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凡间修士想要远距离旅行,需要租用交通工具,其中有一种飞行法器,名为飞舟,可以横跨万里,陈初到了飞舟行,便被管事热情接待,因为这是栗阳陈家的产业。
凡人要修仙,除了功法,便是财力的比拼,因为修行需要丹药,符篆,灵药都需要无数的钱财堆积,凡间四大家族垄断了所有赚钱的大头,栗阳陈家主管交通,资阳梅家主管丹药,永阳李家主管矿脉,昆阳刘家主管符篆,至于其他的小家族,不过是附属。
乘坐飞舟,陈初和瑶音在一日后到达了资阳。
陈家位于资阳的东侧的群山之中,布有结界和阵法,如无人引路,外人很难察觉,陈初带着瑶音穿过结界,陈家就映入眼帘。
只见云海之中,有一个长长的白玉阶梯,一直蔓延到一座高耸入云的牌楼前,上书“出尘宗”几个大字,流光隐现,含着一丝道意。原来陈家家族属地名为出尘宗,这在原书中到没有提起。牌楼后是一个宽大的广场,整体为白色,广场后面有许多楼阁,此时的广场上有许多弟子正在练习法术,颇为热闹。
“出尘真君回来了。”
“是出尘真君。”
弟子们看到陈初的身影,纷纷上前行礼,“见过出尘真君。”
此界凡间的修士是如何分级的,瑶音并不清楚,但是看众多弟子的修为就知道,陈初算得上佼佼者,真君,应该是一种尊称。
“免礼。”此时的陈初又恢复了几分清冷,如果忽略他拉着的瑶音的话,还是那个众弟子熟悉的高冷真君。
不过,弟子们与陈初并不亲近,此时没有人敢来问瑶音的身份。弟子们目送陈初和瑶音一路走过广场,进了楼阁之中。
陈初拉着瑶音一路走过了三座大楼,在一处金碧辉煌明显比其余地方高的建筑前停了下来,此时有一个穿着白色法衣的中年男子守在门外,见到陈初行了一礼,“大公子回来了,家主正在书房等候。”
“有劳。”
中年男子是陈家的客卿,名为明文,此时他见到陈初还带着一个女子,有些惊讶,不过他素来城府极深,并不多看,想到家主交代的迎宾事宜,他皱着眉离开了。
瑶音很快就见到了陈家的家主陈群,说实话,她十分惊讶,因为这个陈群和她想象的相差甚大,她本以为陈群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事实上,他长得和陈初极为相像,是个青年模样,气质却柔和一些,也许是阅历更加丰富,他的眼神极为幽深,看起来很有威严,更让瑶音惊讶的是,他的修为,竟然很接近天仙。
天仙是人成为仙人的第一步,多少凡人倒在了这一个门槛上,只有度过天仙雷劫,凡人才能脱胎换骨,能变化,能飞行。
原书中的陈群结局并没有交代,但是想来也没有成功飞升,不然后文不会一直不提及。
此时的陈群正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在批阅什么公文,见陈初进来,他放下笔,放佛没看到瑶音,“坐,说说你的事。”
陈初已经把自己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拉起瑶音的手道:“父亲,这是白瑶,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书房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一冷,瑶音能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她抬起头,陈群的目光明显顿了一下,有一股被冒犯的不悦,他皱着眉看着陈初,放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困惑道:“你说她是你的妻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初看了瑶音一眼,回道:“父亲,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陈群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定定看了陈初许久,讽刺道:“我看你什么也不知道,要做陈家的家主,最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三日后,就是灵果成熟之日,梅家即日就到,在此之前,处理好你的事。”
陈群说着又拿起笔,放佛陈初不存在了。
陈初这次却不像陈群想的那样退出去,他站在原地,将自己的想法平淡的说了出来,“父亲,此次与梅家联姻,人选不止一个。”
陈群笔下一顿,惊讶的看着陈初,“联姻的人选只能是下一任家主,你可明白?”
“父亲,二弟与我是同胞兄弟,天资出众,可为家主。”陈初神色不变,放佛自己说出的是吃饭,不是这种让出家主之位的事。
“你可知道,家主之位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权势,还有成仙的希望,凡人成仙何其不易,千万年来,成功的往往是各大势力的家主,你可知为何?”陈群十分震惊,循循善诱道。
“儿子知道,家主,意味着家族的资源所有者,成仙不仅仅是天赋和运气,还要看资源。”陈初看起来心知肚明,正是这样,才让人惊讶。
要知道为了女子舍去荣华容易,但是这可是成仙,是长生不老,素来只听过杀妻证道,世上有几人会为了女子舍弃长生不老的机会?
