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背景板总是太耀眼 第56章 第一个世界：终篇上

幽邃无垠的星海中，一片虚无的黑暗仿佛吞噬一切，连星辰的光芒都被吞噬殆尽。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抹亮色悄然浮现，如同初生的希望，逐渐在黑暗中绽放。

随着距离与空间的拉近，那抹亮色愈发耀眼，彩色的星云如同倒悬的银河，流转间，如梦似幻，仿佛是宇宙间最绮丽的画卷。

是一艘战舰疾驰而过，其轨迹转瞬即逝，宛若蜉蝣惊不起半点波澜。不过很快，一切都将改写。

……

昏暗狭窄的小巷，逼仄压抑。这条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一眼望去，倒塌的石柱断壁堆积如山，缝隙下露出的尸骨鲜血淋漓，积水混杂着刺鼻的气味，共同汇聚成一条暗红色的蜿蜒血泊。

在疑似气候系统罢工后，这颗星球的天气回归到了它最初的模样。废墟矗立在积雪之上，血迹变得尤为显眼。而这座北极巨星上保存至今的文旅古镇，如今只有尸骨与绝望。

伴随着星兽嘶哑的吼叫，暗巷不时传出几声短促的尖叫，而后便只余窸窣的动响。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自古镇中心传来的震动轰鸣响彻黑夜。正匍匐在残尸上进食的野狗群顿时夹住尾巴四散逃窜。

几十双闪烁的幽绿眸子又在惊扰过去后蠢蠢欲动，但领头的野狗并未上前，反而对着巷口处呲牙警告。一旦品尝到血肉滋味，即便是再温驯的宠物也只会是野兽。

黑影从巷口处显现，原本还掷地有声的犬吠，却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熄火。等叶泽站在尸骸面前，那群野狗早已跑没了影。确实是色厉内荏，趋利避害的一把好手。

叶泽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残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本以为会被啃食的尸骨会是虫族，但这一路上实则被啃食的大多数却是星兽。

这无疑是罕见的情况，因为即便是死去的星兽体内依旧存在致死的毒素，发出的味道也不是常年生活在混沌星域外的生物能够忍受吞食的。

这算是G1m特性之一么？□□不仅可以解毒，血肉对肉食动物还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种种迹象简直不像是星兽，或者说诞生于混沌星域的星兽。

那群家伙喜爱各种矿物资源，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直到一颗星球彻底变成荒星才会离去。说是生物，它们更像是宇宙程序中的病毒，一生都在掠夺与厮杀中度过直到死去。

叶泽正准备离开，须臾间视线扫到什么，骤然一愣。暗巷的角落，那处应该是某条野狗进食的地方，却遗留下了某件东西。若是他没看错……那是块镶嵌芯片的碎肉。

叶泽的军靴碾碎地面的积雪，作战服领口渗出的信息素在寒风中凝成细碎冰晶。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G1m星兽尸体脖颈处，那里的啃食痕迹与残留下的碎肉芯片初步吻合。

是一道电子烙印——可那分明是第三军团内部使用的加密标识。

常年战斗在前线的军雌才会往身上植入电子烙印，除了烙印本身带来的战略辅助，更多的是方便战友收拾遗骸与确认身份。

叶泽一时失语。

“大佬……芯片上明显有虫工损坏的痕迹，但我并没有在奇迹之翼的数据库里找到有关实验的数据。”007小声喃喃。

“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G1m就只是G1m。”

叶泽：“但这绝不是自然进化的产物。找不到数据，就换一种方式……我必须要知道答案。”

叶泽眼中闪过暗芒，他捻碎鳞片缝隙里的紫色结晶，精神触须刺入星兽残存意识。破碎的记忆画面里逐渐浮现出布满培养舱的实验室，穿着白金制服的技术员正在往星兽胚胎注射淡金色液体。

就当他要深入探查时，原本稳定的精神海突然掀起惊涛骇浪。那处蛰伏的黑晶空间剧烈震荡，晶体中的身影竟突破意识屏障，化作实体出现在叶泽面前。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低声轻语，他们近到额头相抵，清晰可以看到对方眸中的自己，“你确定能够承担上这一切的后果么？”

“别再靠近了，虫族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贪心，那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叶泽摩挲着芯片破碎的边缘，半晌，面无表情地开口：“闭嘴。”

先前所见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回放，一个荒谬却距离真相最近的猜想浮出水面。叶泽的心底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愈演愈烈，愈燃愈旺。他现在根本没耐心来搭理小贼。

可耳畔蛊惑的声音还在继续，叶泽只好侧脸避开青年的触碰，神色冰冷。

“就在这里停下来吧，叶泽，纷争是一切祸源的开始。它永远不会停止，为了无意义的事情去争，并不值得。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

“你只不过是世界的过客。”

