾老板，就回绝吧。”

管事犹豫着说：“也不是贾老板，那姑娘只说自己叫秦烟，其他什么也没有。”

霍锦惜一愣，心下思绪翻腾，当即叫管事请人进来，却忽略了“姑娘”一词。

直至她见到了一如记忆中模样的女子，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霍锦惜忍不住笑起来，笑容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感慨与苦涩。

“……真是好久不见了，快有三十年了吧？”

岁月偏爱的女子，容貌依旧瑰丽盛放。她眼中不止是熟悉的风景，还有当年那个风华正好的自己。

她也只是笑笑，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相谈间，张海渔告知了自己的真名，而霍锦惜上上下下看着她，带着些许好奇，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说到霍小七，霍锦惜才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我手上接过霍家，现在她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但……”她顿住，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但是这件事，没有人能保证结果，在我看来，它甚至不应当开始。”

“九门联合，的确前无古人，”张海渔应道，“小七有没有提起是谁主导这次联合？”

“她怕我担心，本来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说，只不过这件事影响大了，她见瞒不过去，才主动告诉我。”

“那个时候，人已经整合得差不多了，我再想劝，也来不及。”

好在他们出发后不是完全失联，偶尔还会有封信送来，后勤物资需求也一直源源不断，只是见不到人，实在不能安心。

“后勤物资？”张海渔微笑起来，“不放心的话，我替你去看一眼，怎么样？”

“你一个人？”霍锦惜摇摇头，“总归是九门的内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其余事小，你的安危是大，况且，你看上去还这么‘年轻’。”她面上又浮现一丝追忆之色。

“不必担心我，其实我有必须去一趟的理由，你能帮我再好不过。”

“可是……我该怎么帮你？参与进去的人都经过筛选，外人恐怕不好混进去。”

“那就给我一个九门人的身份吧。”

……

霍青宜是霍家旁支的女儿，十七岁的年纪，按辈分她应称霍锦惜一声姨奶奶。但她长得好，人机灵，嘴又甜，渐渐地竟让她混到本家姐妹行当里，霍锦惜也觉得这丫头不错。

于是“霍青宜”这个身份暂时被张海渔拿了过来，倒是要委屈这小丫头一段时间了。

两个月后，运送后勤物资的队伍出发，一路向西行进。

作为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女孩，霍青宜没有被安排承担很重的任务，她只需隔几天清点一次物资，其他概不用管。空闲之余，她就会逮人唠嗑，一路上众人基本习惯了她跳脱的性子，要是没了这朵“喇叭花”，枯燥的路程确要难熬几倍。

这是后勤队伍出发的第四十天，一行人终于赶到四姑娘山脚下。

少女神色怏怏，撑着下巴坐在路边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捻着一根狗尾巴草，问向不远处搬运物资的壮硕青年。

“霍安哥，还有多久才到啊？我腿都坐麻了。”

霍安是这次霍家派出的接替人手，先头队伍折损了几人，他得赶去顶上，情况类似的还有九门其他几家。

“就快到了，等会儿咱们休整休整换马队，山里边车子开不进去。”霍安擦了把汗，抽空喝了点水，解释道。

“哦。”

少女点点头不再追问，她举目远眺，凝望着视野里四座突起的巨峰。山顶积雪千年不化，山间雾霭朦胧，云烟缥缈，周围还有几十座小石峰，重重叠叠。

山下森林葱翠墨绿，高低错落的树冠犹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他们将要穿过这片森林，深入群山的心脏。

“青宜——来帮个忙！”

少女收回目光，应道：“来了。”