陈群觉得事情超出预料,他站了起来,走到陈初面前,审视的看着他,他这个儿子从小省心,虽然生性冷淡,但是对他十分顺从,天资又好,他向来十分看重,没想到,这个儿子不声不响的给他来了这一招,他有些怀疑他中邪了,他仔细观察了一遍,没发现有人易容,也没发现夺舍和傀儡术,不敢相信的把目光移到瑶音身上。
他一直没有正眼看她,粗略一眼,只觉得此女胆子极大,竟敢和他对视,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他有几分不喜。此时再看,见此女除却有几分姿色,修为说得上出众,竟然比陈初差不了多少,有几分惊讶,如此看来,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只是要做陈家主母,天资当然要看,因为这关系到后人的资质,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家世比天资更加重要,给陈家带来的也更多。
陈群见儿子似乎头脑发热,对此女着了迷,不由沉吟了一会,“家主之位,非同小可,不可随意更换,若你实在喜欢,便纳为侧室,好好对待便是,至于梅家,许以正妻之位,以梅家小女对你的心意,应当不是难事。”
此话一出,陈初没有说话,他皱着眉,放佛在思考。
瑶音在他陈初当真要让出家主之位时,就十分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真的愿意将在原书中为之奉献一生的东西拱手相让,她对自己原有的想法有些动摇,如果陈初当真愿意做到如此,她真的舍得抛弃他吗?
此时见陈群说出原书中对女主的打算,陈初也一直没有说话,放佛在犹豫,瑶音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如果能两全其美,她相信陈初是很愿意让她做小妾的,只是瑶音还没有那么贱,于是她说出了进书房后的第一觉话,“两位自说自话,放佛忘了问我,愿不愿意做小妾?白瑶虽是一届散修,不比陈家势大,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若要娶那梅家姑娘,便不要祸害其他人了。”瑶音说着转身就走。
“瑶瑶。”陈初本能地拉住瑶音,不让她离开,“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选你。”
瑶音回过头,确认道:“真的?不后悔?”
陈初点了点头,看到瑶音的笑容,心里的遗憾放佛消失了。
他们郎情妾意,陈群皱眉,十分不悦道:“既然如此,等你二弟回来,就将令牌交给他,联姻之事,自然也让他来,你们出去吧。”
陈初知道惹父亲不悦,辜负了他的期望,愧疚道:“父亲,陈初虽不是家主,也是陈家之子,父亲不必伤心,至于这少主令牌,也一并交予父亲,儿子告退。”
陈初从袖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令牌,这块令牌自他成年就一直随身携带,是未来家主的证明,他将它放在书桌上,就带着瑶音走出书房。
瑶音跟在陈初的身后,不敢置信,原来是真的,他真的可以这么做,这还是原书中的陈初吗?她知道世上有一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但他不应该是陈初啊。
瑶音虽然一直想着改变剧情,却从来没想过这么容易,是震惊?还是感动?都不是,瑶音此刻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觉得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到了这个世界后,她一直是漫无目标的,后来遇到陈初,放佛找到了寄托,剧情是她唯一熟悉的东西,说是缅怀也好,这是她前世存在的证明,她一直想折腾这个早已改变的剧情,也只是自我麻痹罢了。
---那现在呢?我是不是早就应该抛开所谓的剧情,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觉得放佛找到了实感,如此风姿的男子,对她痴心一片,也许,她可以珍惜。前世她的感情生活是很丰富的,但是一直没有安定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她想停留。
瑶音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她笑得灿烂,陈初见此,觉得一切都值得,他心中满是柔情,便道:“瑶瑶,等家中事情安定下来,我们便出去游历,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瑶音笑着点头,看着他的脸,觉得心中有一股冲动,于是她狠狠地撞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陈初被撞的后退了一步,笑出了声。
“瑶瑶,我们已经见过父亲,还要去看看母亲才好。”陈初说着拉着瑶音往后面的一栋小楼而去。
小楼名为桃夭阁,其中种满了桃花,此时微风徐来,桃花纷飞,别有一种美感。
桃花往往会让人联想到少女出嫁,有几分凄美和浪漫,瑶音想起原书中出场很少的家主夫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在这个仙侠世界中,这位刘家联姻嫁过来的夫人,活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凡人,比起一个修士,她更像一个贤妻良母,每次都是和陈群一起出场,说话极少,在原书中,是少有的对女主和颜悦色的人,可惜活得短,不久就去世了。
瑶音是在花园里见到的陈夫人,此时她正在弹琴,琴声幽怨,放佛少女在抱怨情郎久久不归,琴声毕,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初儿回来了。”看见陈初,她笑得温婉,而后惊讶的看着瑶音,“这位是?”
“母亲,这是白瑶,也是儿子的心上人。”陈初此时明显要比在书房时柔和一些,想必对于这位柔弱的母亲,他是感情很深的。
“夫人。”相比于陈初,瑶音看着这位陈夫人,总觉得有些怪异,丈夫陈群妻妾成群,她放佛也不在意,躲在桃夭阁中,放佛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但是陈群临近天仙,而她呢,瑶音发现她的修为很低,可能寿元将近了,为什么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怨愤?她对现状真的满足吗?
陈夫人此时看着陈初的神色,眸光闪了闪,问道:“你父亲可知道你们的事?他怎么说?”
陈初放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缓缓回道:“父亲已经知道了,与梅家联姻之事,换二弟也可。”
陈夫人十分惊讶,她脸色大变的来回看了陈初和瑶音半晌,重点审视了瑶音,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才心灰意冷似的,平静道:“罢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了,你们去吧。”
“母亲。”陈初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眼看着陈夫人进了小楼,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