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忘羡二人在云深不知处山脚歇息片刻便继续踏上回归之路。
离山门愈近,魏无羡心里愈是忐忑。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他夷陵老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厉鬼凶煞见了他都服服帖帖,此番竟因为一个熟悉的去处思虑万千。山路弯弯绕绕,魏无羡内心亦是弯弯绕绕,一刻也不曾停歇。
“蓝湛!”魏无羡忍不住唤了一声,他想要聊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何事?”蓝忘机淡淡问了一句,依旧专心行走。
“啊,没……没什么。”魏无羡摸了摸鼻尖,想不好要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很紧张吗?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蓝忘机回头望了望他,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瞬间又恢复常态,继续悠然前行。
蓝湛笑了?他笑什么?笑我紧张?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也许没笑吧,是我看错了。嗯,一定是看错了。魏无羡一边闷头走路,一边在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脚下也越来越慢。
“来了,来了!”远远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那不是景仪的声音吗?
魏无羡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已近山门。而山门前,蓝家子弟整整齐齐列队站在两边,带头的正是思追和景仪。
“含光君!魏前辈!”弟子们恭恭敬敬拱手施礼。
这是在……欢迎我吗?魏无羡诧异地瞪大了双眸。
“走了。”见他兀自愣在原地,蓝忘机轻轻一扯他的衣袖,带着他走上前去。
“含光君,您不是说未时到吗?此时都三刻了。”蓝景仪快人快语。
“景仪……”蓝思追忙出言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似乎思追每次要阻止景仪的话语都是来不及的,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啊,那个……含光君,我错了。”景仪挠了挠后脑勺,低头嗫嚅道。
“景仪,你错哪儿了?”魏无羡看到景仪这副样子就想笑,便用陈情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景仪偷偷瞄了含光君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道:“我……我记错时辰了。”
这一回,弟子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景仪啊,你还是别说话了。
魏无羡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也不戳破。要说错,他岂不是更错?若不是他内心忐忑,非要在山脚歇息,上山之路又是百般磨蹭,他们怎会此刻才到?又怎会让弟子们在山门前久等?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抬头望向蓝忘机,却见他也正微笑望着自己。蓝湛啊蓝湛,你此刻能否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你怀里啊,心要融化了,怎么办?原来你一路的平淡从容,一路的似笑非笑,都是因为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早就准备好用这样的仪式来打消我的顾虑。鼻子酸了,眼眶湿了,怎么办?此时此刻,若是在小辈们面前感动得涕泪交加,会不会很没面子啊?蓝湛,你赔我!
仿佛看穿了魏无羡的心思,蓝忘机命众弟子回去练功,又让思追和景仪将“小苹果”安置好,随后携了魏无羡往静室走去。
“含光君,那我们何时可以找魏前辈说话啊?”蓝景仪又不合时宜地来了句。
“景仪……”蓝思追无奈扶额。
蓝忘机则斜睨了景仪一眼,虽然表情并无不悦,但景仪却无端地觉得心里发毛。
“随时,随时。思追,景仪,你们先去忙吧。”魏无羡连忙解围。
“是,魏前辈,含光君。”两人这才拱手离去。
“蓝湛,你不先去见你叔父吗?”见蓝忘机与自己一同走回静室,魏无羡不由得出言提醒。
“先休沐,再同去。”
“同去?我?”魏无羡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嗯。”蓝忘机郑重地点头。
“我……我……你叔父若是知道了我们的事,会不会气晕?”魏无羡蹙眉扶额。
此时已入静室,蓝忘机一边关门,一边淡淡说道:“已然知晓。”
“啊?……”魏无羡的瞳孔宛若地震,嘴巴也张得老大,一时竟忘了合拢。
蓝忘机伸手轻轻推上他的下颌:“无妨,我在。”顺手把人揽进怀里,一手紧紧箍住,一手轻抚后背。
他的魏婴,岂能遭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