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回去的时候,却尘思和师父的棋盘都已落下几子。
看我去而复返,鹤白丁一挑眉尾,露出戏谑神色,“这是改主意了,决定在师父家蹭晚饭?”
“自重。”谁要在你家蹭晚饭?想都知道这个无良师父会坑她出钱买菜:“我有正事回来。”
鹤白丁没当一回事。
毕竟他徒弟的正事不是没钱了要从他身上打劫点,就是近期才出现的这只剁椒蜘蛛。嗯,是剁椒,并没有错字。
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安索亚特,漫不经心地往棋盘上落子,“先说明,师父没钱。”
我‘啧’了一声。
在这个寒酸小气的师父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再说,他身上有什么钱,我们明明一脉相传的穷。
都怪道门五弊三缺的设定。
“哈。”却尘思轻笑一声,回过头看我,“吾身上尚有上次吾徒邮回的银两,你要多少?”
鹤白丁见状,赶紧落井下石:“你看看你看看,别人的徒弟多上道。”
我翻了个白眼,“你比却尘思又好到哪里去?”
也不看看人家却尘思对徒弟多好,连武器和衣着都亲身准备,不像他,准备武器还要她分期还款。
不对,被带开话题了。
我没好气的走到位置上坐下,一只手搭在桌面上,盯着却尘思。
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反倒是把却尘思看得有些莫名。
“这是怎么了?”却尘思好脾气地问。
“你……”我上上下下打量他,身上挂着缥缈月的儒链,足以看出他功体受封而不全,却并不能察觉封印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和师父他们互换灵封?”
却尘思还未及反应过来,鹤白丁第一时间压低眉眼扫过慢慢走上前的安索亚特,抢声道:“小孩子麦管大人的事情。”
我:……
谁是小孩子,你见过几百岁的小孩子?
不要在这里突然展现家长心态,觉得自家晚辈永远是孩子好吗?这个梗已经变成贬义了。
“别敷衍我。”我尤其不爽的瞪了鹤白丁一样,转头看向却尘思,“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我没说错,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却尘思犹豫片刻,皱着眉问:“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却尘思在这个点上就很有和尚的模样,我指他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隐瞒。
“原因不是已相当明了?”鹤白丁的脾气相当刚烈,几乎在一瞬间就判断出到底是谁在我面前说这事。
毕竟在场四个人,只有安索亚特是外魔。
他挥手收起桌子上的棋盘,眉眼因压下而显出几分杀气:“必定是这只魔胡说了什么。”
安索亚特在他话语威胁中慢悠悠走到我旁边,外扩的蛛脚似不经意般蹭到我的小腿。
我用脚尖轻轻踹了踹,蛛脚立马往回缩了一点。
“你不用迁怒他。”我虽对安索亚特有所戒备,来时也抱着一丝怀疑,却没想到这一诈竟真的诈出他们有隐瞒我的事情,此时便出面拦住了师父对他的杀意,“还是说,在你们眼中,我不是可信任的人。”
“吾说了,大人的事情……”
鹤白丁后面的话没说完,被却尘思的叹气声打断,他暗压下怒火,看向却尘思。
“算了,好友。”却尘思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苦笑:“你该知晓小蓠的脾气,就算你今日不说,她亦会想方设法调查。”
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之一,他对我可谓了解。
就算我今日妥协离开了,明日一样会顶着被毒舌的可能性去问缥缈月。
总之不达目的,我誓不罢休。
“没错,所以我建议你们识相点,早日全盘托出,免得麻烦。”我说。
“没大没小,怎么对长辈说话呢?”鹤白丁抄起手上的八卦镜,在我头上轻轻敲一下,以示警告。
我怒而起身,被却尘思拽住手腕按下。
“说正事吧。”他惯常好脾气的打圆场,看向我身旁没说话的安索亚特,问道:“阁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鹤白丁的眼神压迫下,安索亚特显得很自得,含着笑意的嘴角不变。施施然绕着我走过半圈,站到另一边,轻声细语地把方才对我解释过的事情再次向他解释一遍。
在场的人静静听,都没对他的外道邪术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看来是对术法一类相当熟悉,也是,毕竟此处也有魔族。安索亚特想。
“另一个意识体……”却尘思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吾当那只是不明之力的感染,因此心性有所改变。”
我听到重点,连忙追问:“你是说,此意识体有引偏人心性的能力?”
