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狂笑面具 第13章 13 深渊

作为犯罪心理学的学生，哈莉曾经和导师去过附近不少监狱。

最近一次的造访还是3月前，位于纽约的沃尔基尔监狱。

毕业选题的原因，那天哈莉约见会面的是个杀人犯。

——布莱恩·柯思提，犯下的罪行是残忍杀害3人生命，曾在哥谭ACE化工厂工作，因为口角冲突将高层和同事除掉。

哈莉那天印象最深刻的，是坐在对面的布莱恩的双眼。

那是一种无比复杂的双眼。

有着平静面对死亡的安详，也有得以报复的快意，更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懊悔。

那双眼让哈莉沉思良久，她见过的杀人犯并不多，一开始满以为这些人都是凶狠的恶人。

但那次会面让她明白，他们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只不过谋杀让他们突破了某种界线，他们身上除了人类的情感之外，还有着界线以外的某种东西。

只不过，现在这次和小丑的会面，让哈莉以前的经验都推翻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

混杂着凶险、邪恶和疯狂的眼神，甚至对方眼中还映出自己的身影。

在之后的时间里，小丑娓娓道来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哈莉难以置信，一直在谈话里占据主导地位的她，如今被小丑轻而易举地拉下来。

小丑的话语狂热、充斥着可怕的感染力，就连哈莉·奎因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某处被小丑所发出的气息所震撼。

最关键的，还是他的双眼。

都说人类的双眼是心灵的窗户，那这个男人——小丑的内心，也会像他双眼表现的那样吗？

120条人命，已经让这个人跨越了众多界线，哈莉内心隐隐觉得一种恐惧：小丑虽然看似是人，但内在却是非人的存在。

好像是恐怖电影里，来自地狱的恶魔亲自出现在面前的恐惧一样。

哈莉透过小丑的视线，能直接感觉到那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小丑的故事说完后，他直勾勾地盯着哈莉·奎因。

被那种视线盯得发毛，哈莉僵硬地开口，“怎么了？”

短暂的沉默，小丑压低声音，抬起的左手挡住嘴巴一角，装作窃窃私语的样子。

“奎因小姐，我知道的。”

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哈莉不禁皱起眉，问：“知道什么。”

“——崇拜。”

他指着哈莉，像是道出了哈莉内心的秘密：“你在崇拜我。”

短短几个字，让哈莉惊讶得微微张嘴。

“崇拜着这个人，想要了解这个人……”

小丑继续说着，“你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砰！”

哈莉慌忙地站起身，放在膝盖上的文档落在地上，她也顾上不捡，急匆匆地离开这个房间。

她抵在洗手间门上，确认自己已经离开咨询室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太紧张了，在那个人眼中，好像就连灵魂也□□地暴露在他面前。

他能阅读我的心，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是的，尽管哈莉听完了小丑的故事，但还是无法将小丑和故事里的人建立起连接，大概因为小丑是以局外人的视角讲述着他的故事，所以才有这样怪异的疏离感吧。

回忆着先前的感受，哈莉没有把握再继续进行对话，好像只是待在他的身边，就会随时失去理智一样。

但小丑在某点还是说对了……

关于自己的想法。

对犯罪心理的热爱，的确让哈莉有着想要去仔细了解他的冲动。

想要了解未知的东西，因为未知，所以畏惧，甚至滋生出淡淡的崇拜……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毕竟这个举动无异于凝望深渊。

被深渊所吸引的人，必定会踏出那一步，向着黑暗虚空深处走去……

但是，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啊，不抓住难道不会很可惜吗？内心深处有把声音这么说。

哈莉躲在洗手间里，思索良久，权衡之下还是出去了。

她决定再次面对小丑，哪怕这是个恐怖的深渊……

她相信，自己身上肯定会有无比坚韧的意志，来通过这次深渊带来的考验。

深呼吸一口气，她重新回到房间里，脸色凝重地坐到小丑面前。

这一次她板着脸，双眼只看着手中的文档，决意不再看一眼小丑。

自己真的太狼狈了，先前根本什么也没得到，就这样出去了……

哈莉不甘心，决定再次“挑战”小丑。

打起精神，继续进行谈话的整理，然而哈莉却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

自幼一直在哥谭马戏团工作的小丑，精通各种吸引观众注意力的方法。

眼下，这个房间已经变成了小丑的舞台，而哈莉，自然也成为了他唯一的观众。

这也意味着，小丑能全力牵制着哈莉的注意力。

当哈莉发现这点时，已经太迟了。

话题绕到了小丑的工作上，他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的遭遇，在马戏团被打压，发现父亲的残忍真相，以及被同事戏弄……

那一刻，哈莉泛起了一种不自然的同情。

她发现这股情感时，自己都有几分惊讶。

这是对小丑过往的同情，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杀人犯有同情的心理。

自己今晚这是怎么了？

更可怕的是，小丑的只言片语还勾起了自己的部分回忆，哈莉的眼前甚至也浮现出了类似的景象，自己因为专业成绩的优异，被不少人嫉恨过……

那个瞬间，她做了一个让她都畏惧的动作。

哈莉的手搭在小丑肩上，轻轻地拍着，像在安慰他。

……我这是在干什么？

哈莉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心中已经后悔了，可自己的双手还是这么做了，根本控制不住。

但我好像，应该要这么做。

我同情他，我可怜他，我……崇拜他。

我想要了解他。

……

我，是不是疯了？

哈莉已经觉得大脑木木的，根本无法再思考什么。

灯光暖黄的房间，小丑的脸轻轻蹭着哈莉的手腕。

“这并不羞耻，奎因小姐。”

在光线的照耀下，一瞬间，哈莉甚至将小丑错看成王子一样的形象。

“我允许你。我接受你。”

小丑的话句像充满了魔力一样，哈莉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卷了进去。

这个散发着未知存在的神秘人，真的接受我了吗？

我可以真的了解他吗？

没有时间给哈莉反应，这个危险的男人，下一秒，他的吻落在哈莉的指节上。

在他口中，接下来说的是两个字：“哈莉。”

在那短短的一瞬，哈莉·奎因已经明白了一件可怕的事。

“奎因小姐”已经被埋葬，取而代之的是“哈莉”。

在咨询室的短短2小时里，小丑在精神上，已经成功谋杀了“奎因小姐”。

——深渊在最后，还是把她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