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虫子的99种做法 第7章 第 7 章

嘉尔顿星系，第五星区，E082号星球。

作为尊贵的霍尔曼阁下手中近百颗星球里等级最低的边缘星，哪怕它的主人已经陷入了永恒的长眠，它仍然一如既往地迎来了和过去千万个夜晚别无二致的暮色。

惨淡的月光穿透了空气中的辐射颗粒，于旷野的尽头，将群山的轮廓勾勒成深蓝色。不时刮过的强风像刀锋一般割在脸上，一呼吸，带着铁锈味的废气便蔓延了整个肺部。

尼科‘呸’地一声，朝脚下业已干涸的土地吐了口唾沫。

“什么破地方，连个最低级的防护罩都买不起…帝星的雄虫都穷成这个鬼样子了？”

距离他不远处，一间漆黑的小型舰艇正安静地伫立在荒原上，庞大的身躯宛若匍匐的星际巨兽，纯黑的机身全是由强重力稳定化合金制成，结构精密，纯机械科技，来自帝都那群研究虫们的最新发明。

“这…话也不能这样说。”

发声的雌虫正战战兢兢地站在敞开的舱门外，语带讨好地说：“本尼尔位置偏僻，又不是什么能源星，霍尔曼阁下不愿意往这儿投放资源也是合理的安排。不如说，这正体现出阁下惊世的管理智慧……”

“行了，别舔了。”

尼科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舔言舔语：“说这么多屁话没用，连个E级雄虫都不会鸟你。你说的那个要搭顺风车的虫子还有多久？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高大雌虫的后背开始冒汗。

——这才过了二十分钟不到啊！

雌虫在心里大喊。

虽然很想就这样把这句话甩在那只拽得二五八万的虫子脸上，但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他只能卑微地挤出一个微笑，低声下气地说：

“是、非常抱歉。但干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在一些情况下，得为其他同行提供些必要的帮助……”

在尼科越发危险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红发雌虫发出一声嗤笑：“不就是虫口偷渡吗，说的这么委婉干什么，害怕了？”

“不、不是，我……”

“你没必要解释，我也懒得听。”

月光将红发雌虫那双碧绿的眼睛照得冷森森、青幽幽的。科尔冷漠地打量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低等虫族，厌恶地说：

“你们这群躲在私虫星球里到处乱窜的非法行商，跟那些星盗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本事小了些、胆量少了点、闯出的祸还没到边境军出手的地步……

“但不论是星盗还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从上到下全杀光了都不为过。”

那股入坠冰窟的杀意又一次笼罩了他。

倒霉的黑商雌虫双腿直哆嗦，几乎快要昏倒。一些虫类的原始特征无法抑制地显现出来，在上位雌虫愈发鄙夷的目光中，恐惧地缩成一团。

“我、我…非常抱歉、要不然，对了，请直接出发吧…您、还有舰上那位的时间都很宝贵，对，就这样，我们快走吧，不用等了……”

被恐慌所袭击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往日靠着自己的伶牙俐齿讨来了不少好处的雌虫，此刻磕磕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刚出壳还不会发声的虫崽子。

注视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已经近似在看一具尸体。雌虫浑身冷汗狂流，在心里疯狂祈祷。

虫神在上，求求您怜悯您的子民，随便谁都好，谁能来救——

‘咯嚓——’

一道细微的、踩在石砾上的脚步声被凛冽的夜风刮进了在场雌虫的耳朵里。

“有、有虫来了——！”

当被吓得半虫化的雌虫还在又惊又喜地大喊时，科尔已经朝发声源投去了懒散的一瞥。

然后，红发雌虫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等这么久？”

他故意抬高了音量，好让不远处那两道荒原上的身影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那道身影明显顿了顿。当跟在身后的虫子眼看快要超过他时，又被他一把扯到了身后，继续依循着一前一后的阵仗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声不吭，走得还慢。

看来不是雌虫。

对这些边缘星上的低劣雌虫的习性有着深刻认识的科尔，飞快地作出了判断。

那群长相丑陋、粗俗不堪的虫渣可忍不了这种蔑称。明明没什么本事，偏偏整天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要是在场的是他们，管他三七二十一，他们只会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沙包大的拳头，抑或是直接褪去人形拟态变成恶心低等的原始虫形，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决一死战。

然后，他就正好可以把他们剁成肉末，好好泄一泄愤。

也算是榨干了这些垃圾虫身上的的唯一价值。

就在科尔回忆着过去种种拷问虫的手段时，那两道人形黑影已经走完了不长不远的路程。

‘咯沙——’

走在前面的虫子率先踏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在这个距离，他刚好一抬手就能割下对方的脑袋。

于是科尔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怜悯的微笑：

“说吧，你……”

你想怎么死？

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方身后的虫子已经开始咋咋呼呼地嚷嚷了起来：

“终于到了……这东西好闷哦，我不能取下来吗？”

说话间，这个看起来略显跳脱的虫子已经把前头的虫子挤到了一边，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敲了敲罩住他整个头部的头盔，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行。不准去按空气呼吸器的接头，给我戴好。”

被挤到另一边的虫呵斥道，斗篷下露出半截白得晃眼的下巴，嘴唇是同色系的苍白，已经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个废物亚雌。

科尔的目光从面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虫身上一晃而过，落到了那个因为被要求带着老掉牙款式的空气过滤器而不满地双手抱胸的虫子身上，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起了衣角。

要不要动手呢……

像是察觉到了红发雌虫似有若无的杀意，身披斗篷的亚雌朝他行了个标准的见面礼——这种在边缘星难得一见的礼貌，令他挑了挑眉。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亚雌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只是干脆利落地从斗篷下掏出一小袋星币，捧在手上朝科尔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家当……当然，我明白，这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我眼下能用来表示歉意的也只有这个了。”

亚雌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恭敬到近乎低声下气。哪怕因为兜帽遮挡的缘故看不到脸，科尔也能想象出对方脸上的表情。

谄媚的、奉承的、讨好的……跟中央星区那群没落贵族一个德行。

都是没本事只会攀附权贵的狗。

放在以往，这种下贱玩意儿早被他一脚踹得老远。但现下，也许是在外执行公务久了，长时间脱离文明、接触到的净是些无法沟通的野蛮虫的他，竟然对这个看着文质彬彬的亚雌生出了一丝兴趣。

他的目光看向亚雌那只捧着钱袋子的手。在粗劣的塑料颗粒布的衬托下，那只手白得近似冬天的第一场雪，上面细小的陈旧伤口就像是碎裂的冰纹。

看起来像是这地方出来的虫子。

科尔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先前凛然的杀气仿佛被周遭的黑暗吞噬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哦。行吧。”

他甩下一句简短的回应，转身朝后面的舰艇走去。路过一旁瘫软在地的黑市行商时，还顺便踹了对方一脚：

“滚起来，难道还要我扶你不成？”

“啊、是，是！我明白，您先请……”

雌虫如获大赦，长出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回归了正常人形。

“真是好命的家伙……你们两个，快点跟上！慢手慢脚的像什么样！”

当唯一的压力源消失，在单独面对外面两个偷渡的亚雌时，他又熟练的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盯着那两道看不见的脸的身影不满地吼道。

闻言，戴着呼吸器的亚雌又朝前面走了几步，随即就被旁边的斗篷亚雌按住了肩膀。

“嗯，抱歉。”

被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亚雌温顺地回应，以一种跟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强硬，扯住身边虫子的胳膊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