说起这个我倒是不陌生,从以前的经历看来,佛教偶尔会有佛者因修行不坚入魔,一般称之此为‘魔考’。这种论调在道家经典同有解释,书为[若定中念想,则有多感众邪,百魅随心应现],被称为‘着象’。
这对佛道二类修道者来说,不算什么少见的事情。平日心不修正、戒律不遵,稍有纵驰,便易产生‘邪念’,趁念不正更乱其心,使其心生左道之念。而长时间触念不灭,诫示不醒,必然败道。
虽说却尘思看起来脸嫩,实则这是每个先天都会给人的错觉。脱离岁月桎梏,维持年轻体貌,本质上皆修行已久。却尘思身为三足之一,早是佛学深厚、心性坚定的高僧。无缘无故产生‘魔考’的可能性太低,我更愿意相信他确实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以自封功体作为压制,始终都是一时之急,解决不了问题。”作为修道者,我明白其中严重性,搞不好可能会修行全毁,直接入魔,“勉强拖久,反而坏事。”
不管‘魔考’还是‘着象’,都是非常唯心的考验,能凭借自己能力渡过的人少之又少,何况却尘思是外力引至。
“你当吾等不知晓吗?”鹤白丁看不惯我这以小装大的作态,想越过安索亚特用八卦镜给我来个醍醐灌顶。
可惜安索亚特体态太大只,纵使鹤白丁手长都无法遂愿。
“你让开。”鹤白丁眉眼间带着不耐,呵斥道。
安索亚特看似安安分分的往旁边站了站,外扩的蜘蛛脚却再次挤到我。
“师父你好烦。”本来桌子就不大,安索亚特身为魔族又不是完全的人形体态,他往这一杵整个空间都变小了。我化出椅子,让安索亚特坐下,别动来动去,“更年期了吗?”
“哟,你竟为了这个魔族说吾更年期?”鹤白丁气笑。
“又关他什么事?师父你莫要无理取闹。”安索亚特没出现时,也不见我对师父多尊敬。今日倒好,事事都针对他,浑似看儿媳妇哪哪都不爽的婆婆,“还是你有意避开话题?”
莫名取代却尘思成为话题中心的安索亚特老老实实倒茶,每个人递一杯,不管内心是不是真的这么好脾气,至少明面上的礼数作的十分周到。
两相对比之下,显得鹤白丁越发无理取闹。
而鹤白丁是越看这个引起麻烦的魔族,越是不顺眼,尤其是对方出现在谁身边不好,偏偏出现在同为修道者的自己徒弟身边。
若是让无上崇真的人知晓,免不了一场麻烦。
“好了,你们师徒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吵起来。”却尘思夹在两人中间,简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师徒明明都真心为对方着想,偏要用奇怪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关心。他开口,引回了注意力,“吾等之前未对你说明,一则是事情暂时解决,并无必再因吾个人私事麻烦众人。二则,此物似有感染他人的可能性,既封印,便不宜解封。”
懂了,他打算牺牲自己解决问题。
我见状吐槽**更甚。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这些人的奇思妙想,或者是说太过自信,这么多前车之鉴都不长教训:“我说啊,封印必定会解除,这是武林上的定律吧,不过时间早晚的差别。”
“这……”却尘思语塞。
鹤白丁哼笑一声,抢过话头,“你未经历过那时的事情,明白什么?”
“我确实不明白。”我学他‘哼’了一声,食指蹭过手头的八卦镜,无语道:“但我知道,拖着始终是逃避。以却尘思的地位修为,一旦事发,你能狠心下手吗?”
这会轮到鹤白丁语塞。
很好,语塞二杀成就达成。
我是很佩服他们,明明知晓以却尘思的脾气,到时候肯定会要求他们下手。而以其他两个三足成员的护短个性,我怀疑等他们百年后,嘴巴肯定是唯一一个能成为化石的部分。
却尘思微微一怔,垂下慈悲眉目,低声一叹:“若到那时……”
我想都不想的打断,恨铁不成钢说:“我知晓,你会说到了无可挽回之时,你会选择自裁。可目前已知晓那非感染,是另一股意识,你要怎么保证你死后,身体不会被那股意识接管,成为祸乱正道的麻烦?”
历史是用来作什么的?是用来让后来的人吸取教训,少犯错误,这几个人倒好,光长年龄不长教训。
不知要说他们过分自信好,还是说他们将事情看得太过轻易好。
鹤白丁一听,条件反射:“那你要如何?”
