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是谁杀了我 第3章 【三】

【九】

我曾经在《旧约》中不止一次看到过献祭

献祭在里面并不单单是一种仪式，而是有着其深远的意义，这是与神同住的实现。也只有借着献祭，使神得着满足，也解决了人与神之间问题。宗教里的献祭通常都是因为人犯了罪，与神隔绝，唯有借着祭物，人才能能蒙神的赦免，与神和好。或者是统治者祈求生存之地自然和平，借助自身权力与神交流，祈求神的庇佑。

但是这都和我不一样

祭品的□□与灵魂本应该都属于接受献祭的神或魔，但我现在是个独立的灵魂，我的灵魂不属于任何人，我可以自由的决定我所有的思想与行为，她受我自己的意识所支配

我不知道自己是被献祭给谁，我也不知道是被所献祭，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人为何选择我做祭品。但我知道，我属于我自己

“你觉得我会是被献给上帝用来复活耶稣的么？”我难得的想开个玩笑：“毕竟献给神总比献给魔鬼好得多”

dio冷笑着指着地图转头问我：“这会是献给神的样子吗？”

十一个案发现场的地理位置被标注在地图上，不用看档案里的照片我甚至都能回忆起每一个现场的场景。在这充满了诡异冷清与死亡气息的树海，献祭的五芒星阵也是如此的血腥与邪恶的，这不会是献给神的礼物

“上帝和撒旦也没有什么区别“dio敲击着桌子，我知道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地狱和天堂，也没有什么分别。好人的天堂也是坏人的地狱，而坏人的地狱也是好人的天堂“

他问我：“你已经死了，那你现在在地狱还是在天堂？”

我不知道

“你是要上属于好人天堂，还是好人的地狱”我沉默了一会，抬头问他

光和影继续在dio脸上交织缠绕，但是他属于黑暗。不说话的dio更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他身上缠绕着的恶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能力，他应该属于黑暗

“我要上天堂”

dio看着我惊愣的表情，脸上带了些嘲讽的微笑

“我是要上天堂的恶魔”

“神也能堕落成魔，魔也能也能成为恶人的神”dio走到窗户面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我们处在埃及的富人区，夜晚的埃及离不开街上来来往往热闹的人们，却无人知道这些人或许曾经就是这片土地征服者的后裔，现在埃及离不开他们，他们也离不开埃及

“你去过无数个神庙”dio在窗户面前张开了双臂，他试图去拥抱这片土地“你觉得赛特和奥西里斯有什么区别？”

赛特是古埃及的传说中的战争之神，因为谋杀哥哥奥西里斯被后来的人认为是邪神。有些人厌恶赛特的一切，甚至认为赛特配不上他的妻子奈芙蒂斯。

但是dio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赛特和奥西里斯都是努特和盖布的儿子，为什么他们所拥有的待遇不一样，为什么奥西里斯能轻易获得赛特不能拥有的一切？”dio转身问我，街道的灯光照映在他的身上，他背对着光，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仅仅因为出生顺序就决定了一切，赛特的反叛也因为神明对他的不公”

“魔鬼的存在是因为私欲，神明就没有私欲吗”

我终于看清了dio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从容与自信，他坚信着自己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风把帘子吹的沙沙作响，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能听到dio的声音

“赛特有那么多人支持他，有那么多诺姆站着他的身后，他有着数不清的神庙，他是战争的保护神”

这一刻，他就像神明

“我要成为恶人的神”

【十】

街道上散落的灯光从dio身后散出，他站在光的中心，身后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后经过，那与他无关

他仿佛站在生命的顶端，他用他无限的生命去藐视怜悯这些像蝼蚁一样渺小又可怜的人类

我不知道dio追求的永恒是什么，但我知道这是个连神明都无法永恒的世界

古老的黄沙仍抚摸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古埃及亡灵书记载的功绩只为洗去人类在凡间的罪孽，神明被他们眼中的蝼蚁所欺骗，铁骑与从亚平宁半岛出发席卷了这片神圣的土地，尘土最终将神庙所掩埋

神明已死，信仰终亡

但dio想要超越这一切

那天以后，我没有怎么见到过dio

他总是很忙，形形色色的人开始频繁的进出他的房间，即使我知道这是dio为战胜他宿命的准备，但他们的进出仍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那总是让我意识到我现在只是个灵魂，他们只会笑着穿过我身体，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那个灵魂

