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忘羡二人在星河客栈沐浴休整,恬静入眠,一夜无话。
第二日巳时,魏无羡悠悠醒转,尚未睁眼就软软唤了声:“蓝湛……”
“魏婴,我在。”蓝忘机那好听的低音紧贴着他的发顶响起。
“蓝湛,你怎地还未起呀?”魏无羡闭着眼睛蹭了蹭蓝忘机的下颌。
“你说呢?”
“我说什么啊?我是……”魏无羡懒懒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八爪鱼似的趴着,双手双脚牢牢箍着某人,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脑袋抵着他的颈窝,话语立即滞住,凝了一瞬才继续弱弱说完,“问你呢……”说罢松手翻身。
谁料他腰身被人紧紧环住,这一翻身就把某人也带了过来,二人瞬间交换位置。魏无羡瞪大眼眸,发现蓝忘机正居高临下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
“蓝湛,不……不早了……该……起床了。”魏无羡太知晓蓝忘机这眼神的含义了,磕磕巴巴提醒道。
“不急。”蓝忘机勾起唇角继续盯人,这距离,貌似有点近哪!
“蓝湛,我……我饿了……”
又来了,这皱起脸嘟着嘴的小表情啊!蓝忘机认命地在他额头啄了一口,翻身下地。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蓝忘机对着刚洗漱完毕的魏无羡招呼道:“魏婴,过来用早点。”
“蓝湛,你先吃,我下楼一趟。”魏无羡匆匆跑出房门,带动的风将蓝忘机轻盈的云袖撩起又放下。
这人,又搞什么鬼?蓝忘机摇了摇头,端起对面的粥碗边搅拌边吹气。
“蓝湛,我回来啦!”片刻之后,魏无羡又一阵风似的旋回来,端起粥碗就稀里呼噜喝了起来。
“烫吗?”
“不烫,正好。”魏无羡嘴里塞着小菜含含糊糊道。
蓝忘机牵起唇角,拿布巾轻轻擦去他嘴边的汤渍……
腻腻歪歪用完早点后,叩门声响起。蓝忘机打开门见店小二端着一碗药汤站在门前,有些愕然。
“客官,您的药。”
“来来来,拿进来。”魏无羡在里面招手。
店小二对着怔立不动的蓝忘机躬了躬身,将药端了进去。
“辛苦了。”魏无羡对店小二微笑点头,转而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便走回他身旁,取下钱袋交至他手中。
魏无羡取了点碎银给小二。那小二喜出望外,对着他二人连连鞠躬:“多谢二位客官,多谢!”
待小二离去后,蓝忘机问:“魏婴,这药……”
“给你的!”魏无羡端起药碗吹了吹,“你前天夜里都吐血了,不得补一补啊?”
“魏婴,我服过冰玉丸,早就无事了。”
“你不是说过吗?冰玉丸治标不治本,还是得中药调理。”
“这你倒记得?看来记性也不差嘛。”
“那什么……蓝湛,你别岔开话题,快来喝药。你是不是怕苦啊?你若怕苦,我喂你?”魏无羡拈着调羹盛了一口药汤,作势要送至蓝忘机唇边。
蓝忘机忙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哇!蓝湛,你这喝药的气势堪比弦杀术啊。那为何用膳那么斯文呢?”魏无羡支起下巴感叹着。
蓝忘机正待开口,魏无羡立即又道:“哎我知道了,蓝氏家规中对用膳有规定,对喝药却未立规矩,所以你就可以遵从本性豪放喝药了是吗?看不出来啊蓝湛,原来你其实属于豪放派,哈哈哈……”
望着这熟悉的放肆笑容,蓝忘机也不禁莞尔。
笑着笑着,二人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仿佛有两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四只眸子,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半晌过后,魏无羡枕着蓝忘机的臂弯侧身躺着,漫不经心把玩着他抹额的带子。
“魏婴,你是不是忘了一事?”蓝忘机眼眸低垂,宠溺地看着他用自己的抹额带子反复打着蝴蝶结,打了拆,拆了又打。
“何事?”
“聂怀桑。”
“啊,对了!”魏无羡瞬间坐直身子,“怀桑兄该着急了。”
他斜倚着蓝忘机,捻出一只灵蝶送了出去。
不净世大院,聂怀桑摇着折扇,仰首望天,心道:魏兄啊魏兄,你出去浪几日就消消气吧,可千万别把我们的仙督晾太久啊!我怕他会疯……
忽觉面上一痒,原来一只灵蝶的薄翼擦过他脸颊,慢慢悠悠停在了肩头。他展开一看,上书:“昨日和好,勿念。来日再会。”
昨日?昨日!魏无羡,你可真行啊!白白让我多担心了一日。聂怀桑愤愤不平,旋即又想:他二人闹了一场,小别重逢,便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一时未想到传讯也是情有可原。好吧,我原谅你了,魏兄,下次去云深,招待我天子笑便是。不过,云深不知处禁酒哎!难道又要偷喝不成?
聂怀桑顾自笑了笑,神清气爽地回了屋。
忘羡二人这一整天哪儿也没去,一直在房内待着。蓝忘机本就不喜闲逛,魏无羡呢,也不知为何全无出游的兴致。
“魏婴,你不是说要一路向北游玩吗?”
“唉!”魏无羡支起脑袋,一边抚弄着蓝忘机颈上的玉坠,一边无精打采道,“原本是想的,可昨日逛了一路,颇觉意兴阑珊。当地人描绘得天花乱坠,可我所到之处皆是稀松平常。或许,不是没有好风景,而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你吧。”
蓝忘机闻言,抬手轻抚他的面颊。
魏无羡握住他的手,放至唇边摩挲一阵,道:“所以,蓝湛,绝胜风光今何在,此心安处是吾乡,重要的不是身在何方,而是陪在身边的人是谁。”
蓝忘机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肩头,静静凝视着他,不再言语。“绝胜风光今何在,此心安处是吾乡。”没错,他的魏婴就是如此,为人处世洒脱不羁,言语惯于插科打诨取笑调侃,但只要他认真起来,所说话语便字字珠玑,句句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