我:……
我语塞。
语塞三杀。
我们三个面面相窥,放下了争执,统统沉默下来。
是哦……知道了问题不代表有解决办法,倒不如说,现在我们三个更头大了。
看到众人为他之事烦心,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却尘思抬起手,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打和场:“好了,你们师徒难得相见,又何必为了吾之事扰了好心情。”
和师父见面会有什么好心情啦,我搭下半幅眼帘,露出无语的神色。
鹤白丁的反应和我差不多,某方面来说,我们是很像师徒。
比如对却尘思冷笑话的态度。
在无语的氛围中,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伸出来,打断沉默。
安索亚特声音优雅:“吾或许有办法。”
“嗯?”鹤白丁听到安索亚特的话,眼眸微眯:“这里没你的事情。”
又来了,这奇怪的针对。
不过这么说,安索亚特出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世界,又是魔族,擅长各种邪门歪道的术法,说不定确实有解决异识的办法。
“听听无妨吧。”所谓集思广益,待听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鹤白丁见了鬼似的,一副想用八卦镜敲开我的大脑看看我在想什么的样子,“你信任他?”
这个问话,我不可避免的想起在山下我与安索亚特的对话。
——[你信吾吗?]
我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思考着,想起自己当时似乎没有正面回答他。但换一种思考方式,在那个局面,没有立即否认,其实已经代表了我对他的话语有几分信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纵使我有相当的把握敢保证他没有胆量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幺蛾子,但才认识几天,我对他也有太多纵容。
安索亚特大抵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对于鹤白丁的质问全然无动于衷,戴着面具的脸朝我侧过半分,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我,仿佛也在等我的回答。
“英国绅士的话语,总有几分可信度。”我一边走着神,一边无所谓地开着玩笑。
鹤白丁沉默片刻,火速接梗:“……在这里玩声优梗不合时宜。”
嗯,确实是。
一不小心就打破了不该打破的墙。
我揉揉额头,把跑远的话题拖回来,“若他玩什么小动作,我就把他送回隔壁,行了吧。”
想来比起他那边只剩下个可怕魔王的世界,安索亚特更倾向于想办法留在这里。
安索亚特总算想起魔宫内杀的只剩下自己的某不知名白发愉悦怪,平日里维持的优雅姿态都不免得僵了僵,回答起话来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对于救了吾性命的恩人,在下当然会好好报答,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他初见面时便火速滑跪的态度来看,安索亚特对自己的性命可是无比珍惜,这也让他的保证多了几分可信度。
“说来听听吧。”我趁着鹤白丁没有提出更多意见之前,火速拍板。
“え,当然。”安索亚特单手扶住胸口,作了一个礼节性的动作,才施施然解释起来:“既然是意识体,那就方便许多,吾有办法让这位僧者陷入沉睡,只要在梦中将对方斩杀,便能无后顾之忧。”
“哈,就这么简单?”鹤白丁显然不信。
“自然有一定的危险度。”他含笑的口吻带着几分轻松,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若是失败,亦无法怪他,总归是僧者实力不济,“梦境中,二人实力相当,若是心智不稳……”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含蓄地露出微笑。
就算不明白告知,在场众人已然知晓了那个答案。
我徐徐舒出一口气,说:“实质化的‘魔考’啊。”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能动摇人心性的异识,这不过是让却尘思有与他面对面、一对一对战的可能性。
安索亚特点头:“但若是成功,想来这位僧者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换句话说,万一失败,我们就要面对实力更上一层楼的异识。
天上果然没有白送的馅饼。
我沉着脸,现实万分的想。
“太过危险。”鹤白丁开口想说些什么,被却尘思打断。
“吾愿一试。”他下定决心,与其放任这个不定时炸弹存在,不如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他朝我们露出安抚的笑容,“吾若失败……”
“秃驴,”鹤白丁怎么会不知道却尘思在想什么,无非是老一套,说失败的话让他们下手杀了他。他手上的八卦镜捏了半天总算有用武之地,狠狠敲向却尘思的脑袋,“这个假设一点都不好笑。”
却尘思扶着额头,露出苦笑:“好友。”
“师父说的没错。”我难得赞同鹤白丁的想法,对却尘思说:“未战先怯不是佛门的作风,前辈该想的是要怎么暴打那个麻烦的东西一顿,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物理超度。”
我没有吐槽哦,我真的没有吐槽佛门是出了名的暴力组织,我只是天生缺德而已。
却尘思一眼就看出我在腹诽什么,不由得笑出来:“你真是……很像好友。”
我:……
都说了不要说冷笑话,我一点都不想像鹤白丁。
鹤白丁的反应和我差不多,他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转头对却尘思说:“那吾等先去寻那个猫毛儒解封。”
“好。”却尘思点头。
我:……
就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比却尘思更像佛门高僧,我师父人选第一属意对象,缥缈月啊。
鹤白丁好歹都是一手把我养大的师父,光看我脸色就知道我想了什么,不由得缺德笑出声:“你现在才想起这个,是不是太晚?”