叶泽忽地轻笑出声，言语犀利讥讽得像是淬了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就像一只见光死的蟑螂，明知道遭主人嫌弃，还非得跑出来碍眼。”

金色的锁链自叶泽周身显现，眨眼间便拖拽禁锢住青年。“蟑螂都知道姑且避开点主人，以免引来杀身之祸。若不是我们极有可能同出本源，我第一个吞的就是你，虽然现在也不迟。”

看着被锁链拽入精神漩涡的青年，就像在看一个死物，“既然出来了，就别想着再回去。”

可小贼似乎毫不意外叶泽的答案，也不在意自身的死活，只是乖张地耸了耸肩，感叹道：“唯一一次算得上良心的提醒呢，主动权在你。那么，祝你好运？”

“争端可要开始了。”

突然响起的机械轰鸣打断对峙。叶泽抬眸一看，十二台印有奇迹之翼标志的机甲忽而破雪而出，为首的银白色机甲胸甲缓缓开启，戴着呼吸面罩的雄虫在培养液中睁开双眼——正是本该被囚禁在叶泽领域中的托贝利斯。

007发出炮竹般的轰鸣，甚至还没从两个叶泽的冲击中回神：“托贝利斯！怎么会是他？！！还有不是，怎么两个大佬？！！”

“等着。”叶泽没再看青年一眼，把人困住后，径直与雄虫的视线对上。

雪夜里，“雌虫”金色瞳眸如同流转的日轮，在寒风凛冽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危险又瑰丽。

“晚上好，叶泽上将，我就知道您会来。”托贝利斯的声音通过机甲共鸣腔变得扭曲嘶哑，“听说您在找失踪的先锋小队？”

他抬手挥出全息投影，画面中赫然就是正在啃食尸体的G1m星兽，而那些星兽的面容特征竟与失踪队员有多处重合。模样诡异得就像是被强行重组拆装上的兽型武装，充斥着令虫恶心作呕的森森恶意。

叶泽的骨翅刺破作战服舒展开来，暗金色纹路在翅膜上流动，“你们对先锋队做了什么？”

“只是帮他们进化而已。”托贝利斯微笑着，低垂眼眸俯视叶泽的神情似乎依旧宽容温和，“不要疑惑上将，我确实在您手上……”

“能够处理掉那个令我头疼的克隆体，您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呢。”

“我正烦无法摆脱那群臭虫。”

007惊呼：“竟然是克隆体吗？那盖亚是怎么回事？”

“不对，怎么克隆体都搞出来了？虽然按照星际世界的平均科技水平，做不到才奇怪，但是...我们这不是休假..唉算了，主神都来过，肯定证明事情不简单。”

“是我太天真了。”

叶泽没有回答，只是舒展的骨翅在风雪中微微震颤，翅膜上的暗金纹路如岩浆般涌动。

他凝视着全息投影中那些扭曲的星兽，先锋队员的制服残片还挂在它们的躯体上——那本应是阵亡者最后的尊严，此刻却成了亵渎生命的铁证。

“进化？”叶泽的指尖划过腰间高周波匕首的刀鞘，金属表面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把战士变成啃食同族的怪物，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事业？”

托贝利斯的面容在培养液的折射下显得支离破碎，仿佛他本就由无数矛盾的碎片拼凑而成。

“你见过真正的深渊吗，上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当我在实验室无意间破解虫族初代基因锁时，那些尘封的记忆...虫族根本就不是自然诞生的种族。”

“我不止一次向着虫神祈祷，却始终没有回应。是啊，一个本就是禁忌作品的种族怎么可能会得到神明的眷顾，就连虫神都不过是初代虫族可怜又可笑的臆想罢了！”

暴雪突然变得粘稠，每一片雪花都在半空凝成冰棱。叶泽的精神触须敏锐地捕捉到异常波动——十二台机甲胸口的奇迹之翼徽章同时亮起猩红光芒，某种古老的共鸣频率正在穿透他的精神屏障。

“叮！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持续升高，已达高危上限…叮，叮，叮，您还好吗，上将？那边...情况...我们...到...坚持住！”本就被干扰严重的联络器在不断闪烁的红光中彻底故障。

“这种程度的污染频率！大佬，您小心。”007的警报声在意识海炸响。

几乎同时，托贝利斯的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培养液沸腾着涌出机甲舱：“你以为这些孩子为什么会自愿接受改造？因为我早已在他们的精神海里种下了真相！“

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叶泽脑海：浩瀚星海中，数以万计的虫族胚胎舱如同蜂巢般漂浮。戴着衔尾蛇面具的身影正在调试基因链，而培养液里沉浮的赫然是长着骨翅的初代虫族胚胎。

“我们只是实验室的产物。“托贝利斯的声音在某一瞬间竟与记忆中的面具人重叠，“初代虫族不过是祂们创造的兵器，所谓虫族荣耀不过是程序预设的谎言！”

“...万幸还不迟。”