我逃到了装满档案的房间里

房间的地上现在零零散散摆着不同的档案与资料。我更喜欢飘荡在档案上面，这让我得以俯视这些凄惨的故事，并试图把这些故事与我自己联系在一起

dio知道我在独自查案，他还让恩雅婆婆送了很多资料到房间里。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在没有dio的这些日子，我感觉自己在逐渐回到以前的生活。那是安静到过分的孤独，只属于一个人的自由。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些可笑。光明不能弥补的真相，却在黑暗中一步步被修复。除了每天在开罗巡查一圈的日常之外，其他时候我都一直在房间里查看档案里的资料

我也寻找到了我们十一个人的共同特点。在受害者里，除了无头的女高中生之外，其他女孩子都是黑长的头发，甚至我们十个人的身高体重其实也异常的接近。

但我一直有些不明白的事，据我的了解尖角向上的五芒星代表着“生命”和“健康”，是用作祈求幸福的魔法符号，为什么会用来进行这种邪恶的献祭。

而失去头的女孩子，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她？献祭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能让我的记忆被交换，让我的灵魂得以逃脱献祭？

房间里没有闹钟，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唯一的知道大概时间的方式就只有看窗外的日出与日落。我有些习惯了这种一个人思考的生活

所以当dio推门进来的时候，我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我的大脑逐渐恢复意识之后，我看到dio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的手上翻着本关于魔法阵图的书，而我还呆呆地注视着他。我意识到了这一点，飞快的低下了头，让风把资料翻的哗哗作响

“换一种思维”dio不知道翻到了什么，把书和地图并排放到了桌子上：“你把地图南北倒过来看”

书上是个逆五芒星的标志，逆五芒星，在基督教内意思是把人的精神指向下，即地狱。同时倒挂五芒星亦代表撒旦，是撒旦教的标志。而我之前一直被固定的南北方向所限制思维，没有考虑过将地图的方向进行翻转

dio把我尸体的照片递到我面前，在尸体周围环境的照片中，隐隐可以看到隐藏树下在草丛中白色的羊头骨

“我以为这是森林中野兽食物的残骸”我抬头问他，我有些期望dio能给我个否定的答案，但我的内心也知道，这只是个奢望

dio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切都明了了

无论是逆五芒星还是残忍的凶案现场，无论是活人献祭还是拼凑尸体，都是为了复活传说中的恶魔

“你是被献祭给撒旦的灵魂”

他说

【十一】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档案的霉味在我们身边沉淀发酵，月光从窗外飘进文件中，好像在帮这些女孩诉说生命的不公

我不惊讶于dio的回答，这件事情在我心里早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只是我之前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但在这几天的独自思考中我开始意识到人不会命运囚禁，人只会成为自己思想的囚徒。

而我已经逃脱了记忆的束缚，我不愿再被命运所囚禁

“我已经准备好面对命运了。”我抬头望向dio，他的眼里有我看不明白的情绪，那双红眼眸一如既往蕴含着一片汪洋大海，一看看久了，便会不由自主沉溺于其中

真相与宿敌都是我们将要面对的宿命，唯有战胜它们我们才能继续前进

dio看着我冷笑了一下，说：“躲在这里这么多天终于想清楚了”

我原本还想争辩一下这几天没去阁楼的原因只是因为dio在给部下们分配不同的任务，而我单纯的讨厌他们来来回回的进出。但还没等我出口，dio便径直打断了我刚想出口的狡辩

“我早已准备好了面对宿命，准备等待命运的到来”他不自觉地抚摸着档案：“一百年前我就知道了这件事，从我掠夺了这具身体开始，我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你为什么不让你的部下们进行团队作战？”我一直很奇怪dio的这一点，他一直都是让部下们单独行动，进行消耗战的战术，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让所有人一起上去对付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一起进行团队作战，不会比单人作战效率高么？”我有些迷惑不解

dio笑了，他仿佛很开心我提起了这个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希望之后的绝望吗”他走到椅子旁边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dio的坐姿总是能在无意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使人不自觉地臣服于他，他把手十指交叉搁在了下巴上，沉凝了一会说：“希望是万恶之首，它不断延长着人们的痛苦。如果没有希望，他们也不会拥有绝望。”

“其他人都是他们的希望，而我将会是他们的绝望”

dio好像很喜欢这种将人打落于绝望深渊的感受，我不知道这是否和他不愿提起的过去有关。一直以来人们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但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伤口是一直存在着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被覆盖上疤痕，疼痛随之减轻，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永远也不会消失，心里的伤口只会在暗处不断腐烂。

“你知道我最怕对手什么吗？”dio问我

“怕对手太强？”我有些不确定我的答案，这是我的答案，但这不是dio的答案

“不”他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是怕对手太弱小。如果对手太过弱小，那便没有了战斗与对决的乐趣”

