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和小花几乎把厦门周边地区所有盘口的人手都借给了我,天真找二叔帮忙,小哥联络海外张家人配合追捕,木安也在黑市上发布巨额悬赏。
即使小张哥和千军万马没有在海上落网,马六甲一带也会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无论花费多少精力付出什么代价,今天我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抓回来。
小花在厦门郊区有个半废弃的盘口,水泥钢筋砌成三米高的围墙,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上堆满集装箱,中间有两间没有窗户的矩形房屋,方方正正,胖子说像俩骨灰盒。
这座盘口被大山环绕在腹部,人迹罕至,环境非常安静,他说很适合用来当严刑拷打的刑场,让我随便用,出什么事他跟秀秀会帮我善后。
得知瞎子抓到人的消息,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到肚子里,跟木安对视一眼,我们走出门外,等着瞎子带人过来。
我选了其中一间水泥房作为临时使用的审讯室,房间内空空落落的,只有一张长方形的红木桌子,摆着一套紫砂茶盘的茶具,正前方是一把太师椅,两边配着两个小板凳。
确实挺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瞎子开车的速度很猛,到港口两个小时的车程,他缩短一半超速回来,怕路上遇到交警查车,他没有五花大绑小张哥,只用死结捆了他的手,再塞团棉花把嘴堵上。
车子开进院子,有霍家的伙计拿着电棍在车门旁严阵以待,防爆叉和防爆盾左右架上,防止他突然暴起吐痰吐死全部人。
好在小张哥并没有闹幺蛾子,很顺从地下了车,眯着眼杵在我面前,小哥上前去撕掉他脸上的胶带,双指掐在他下颚上刚要使力,他立马识相地吐掉嘴里的刀片:“我不搞小动作。”
小哥松了手给他解绑,但依然跟黑瞎子一左一右钳制着他,我打个响指,三个人都转头看向我。
小张哥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勾唇一笑:“小夫人,我们又见面——”
最后半个字的音节还没说完,我上去抓住他头发把他脑袋往旁边狠狠一撞。
——嘭!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锈尘翻飞,小张哥犹如拍飞的面团,整个人都被我用力地砸上集装箱,有血飞溅出来,混合着锈粉在地上洒成一副斑驳的图画,冒出丝丝的热气。
小张哥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额头,指缝间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千军万马见状简直肝胆欲裂,尖叫几声后就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在霍家伙计手上拼命挣扎起来。
黑瞎子脸上闪过一瞬的讶异,却很快恢复如常,他啧啧两声过去拎起小张哥,丢到我面前。
我用小张哥最爱用的居高临下眼神望着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他的头发被血染成黑红色,半张脸上全是血,白皙透骨的肌肤在血色鲜红的衬托下,竟显得愈发妖艳奇异。
他还是在笑:“这么恨我?”
我不置可否,转头一抬下巴,霍家伙计会议,架着千军万马走向另一边的水泥房,千军万马抵死不从,到处乱踢,小张哥就向他摆摆手:“我没事,不会死的,你安心待着等我回来。”
千军万马停了一下,小张哥重复道:“真没事。”他听完,浑身登时软下去,如同软趴趴的布偶,任由两边的人把他拖走。
我看一眼水泥房,对黑瞎子道:“提进去。”
木安全程一言不发,只跟在我身后。
进门后我坐在太师椅上,木安就坐我左手边,小张哥站在桌子前,用袖子胡乱擦了两下脸,我把一个黑色方块扔到桌上,方块滚动几圈,停在小张哥眼前,上面有一块电子屏,显示着11:59。
我指着门外爬满锈迹的集装箱对小张哥道:“理论上来说,破伤风针只要在受伤前的二十四小时内接种就没有问题,但实际上这种疫苗越早打效果越好,你头上的伤口很深,应该接触了不少铁锈,你什么时候交代完,我什么时候让人送你去诊所打针,你有不少于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可以坦白,不过命是你自己的,要不要赌潜伏期有多久,全靠你自己,我不干预。”
小张哥被撞的头破血流,发际线上一片血肉模糊,他无所谓地看着我:“破伤风的概率不是百分之百。”
“有我在就是百分之百。”木安冷冷道。
我刚刚那下绝对是用尽我全身一半的力气,把他脑门砸的鲜血淋漓,没用全力是担心他死了没人解答我的疑惑,但只需要及时处理创面,打好疫苗,这点伤并不会危及生命,最多在额角留个小小的疤。
比起他对我们做过的那些事,导致我们身上留下的伤疤,他这一道小疤痕,都算我仁慈,没下死手。
小张哥当然也想得到这点,他不疾不徐地撕下一截衣服裹住头,向我挑挑眉,居然还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你够狠的。”
我毫不在意:“你只要按时打针就没事了,如果最后,你真死于破伤风感染,不是我对你狠,是你对你自己狠。”
我不知道他这会看到的我是各种神情,也不愿多看他,他仰起的头像是一条毒蛇弓起身体,连修长的脖颈都显得十分危险,我忽然笑了:“你以前总是有很多理由很多借口,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不在乎他人的生死,更是觉得我们的命都一文不值,今天我也很想看看,你的命,到底值多少钱。”
小张哥淡定道:“你想问什么?”
