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墨竹担忧地看着公子没有表情的脸,劝道,“我们还是继续去找沈公子,散散心吧。”
“墨竹,”江辞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半个时辰后,崔相就要来了。我哪也不能去,你去和沈公子说一下吧,让他练完功不要现身。”
墨竹面露担忧:“公子,崔相一定要见吗?”自从知道了公子的真实身份,他总是担忧别人发现,会欺辱公子。
“墨竹,他是崔相。”
......
院子中间的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副上好白玉做的棋盘棋子,两人分坐两边。
江辞两指间夹着微凉的黑棋,看着棋盘上快占一半还多的白棋,无奈地将棋子放了下去。
“啪”,棋子落入了包围之中。
“沈公子,这是叫我让你都不行了。”崔钰叹息着摇了摇头,从棋罐里取出一枚白棋,轻描淡写地落入棋盘上。
霎时间,整片黑棋都被困住了,已是没有活路。
崔钰将黑棋一个个捡出来,整个棋盘输赢分明,连数子都不需要了。
江辞捏着冰凉的棋子把玩,淡淡道:“我本就没有学过下棋,崔相今天来,是想找个乐子不成?”
崔钰看了看那冰凉的美人脸,惋惜地摇头:“美人不会下棋,倒是让我少了许多乐趣。不若,我教你如何?”
江辞冷笑:“我还记得崔相上次下山前,还想讨好我,没钱还要送什么玉石,怎么,现在是要反过来找我收束脩了吗?”
崔钰收棋子的手一顿,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笑来:“当然不,反而,你陪我下棋,我还会送你些好玉。若有一日你能赢我,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当然,只限一个。”
江辞心中一动,他看着崔钰透不出真情的眼,不由猜想道,也许崔钰已经知道沈家的动作了。
他嗤笑一声,冷硬道:“哪怕是许我们沈家一个官职?”
崔钰勾起唇角,神色自若:“当然。”
江辞心间更是生疑,想到崔钰以经商出名,不到三十就凭着自身才华和钱财,直接收买大半身份低微困窘的朝臣,坐稳了丞相之位。他实在不知,崔钰为何要帮他。
江辞冷笑:“你难道以为我赢不了你?”
“你如此聪慧,我当然相信你有一天可以赢过我,只是,时间怕是不多了。”崔钰似笑非笑,“这朝廷上的烂事最无趣,我正嫌烦,偏生你转了性子,倒是比以前更目中无人了些,真真叫我好奇。”
江辞神色冰冷,淡淡道:“我什么时候目中无人了?”
崔钰手指轻敲棋盘,笑着摇摇头:“看,就是这样,我可是权相,你眼中曾经还有着示好之意,却也没有高看我一眼,那天之后更是不把我的身份放在眼里。”
他身体前倾,眼神凌厉,声音低沉下来,继续道:“要知道,我可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你只是一个空有嫡子之名不被宠爱的沈家孩子,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如此...大胆。”
“怕是...对皇权也毫无敬畏之心。”
看着崔钰犀利的眼神,江辞心中一跳,抿紧薄唇,冷笑出声:“我看是你眼睛有问题,不过是不从于你,你竟想借着权势毁了我吗?真是好一个权相。”
崔钰看着江辞愤怒的眼睛,哈哈笑了一声,退了开去,连声道:“有趣,有趣。”
“我怎么忍心毁了你这样一个有趣的美人儿,你不认倒也无妨,我自是更信我的眼睛,想来你也不想留我,下次希望你棋艺进步一些。”
“可惜,你若是在我府里,我当亲手教你。”崔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落花,俯视着江辞,笑着继续道,“我就先走了,好玉稍后差人送来,沈公子可千万别嫌弃。”
江辞看着桌上收好的两罐棋子和白玉棋盘,只感觉头痛不已,他原以为崔钰是个贪花好色之徒,没想到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乐子人。
而且,他穿越前了解过围棋,但没学过,鬼知道怎么赢过崔钰这个人人皆知的围棋好手。
片片白色花瓣飞落道江辞发间,他苦恼地趴在石桌上,眼睛呆愣。
“公子,崔府的下人送来了一箱子好玉,都是未经雕琢的原料。”墨竹匆匆赶过来,禀报着。
江辞微讶,一思索,不由得哭笑不得:“崔钰至于吗?连雕刻的人工都要省下,幸好没把原石送我。”
看着崔府下人将玉抬到库房,墨竹将人送走。
江辞随意地打开了这一口挺大的红木箱子,霎时间被箱子里的玉吸引了注意力,一水的羊脂玉和翠玉,夹杂着少许红玉和墨玉,倒是好大手笔。
想到看过的小说,他随意地将一块羊脂玉收到灵泉空间里,没想到那玉挨着地面,整个空间真的有了些变化,他感应着,空间好像大了些,晚上还是进去看看为好。
合上箱子,他让门外守着的墨竹将库房再次锁上。
一抬头,日头已经有些西斜了,怪不得如此饥饿,原是午时的饭点都快过了。
“墨竹,饭菜做好了吗?”
