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双生碧落 第187章 第一百八七落 冰封自我

随着千秋站起身来的动作，夜店的场景消散了，那些人也淡出了场景，只余下千秋那个米白西装。

靳千秋手里仍握着那束红玫瑰，她握着它，轻轻抖一抖。花瓣互相摩擦，簌簌作响。

客人的米白西装颜色逐渐变深，头发变长，他托了托单边眼镜，站在靳千秋的不远处看着她。

“刚刚那些人都是元夙仇家雇佣的打手，我不过借力而已。”

饰演米白西装的谭更漏说道。

“我当然知道——”千秋说道，她漫不经心地拨着这束花，“我只是奇怪，已被唐晓翼带走的肯陶罗斯为什么还会再次出现。”

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元夙同打手们缠斗之际，那匹高大的人马骤然出现在仓皇的人潮当中，搭箭拉弓，射出致命一击。

“也许那只是一个象征手法。”

意即，黑玄武的一个小玩笑。

千秋摘下一朵玫瑰，攒在鬓角，她垂着羽睫：“他们呢？”

她转过手腕来，花瓣还剩两片，而花蕊还余有五枚。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呢，秋谣小姐，我们已经进入第八重迷宫了。”谭更漏说，“那么让我们一起去寻找大部队吧。”

“为什么你只叫我的艺名？”粉色裙子变回了原来的白袍，千秋迈开步子，跟在谭更漏身后。

“因为即使叫了你的名字，也不是你的「名字」。”谭更漏的嗓音变得很飘忽，更像一种散在空气中的气体，“既然都是假的，那么叫哪个都无所谓吧？”

他顿了顿：“而且，很明显，你更喜欢这个艺名。”更喜欢作为秋谣的、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被无数人喜欢的你。

他们正走在一处黑暗之中，也许只是对靳千秋而言的黑暗，因为谭更漏明显知道该怎么走。

远处忽然透出一点微光来。待他们走近，千秋看见半空中悬着一块巨大的菱形晶体。

晶莹剔透的冰层似乎封存着什么。

在离晶体不远的地方，谭更漏停下了脚步。他挥了挥袖子。原本缭绕在晶体四周的乳白寒气悄然散开，冰块开始融化，滴落在地的却并非是水，而是一堆又一堆恍若钻石的闪光碎屑，而被封冻在冰层之中、被朦胧寒气所遮掩的东西也露出了本原面目。

千秋抬眼看去。呼吸都为之一滞。

有谁能想到，世间会有如斯美貌。

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张花容月貌，仅仅是死寂的、无表情的容颜便已如此美好，眉眼如被海浪以最温柔的弧线描绘，鼻尖似被上帝亲吻过，而她的唇上能绽放鲜花、结出果实。皮肤是以冰雪凝结制成的，偷来暗夜之纯黑制成帘幕般的长发，人偶般精致、美丽而死气沉沉的神明的女儿。

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理解，美到极致时，往往与死亡相连。譬如靳千秋在看见她时，呼吸都为之停滞，有窒息的意味；再譬如这华美到胜却世间万物的女子，已悄无声息、宣告死亡。

她死去的这一刻，她的美丽达到了鼎盛，从此任凭岁月流逝时光无情，这美已至永恒，不会衰败枯萎。

冰完全融化了，她的尸体向下倒去，千秋情不自禁地朝她跑去。她接住了尸体，双膝跪地，那些闪着光的碎屑刺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于是殷红的血浸了出来，打湿了衣摆上朵朵玫瑰刺绣，浪漫程度有如娥皇女英泪洒斑竹。

千秋夹在鬓角的烈焰玫瑰，悄然化为了灰烬。

被她抱住的绝美的尸体，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尸体抬起僵硬的手臂，抱住了千秋，她轻轻地靠近她，在少女耳畔落下一吻。

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从内心深处生发，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千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是一味地抱紧这具冰凉的尸体，尸体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像在下葬前放入棺木里的一把鲜花或者香草。

她感觉自己的怀抱突然空了，尸体消失了，或者说，她们合为一体了。

千秋睁开眼，被阳光刺到，又闭上了眼。

——为什么会有阳光？她不是正在九重迷宫里、正抱着那具尸体吗……

层层叠叠的人声涌到了她的耳边，好多人——好多人。她被许多人挤着往前走，周围都是温暖真实的人类躯体，但是——她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扶住了宽檐帽，防止它被风吹走。

在喷水池边，千秋停下了脚步，看见了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黑色的长长卷发微微泛出紫色，象牙白的细嫩皮肤，漆黑双眸好似一对儿宝石，美则美译，可终究少了一分少女的灵动与狡黠。五官标致得像是用模板比对着制造出来的，无懈可击之余，多的是僵硬和千篇一律，这是一张能让人一眼记住、却不想长久地面对的脸。

这当然不是千秋的长相。

她在水池边愣住了，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环顾四周。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故事。她变成了一场回忆里的角色。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千秋抬眼看去，是一名陌生的少女，但却给了她一种无名的熟悉感与信任感。

“兰汐！”女孩子开口叫她，“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去过审核了呢。”

千秋不知道该回她什么，前因后果她一概不知，也没有剧情人物来向她说明情况。

她只是这样地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对方身上散发着优雅而低调的酒香味。

千秋内心有奇异的怀念感，像她已与这个女孩阔别十几年，再次见到她时，千言万语全都化作虚无，她只想好好地看一看她。

但是这怀念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这时，人群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女孩子们兴奋的叽叽喳喳显得肆无忌惮，有风吹来，带走了千秋的草帽。她仿佛有了某种心灵感应一般，转过了身。

风撩乱了少女的长发，更似手指拨动命运的齿轮。她眼眸含雾，更似洞悉一切，天真情态中藏着恶毒的诅咒与美好的祝愿，带着生者的祈福自业已湮灭的亡者之地遣返人间。

这一幕落在唐晓翼眼底，他像重新看了一场他不喜欢的爱情电影。

他再次真实的见到了十四岁的慕兰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