我把那张黑白照片放在桌上,移到他眼皮子底下,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眼睛上,气息很沉。
“我不问,我要你说。”
血液干涸,已经变成暗暗的沉红色,小张哥没能完全擦掉血渍,脸颊红红的两片,他气定神闲对我道:“给我个椅子。”
我一挥手,有人给他搬了个小马扎,瞎子见小张哥打算老实了,向小哥使个眼色,两人带其他伙计一块退出去,临走前瞎子还对我眨眨眼:“我跟哑巴就在门外守着,他跑不了,你们慢慢审。”
人群如潮水,哗啦啦的退去,水泥房里只剩一展老旧的瓦灯,和在灯光下静谧无声的三个人。
“那个林家人嘱咐我,在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不能透露给你,这里面的水很浑,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你没有上桌的资格,这些事只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我按住要站起身的木安,看向小张哥,抿直的嘴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莞尔:“忘了跟你说,他的名字,叫林槿之。”
心脏随着他的话语而骤停一秒,极度的缺氧如同深海潮水,在瞬间没过我的呼吸。
槿之,是我父亲的名字。
“在青铜门消失以前,通道一直是打通的状态,你为什么会认为能过来的人只有你。”
小张哥笑的隐秘:“还有,你的父亲究竟怎么死的,真的是死于你们家的遗传病?”
不。
不是。
我父亲虽然有很严重的家族遗传病,但他的去世是个意外,他死于一场泥石流。
那时我爸病入膏肓,算是时日无多,医生建议我们带他出去走走,随他想去哪就去哪,他现在的条件,已经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
于是我们一家人就出门旅游,从厦门出发,从周边城市玩起,因为是自驾游,我也没印象那时我们去了多少地方。
在一天晚上我们山上露营的时候,帐篷刚扎好,明明天气预报显示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大雨,泥土松动,在暴雨的冲刷下,这座山产生了巨大的山体滑坡,我们姐弟三个和妈妈都侥幸逃了下山,唯有我爸遇难,他被泥石流淹没,尸骨无存。
搜救队救援三天三夜无果,只找到一件他穿过的血衣,四年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音讯,我们都默认了他的死亡,况且以我爸的健康情况,是撑不到四年的,他当时最多只剩半个月的寿命。
实际上在到达那座山的前一天,我爸就出现了大量咳血的症状,很大概率就在那两天了。
我妈去派出所注销他的户口,给他立衣冠冢下葬,此后每隔几年,我们都会去那座山祭拜他,对外的统一口径是遗传病去世,反正区别不大,四年只是我们不愿接受现实的逃避而已。
尽管我没有回答小张哥的问题,但他从我惊疑不定的面色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顿了顿,笑容逐渐意味深长。
“你知道汪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个失败的行动吗?”
我心神俱乱,没有多余的理智来思考,只机械地点头,小张哥就道:“其实汪家成功了。”
“什么?”
我嘴唇翕动,太多暴击让我脑子陷入麻木状态。
“汪家的黑洞计划没有失败,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赶上了不可抗力事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他们计划启动的时间在1986年,那年不仅是你们的出生日期,也是哈雷彗星最近一次回归的年份,很不凑巧,彗星经过扭曲了平行时空之间的交点,你父亲没有被当场召回。”
“黑洞计划?”我皱起眉头。
“他们计划的内容是让目标人物穿越时空,所以取名黑洞。”
木安的面色看不出悲喜:“接着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跟你们父亲共同的揣测——汪家的计划顺利实施,虽然他们自以为失败了,但这股神秘的力量的确到达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你们的父亲像是一条延迟发出的信息,两边的连接被彗星切断了,没有网络,信息暂时发不出去,停滞在手机里,等到信号恢复,手机就会重新执行发送程序,而这条信息的最终会来到他应到的目的地,哪怕是在好几年以后。”
说到这,小张微微提了提嘴角:“你们的父亲跟我没什么交集,也没跟我多说什么,这么诡异的言论,我当初就没当成正经事来听,我连他是你们父亲的身份都是在进盲冢后才正式确认的。”
他向我抬抬手:“在你的梦里。”
小张哥的视角:该不是这群姓汪的组合起来忽悠我几十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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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第七百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