“做好了,公子,”墨竹迟疑,“就是多做了些。”
想到离开的崔钰,江辞冷笑,他轻声道:“以后崔相来就不用多做了,大不了都少吃点,反正都说我目中无人了。”
“是,公子。”
将隐在暗处的沈轻鸿喊了出来,用过午饭后,江辞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男主要走了。
沈轻鸿看着江辞,轻声道:“阿辞,我该离开了。”
他心知肚明,江辞的身份是假的,之前那所谓的要杀他的人也是假的,毕竟江辞从未表现过寻找杀手的积极性。
至于权利斗争,陷入了便不是能轻易脱身的,但至少一时半会安全没有问题。
江辞也想到了之前胡编的留人借口,一时间卡了壳,却还是很快调整好,试图挽留:“轻鸿,不能再多留几日吗?你看山上空气好,挺适合养身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好很多?”
沈轻鸿眼里划过恍然,江辞特意为他煮茶水,是知道他身体不好。虽然身体的暗伤时刻作痛,可他十几年都未表现出来,偏偏江辞就是知道了。
现在,喝了几日茶水,他的身体暗伤确实好了大半,再给自己配几副药,应是能痊愈了。
“多谢阿辞,我的身体是好很多,已是无碍了。”想到下属的传讯,沈轻鸿叹道,“若不是实在有事,多留几日倒也无妨。可是没时间了。”
江辞不记得小说里男主现在在做什么,总之是行踪不定的来着。他无奈道:“好吧,那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沈轻鸿面露难色:“阿辞,我会来看你的。”
想了想,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刻着株药草的铁质令牌,补充道:“若是遇到生命危险,可以躲到盛京的济民药铺里,那里有暗道。”
江辞接过令牌,被冰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家药铺是你开的?”男主在盛京有势力吗?
沈轻鸿神色低沉下去:“家母离世前开的。”
江辞看着沈轻鸿的表情,瞬间觉得令牌烫手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
“没关系。”沈轻鸿面色柔和起来,“我不介意向别人提起母亲,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
江辞心中仍是愧疚,他知道母亲是男主心上的一道伤疤,总归是痛的。
他情不自禁地说着:“轻鸿,我很感谢你的母亲,她让我有机会遇见了你。”
沈轻鸿怔住,江辞兀的醒过来,羞耻的脸庞通红,这话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呢。
“我也是。”看着江辞羞赫的面容,沈轻鸿淡淡地笑着,眸子里闪着鲜活的光彩。
江辞看到沈轻鸿面上的轻快,倒是摆脱了羞赫的情绪,他收起令牌,仔细想了想,露出郑重的神色:“既然轻鸿你有药铺,我也不瞒你了。”
“我有办法收到上好的药草,只是留不了种子。你可以让药铺多采买些种子吗?我可以让墨竹下山去买。”
想到那两箱白银,沈轻鸿轻声道:“钱你已经给过了。”
“不行,”江辞反驳,“那是给病人治病的钱。若不然,我用药草换种子,反正这山上我种的也多。”
沈轻鸿轻笑,无奈道:“那便依你。我会嘱咐药铺的人的,你在月末让墨竹下山就可。”
江辞低声道:“一趟不够。”
想到江辞的神秘之处,沈轻鸿眼眸幽深地看着江辞:“你要多少种子?”
“自然是越多越好,直到后年春至。”
“可以,让墨竹每月月末下山去拿即可。”
江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轻鸿,男主真是体贴,都不寻根究底,不然他又得编谎话了。
要不是空间里的药草长得和山上的区别太大,他一定多给药铺送去,可惜,现在不能惹眼,再被人盯上。
“谢谢你,轻鸿。”
沈辞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他笑着轻声道:“阿辞不必谢我,能帮上阿辞我也很开心。”
等他死了,就把药铺给阿辞,想来阿辞一个人来能活得很好。
江辞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扑上去,一把将沈轻鸿抱住,心间满是不舍,他的好兄弟怎么就要离开了呢?一个人孤军奋战,可真是心苦。
“轻鸿,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活着,行医救人也注意安全啊,万一坏人装病骗你,被砍一刀得多疼啊。还有,记得把银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