方才气头上谁能想起这件事,夭寿,我的所有财产不会减半吧。
我说的减半是物理意义上的减半,以缥缈月的性格来看,安索亚特可能会遭受某种重大打击。
安索亚特尚不知晓自己将大祸临头的未来,缓缓起身,建议道:“既是如此,吾亦去做准备。”
鹤白丁闻言,朝我甩了一个眼色。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样起身:“我和你一起。”
安索亚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颔首道:“有劳。”
我和安索亚特转到师父的住处准备东西,他哗啦啦摆出一堆试管,这边加点,那边加点,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样子。
之前就觉得他好似对我的实验室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下找到了答案,原来他同样擅长研究。
我隔着各式透明试管观察他一眼,内心腹诽:虽然这画面看起来不友善到了极点,配上他非人的外貌,更似是做什么黑暗实验的反派。
嘛……以他的定位来说,确实算是反派吧。
我坐在窗台出,一手拖着脸颊看他忙活。
“猫毛儒是谁?”安索亚特把透明试管架在火上,用绿色的火煅烧,看液体咕噜咕噜冒泡,嘴亦没有闲着的和我搭话:“看你方才神色不对,难道是很麻烦的人物?”
“三足天之一,师父与却尘思的同修。”我往后靠在窗沿上,从外侧折下一条梨枝捏在手头把玩,“猫毛儒是师父给她起的外号,本名缥缈月。至于麻烦这点……对我来说,不算麻烦,对你来说,才真的是麻烦。”
以前辈嫉恶如仇的性子,看到师父家中出现一个魔物,不立马斩于刀下才怪。
和师父不同,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忍耐安索亚特的存在,缥缈月前辈嘛……她可能会先杀了,再给我赔偿,儒门土豪作风一览无余。
等等,赔偿?
我不免陷入沉思,这么说来,好像也没什么坏处嘛,说不定能稍微报高一点价格。
安索亚特和我打了几天的交道,一眼就猜出我在想什么,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你在想什么?”
咳。
我心虚的移开眼睛,手头梨花枝晃来晃去,“我能想什么,无非是前辈的魔考。”
“是吗?”安索亚特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对此人而言,他没有重要到值得一直保护,这真是个麻烦,“吾以为你打算卸磨杀驴。”
哦豁,中文学的很快嘛。
他倒是提醒了我,现在还需要他的帮助,为却尘思解决异识之害。
“别想那么多,专心做你的事情。”我若无其事地带开话题。
“真是难以让人安心的话语。”安索亚特往滴管中加了一滴血,看绿色的液体变成紫色,“吾以为吾与你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闻言嗤笑一声,“魔和道成为朋友,你以为可能吗?”
“你与那名叫做傲神州的剑客,不就是很好的朋友?”安索亚特的表情纹丝不动,衣袍下的蜘蛛脚挪动,走到我身边,“吾便不行吗?”
傲神州和他可不一样。
虽说天魔他们也是魔族,不过近年来很少对苦境出手,以前甚至有和苦境合作过。
“不过目前立场不相对。他与我都知晓,若有一天立场不同,我和他并非不会拔剑相对。”玩得来是玩得来,大是非上,我和他都清楚无比,世上不会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立场。
“你是说,若吾一直站在你这边。”安索亚特从我话语中窥见一丝可能性,他半是试探的问:“你便会保护吾?”
真的对自己的性命非常看重啊。
我大脑飞快地转了一下,知道他在和我索要一个保证,晃了一下手头的梨花枝,搭在他肩上,慢吞吞的回答:“只要你不为恶。”
算了,看在他能帮助却尘思的份上,稍微妥协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现在还是我的财产之一。
“吾自然不会违背恩人的要求。”安索亚特面具下的唇勾了勾,抬手捏住我手中的梨花枝:“这花可以送吾吗?”