午饭草草解决，看着近在眼前的终点，大伙儿一扫先前的疲惫，都提起一口气闷头赶路。

对于一个大型队伍来说，拖着大批物资翻山越岭是个不小的障碍，但在这个队伍中几乎人人都是练家子，平时上山下地的活没少干，要越过几座山不是难事。

然望山跑死马，等他们真正看见那一片片帐篷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六天下午。

物资队的到来没有溅起起什么水花，营地安静地接手了这批物资，接应人语调平平地通知他们去哪里休整。

安静、压抑……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氛围。

队伍里人们面面相觑，但他们确实累了，没有过于深究。人群渐渐散去了，余下三两人迟迟未动。

倏地，一只手重重拍在少女肩上。

“青宜？你居然真的来了？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

霍青宜回头看去——是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女人，嘴角有颗痣，按照记忆中描述，她应该就是霍青宜的表姐。

霍青玉眼下略带青黑，看见表妹，先是面带惊喜，却很快转变成淡淡的忧虑。

“哼哼，姨奶奶让我来帮忙的。”

少女脸上漾起灵动的小骄傲。

“少来，”霍青玉揪起小妹脸颊一块软肉，“老太太还没头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说，是不是你偷偷混进来的？”

“诶呦姐姐——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真是姨奶奶让我来的！你行行好，快松手……”

这一次霍青玉破天荒地依言松开手，她认真地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姑娘，明明年纪最小，却是几个姐妹里最有主意的。

“算了，我就当你说的真话。你记好，在这里千万不要做出头鸟，也不要随便跟霍家以外的人说话。”

“解家也不行吗？”

霍青玉眼睛一瞪，少女立刻识趣的闭嘴。

“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做事。一定要记住不准到处乱跑。”

额头被赏了个脑瓜崩，霍青宜悄悄撇嘴，面上却答应得很是爽快。

霍青宜的帐篷被安排在新入营的批次里，位于营地西南角。由于她是最后住进来的人，本来三人的帐子现在只有她和一个左脸有条长疤的女人住。陌生室友的面相让霍青宜明白她的不好相与，看霍青玉的肢体动作更像是防备这个女人，她暂时放弃了搭话的想法。

霍青玉本想把她带回自己住的帐篷，被她随口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西北角那片是当家她们住的，你没事不要过去。霍家营地在东北角，数到第十三个帐篷就是了，明天记得早点起，我带你领些事情做。”后半句话霍青玉提高了音量，眼光微微一斜，仿佛在说给某个外人听。

“外人”背对着她们，趁姐妹二人交谈的时候不知鼓捣什么东西，听见这意有所指的话，她貌似不屑的哼了一声。

霍青宜见状乖巧道：“我知道了，姐姐。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行，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把人送出了帐篷，再看了看时间，不到半小时营地就要放饭了。摸了摸肚子，感觉不饿的霍青宜回帐篷开始收拾床铺，这趟出来说不准要待多久，她便带了不少必需用品。

直到陌生室友打算出门，经过她的床铺，才听到那人说的第一句话。

“娇生惯养的小姐就是讲究。”

她的声带像受过伤，嗓音嘶哑刺耳，而且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浓浓的嘲讽，不等她口中的“小姐”反应过来，动作随意地掀开帘布出了门。

帐篷里独留少女一人。

飘动的帘布随风飘动，在地面投下阴影，她收回目光，垂下双眸，神色无悲无喜。

没过几时，便宜室友拎着两只手大小的铁盒回来了。她像忘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也忘了出门前那句讽刺之言，径直打开盖子吃起晚饭。

“嘎吱——嘎吱——”

奇怪的黏腻声音勾得霍青宜循声望去，却见她的这位便宜室友嘴里嚼着一团黑色的东西，罩子灯下，嘴角隐约挂着几根如同蜘蛛腿般的细长肢段，然后就着大白饭一口吞下。

感受到少女直愣愣的目光，她转头咧开嘴角，笑得满是恶意，脸上的长疤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扭曲着身体，令人十分不适。

“怎么，你也想吃？”

“……不用，我不饿。”

少女一下避开她的视线，面色青白地钻进被窝，特意用被子罩住头，意图弱化她“进食”的声音。

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女人又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817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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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