我突然有些怀疑dio给下属分配任务的目的，我有些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在用他的手下去锻炼他的对手。他已经准备了百年的时间，他不喜欢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能被他像拍死一只苍蝇那样简单的对手，dio会尊重那些真正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真正的强者往往都会给予对手应有的尊重

“你派出的那么多人，究竟是为了追杀他们，还是为了锻炼他们”我问他

“都有”他沉默的思考了一会说：“我要靠智力与实力去选择对手，在他们看来是他们选择了与我的战斗，但其实也是我选择了他们”

“是我选择了他们，作为我的对手”

我无法形容我的感受，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dio的很多。

人类不得不超越自我后会发现，他们的终极的选择是创造或者毁灭。但是dio不一样，他要求的是创造与毁灭中的永恒。但即使他在试图超越这世界的一切，他也给予这个世界应有的尊重。

他在试图去创造属于这个世界的不朽

而我突然想见证这永恒的不朽

“我想见证你的永恒”

【十二】

“You kingdom for my graces. ”

当我听到dio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古老的祭祀在这片黄沙下的祈祷，传说的神明抚摸过这片大地，赛特站在沙漠的深处祝福这场战争的胜利，人间的荷鲁斯驾驶着太阳船行驶在阴间的河流中，祈祷拉神平安度过这属于黑夜的时光。

这是属于Dio的神迹

我从神迹中走出，回归残酷的现实

这个房间没有没药的香气，房间里的霉味与潮味与这座城市的气味格格不入，我随意让风翻了翻面前的档案，看着照片中残酷的案发现场，我抬头看向dio，他也在低头看着那具无名尸体的档案

“要比赛推理么”我说：“我不知道我的灵魂是不是属于恶魔。但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杀我的人才是真正的撒旦”

“女士优先”他端起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红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那个杀我的凶手，他或许是一个活着的魔鬼，他或许是一个撒旦教的信徒，但不管怎么说，他魔鬼的人格上面终究还是披着一张人皮，只要他还是人，我迟早能知道他是谁

“二十到四十岁的黄种人，或者是混血。信奉撒旦教，伤口的切面并没有生疏的粗糙，他或许受到过一定医学教育，案发现场的井井有条表示他是个谨慎的人，他决定我们的死法，以保证我们都能按他要求的那样死去”

我一条一条举例下去，二十到四十年纪的人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叛逆，但是这一段时间收到挫折的人往往会让他们开始相信教义与恶魔的存在，他至少是个强壮到能够轻而易举将女生绑架至其他场所的男人，他相信复活的恶魔会帮助他实现他所不能达到的目标

而我判断他也许不是纯黄种人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们十个人的发色。虽然黑发还是社会上最常见的发色，但是街上已经开始流行黄色等其他颜色的头发，那些其他颜色的头发更多的都是追求潮流的女生，这些奇异的发色在社会中并没有得到一定的承认，有些古板的人还会觉得这些颜色的女生是异端但是他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选择黑发女生的原因，或许还是因为黑发在欧洲中世纪的象征

黑发是属于女巫的标志

dio笑着摇了摇酒杯，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会令他发笑，但这是我得出的一些结论

“他应该有车，车不是大的货车，长期有货车停在树海边上会引起镇上居民的注意。他应该是普通的小型轿车，尸体装放在后车厢方便他的运输”我思考了一下，进行了一些补充

“你很聪明”dio赞赏的看着我：“如果能在一百前相遇，我可能会爱上你这么聪明的小姐。”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夸赞并不暧昧，是对一位聪明女士的单纯的欣赏与赞扬

“但是你忘了件事情”dio看着面前的档案，他的声音带了些凝重：“你有想过，你们的尸体在哪里么？”

这一点我曾经思考过，我曾经认为我们的尸体会在第一案发现场会是被凶手冰冻冷藏起来，但是听dio的口气，他显然不这么认为

“你有什么想法么？”我问他

“我在想，当法阵完成后。如果撒旦并未在你们的尸体上复活，他会怎么处理你们的尸体残骸”

我从未想过这一点

“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

dio打开了一份古老的报纸，我甚至能听到报纸打开时候植物纤维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那是当地镇上的一份报纸，时间正好是我死亡的一周后，当地的报纸上放大到最大的报道是一篇关于当地居民免费分发食物肉羹的报道，据居民描述，那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好心商人送来的免费猪肉，邀请他们做成免费午餐分发给镇上的大家

“我们小镇居民衷心感谢那位外地的商人”报纸的最后是居民对那位不明人士的感谢

我是个灵魂，但是这一刻我感到有些恶心

“他让居民去食人”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是残忍的。他们是唯一将快乐建立在制造痛苦之上的动物，而杀你的人，让所有人去分担他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