还蛮有闲情逸致嘛。
我松开手,无所谓的说:“想要就拿走吧。”
“多谢。”
安索亚特顺手把梨花塞进怀中,回过身,脚下摆动的蛛腿仿佛有着某种节奏,像是跳舞一样回到了试验台旁边。
我瞧着他衣服下的蛛腿。
方才和他们谈话曾不经意地碰到了我,怎么说呢,触感非常奇妙,坚硬里带着某种肢体一样的弹性。
而且……
我用眼尾扫过,试探地数了数。
之前不是五根吗?怎么现在有六根?奇怪的肢体增加了?
哦不,又只剩下五根了。
安索亚特注意到我的视线,忙中抽闲和我搭话:“在看什么?”
“没什么。”在数人家的腿什么的,说出来未免太奇怪。
我自然地别开视线,看窗外蹁跹的落花,开口道:“专心你的事情。”
安索亚特压下心头的疑惑,专心在试验台上加减药剂。
2.
不知晓却尘思和师父对缥缈月说了什么,她看到安索亚特的第一时间竟没有动手。
说实话,多少有点失望。
要知道前辈家底可是很丰厚,拿出一万两出来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安索亚特小心翼翼地贴着我站,几乎和我形影不离,蛛脚都快踩到我脚面上了。
我不由得幻视某种奇怪的画面。比如路边喂过的野猫,偶尔遇到的时候会非常粘人的贴过来,粘人到我走路都要时刻紧贴着,要不是先天人均轻功出众,被猫绊倒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安索亚特看人齐了,拿出一杯霜白色的药剂,交给却尘思。
鹤白丁看了一眼诡异的杯子,忍不住讽刺地说了一句:“这颜色,怎么看都是毒药。”
奈斯,师父说的好,我也这么觉得。
“在下自然不敢下毒。”安索亚特注意到一旁陌生女子射来的视线,往我身旁贴了贴,缓缓补充道:“不过药效确实有些猛烈。”
却尘思接过那杯药剂,安慰缥缈月:“吾相信小蓠。”
喂喂喂,前辈你喝就喝,干嘛拖我下水?
万一等会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缥缈月可是会把我打穿三座山,一点都不手软的啊。
被迫和安索亚特站在一根绳上的我‘啧’了一声,用脚踹了踹安索亚特越贴越近的蛛脚,没好气的说:“前辈可千万不要害我被打。”
“哈。”却尘思淡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道,别怪吾丑话说到前头。”缥缈月一横手臂,手指直直指着我的方向,警告道:“万一失败,吾便亲手送他们两人到黄泉向却尘思赔罪。”
“关我什么……”我话没说完,鹤白丁抬起八卦镜敲我的头。
“吾自己的徒弟,吾自己会管,不用你费心。”鹤白丁二话不说护住我。
缥缈月看着心情就不太美妙,回过身瞪我,“教徒如此,不如吾代劳。”
“吾难得赞同你。”鹤白丁针锋相对,负手身后,闭眼道:“教徒如此,吾亦可代劳。”
又吵起来了。
却尘思连忙打断,夹在两人中间做圆场,“两位好友,事情尚未见结果,便说此不吉利的话,当真好吗?”
我连忙接话:“就是说啊。”
我是无辜的啊,缥缈月前辈!要找麻烦就找这只蜘蛛好吧?
“哼,记住你的话。”缥缈月收回手,连看都不看却尘思,免得流露出担心神色。
“哈。”却尘思再次无奈摇头,凝目看杯中液体片刻,一狠心,仰首喝下。
杯子落地,却尘思感到体内剧痛,瞬间额头起了一片冷汗,半跪下身。
“秃驴!”
“却尘思!”
他似是没听见,过了一会,周身红光大起,同时黑气溢出,他从嘴中吐出无数白色蛛丝,绕身体而过,转眼便成了一颗巨大的茧。
“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人三刀,同时出鞘,指向安索亚特。
安索亚特看着动作优雅,实则立马往我身后躲。
我伸手挡住他,虽然说我的个子要做这种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且搞笑,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出手之前不妨先听他解释吧。”我说啊,安索亚特你的蛛脚踩到我了啊!