“叶泽，好好看看这处我为你打造的进化圣所。”

托贝利斯操纵机甲弹出六根神经接驳管，接驳管猛然调转方向刺入机甲驾驶舱，紫色黏液喷涌而出，眨眼间，托贝利斯的身体就在黏液中融化重组，构造出一个扭曲怪异的胚胎怪物。

整个雪原开始震颤，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无数半虫半兽的改造体顺着冰壁攀爬而上，一眼就能望去密密麻麻，涌动如海潮。

叶泽不经抬头看向远处，就在那里，象征奇迹之翼北极巨星最高科技水平的量子结界正笼罩着整个空中要塞。时至今日，北极巨星才真正展露出它的獠牙。

讽刺的是，这项技术的启动似乎并不是对付星兽，而是他。

一场策划已久，以整颗星球为诱饵的局。

叶泽感觉到体内信息素不受控地沸腾，后颈处逐渐浮现暗金色的虫纹。

叶泽的骨翅骤然展开到极限，翅膜上的暗纹，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变化为某种特殊的纹路，与记忆片段里初代虫族的纹路近似。

来不及思考缘由，面对瞬间逼近的围攻，叶泽只好放出金色锁链刺入最近那台机甲，却在接触驾驶舱的瞬间怔住——蜷缩在神经接驳器里的，竟是本该在不久前阵亡尸骨无存的艾薇斯。

“惊喜吗？“托贝利斯的机甲群开始同步变形，机械关节处伸出G1m星兽特有的紫色晶簇，“你以为自己以前救下的那些伤员去了哪里？奇迹之翼的医疗舰早就把他们送进了重组舱...”

叶泽蓦然抬头，眼中寒光凛冽：“十几年前的全面战争果然是你们干的。”

那团扭曲的胚胎隐隐浮现出托贝利斯的脸，笑声从里传来：“若不是为了验证另一种可能，早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虫族就已经走上我为他们安排的道路。”

“叶泽，你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奇迹，也只有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对峙。”

“为了引你入局，你无法想象我们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暴风雪突然被染成血色。二十三条半机械化的星兽从雪地中破土而出，模样与先前见到的G1m大相庭径，蛇尾竟有着虫族的节肢。它们的复眼里还跳动着先锋队员独有的识别码。叶泽认出其中一头前肢畸变的怪物——那是曾为他挡下星兽酸液的特种兵洛林。

如今只有嗜血与杀戮的本能，嘴角流着腥臭的黏液，满眼垂涎。

“现在你明白了吗？”托贝利斯的机甲完全展开，露出镶嵌在机甲胸口的黑晶核心，“虫族想要完成真正的进化，就必须吞噬造物主！而你就是打开那扇门的最后钥匙——”

“掌握造物主最核心的权柄却毫无自觉的...“神选者”！”

暗巷两侧的废墟突然崩塌，无数紫色晶簇拔地而起，在半空交织成鸟笼状的力场。叶泽感觉翅尖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那些晶簇竟在吸收他的能量！

本就因自身充当伪神容器而消耗了不少能量，现在再被晶簇吞噬，两者结合，那群被禁锢的怪物开始蠢蠢欲动。

叶泽强行压下暴动，穿梭绞杀在雪原的金色锁链攻势骤增，疾风骤雨般清空大片星兽。

“这就是你所拥有的能量么...”托贝利斯感受着紫晶中像是精神力融合着某种奇异能量的特殊混合体，心下狂热。

007警觉提醒道：“大佬，他在用你的精神力当锚点召唤...等等，这个坐标是混沌星域深处...不对，在之外，但这是什么？”

叶泽突然笑了。他反手将军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左肩，鲜血通过锋利的刀刃喷涌而出。

“终于找到了，也不枉我放任你拖延时间。”被飞溅的血液染红的眼眸锁定托贝利斯，“从看到烙印芯片开始，你就已经是死虫了——”

滴落的血液像是涌动的岩浆，把雪地炸裂成星屑，整个北极巨星的大气层突然扭曲。

幽蓝的构象空间如病毒般侵蚀现实，将方圆十公里拖入数据洪流。托贝利斯的机甲群瞬间停滞，它们的操作系统正在被改写最底层的指令集，而星兽早已在被笼罩的瞬间化为一串串数据。

007见此，不免嘚瑟，“没想到吧，我们还有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托贝利斯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的培养舱玻璃映出叶泽此刻的模样——无数暗金代码在皮肤下游走，那根本不是虫化，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权限正在苏醒。

“以为换用两套系统，我就拿你无可奈何？“叶泽的骨翅完全数据化，轻轻一挥便撕开空间裂缝，“足够聪明也足够谨慎，可惜，还不够。”

紫色晶簇囚笼轰然崩塌。叶泽踏着数据流走向主机甲，手中金光浮动化作一柄铭刻纹章的长刀：“该说再见了，托贝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