鹤白丁与我对视一眼,深呼吸一口,勉强收起武器,回身拦住缥缈月,“徒弟说得没错,先静下心。”
缥缈月瞪了鹤白丁一眼,手上刀锋稍移,“你说。”
安索亚特看气氛稍微松弛,连忙解释这是正常现象,待白茧破开,便是人从梦境中出来的时刻。
听他这么说,缥缈月总算收起武器,却也没忘记警告:“你的头颅暂时寄下,待确保他无事,吾会酌情不杀你。”
呃,酌情吗?
算了,总好过没有一点余地。
我回头瞪安索亚特,示意他离我远点。
安索亚特当做没看见,依旧我呆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我们几个人守在却尘思的茧外,看那颗茧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简直比开演唱会还热闹。
魔考到底能不能过啊?
我仿佛是在高考会场门外站着的班主任,担心对方发挥失常,更担心自己的安危,会不会被气怒下的家长·缥缈月打穿三座山。
思来想去,我选择坐在茧旁边,小声念叨:“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鹤白丁看着,同样盘腿坐在我旁边,撑着下巴说:“《常清静经》?你不是吧,秃驴可是佛门的人。”
我白他一眼:“那也要我同样是佛门的人,才能念出佛经。”
搞什么,忘记我是你徒弟不是却尘思徒弟了是吧,再说人却尘思徒弟也不是佛门中人啊。
鹤白丁哼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我:“吾是说,你确定有效?”
这倒是,虽说佛道两道学说不同,不过本质多少亦有类同之处,比如在修行的最高境界上,佛道双修的理念皆强调“无形”和“无情”,并通过修行,净化内心杂念与情绪,达到一种清明的状态。
我沉默思考片刻,从袖中掏出木鱼,一边敲一边念:“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这洗脑的节奏,直听得鹤白丁捂住双耳,远远避开。
安索亚特见状立马占住他让开来的位置,在我旁边坐下。
……大概是坐下吧,我用眼尾偷偷瞄了瞄他的衣袍,发现蜘蛛脚都整齐有序的收在下面,颇为乖巧的样子。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奇幻,是说他看起来半身像蜘蛛,那他到底会不会织网?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探究的深刻问题。
伴随着松弛有序的木鱼声,包着却尘思的茧逐渐安静下来,连带着周围的人都被催眠得昏昏欲睡。
忽而,木鱼声停了下来。
肩头亦骤然一重,安索亚特面具下的眼睛睁开,发现旁边的人敲着敲着睡着了。
把自己敲睡着的人类,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这么不担心自己会在这期间偷偷做什么小动作吗?
安索亚特想。
*
东方破晓,随着远处鹤唳鸾鸣,沉寂了半夜的茧忽清光大亮,圣气沛然。金光透过丝丝缕缕的细丝落在眼皮处,我不由得动了动,抬手遮住眼。
……是哪个夭寿鬼拆了我的房顶?
怀着半分怒气醒来,先看到了黑色的衣袍,和脸颊下崎岖不平的触感。
“你醒了?”优雅贵气的声音从我上方缓缓传来,我这才发现眼前靠着的,竟然是安索亚特的衣服。
他稍稍动了下衣袍下的腿,仿佛没察觉到我的呆滞一般,示意我看向眼前的茧,说:“看来结束了。”
我:……
我完全没听他说什么,脑子霹雳带火光地闪过一句:靠,膝枕。
还是半人半蜘蛛的魔族膝枕。
相当重口味,可重口味下又有一点微妙的奇幻感。
不讨厌,但更好奇他衣袍下是怎么回事了。
“苻蓠?”安索亚特总算察觉到我的异状,他轻轻一偏头,伸手触了触我的发尾:“你……”
“叫什么?”我回过神,一手拍开他的手,直起身子来,“不知林北有起床气。”
不等安索亚特开口,我顺势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鹤白丁身边,用力推他:“喂,师父,起床了。”
怎么都睡着了?
鹤白丁扶着脑袋的手差点落空,趔趄一下,迅速醒神:“谁说吾睡着了,吾是没眼看某人趴到别人身上睡觉的可怕画面,因此闭目不看。”
我:骗鬼,谁还不了解他。
一夜没睡的缥缈月脾气更差了:“闭嘴。”
鹤白丁难得没和她吵起来,伸了个懒腰,瞧似乎要从里面爆开一般,金光越发鼎盛的茧,“结束了?”
“嗯。”我应声。
就在我们交谈的下一秒,茧猝然从内炸开,四散的佛力将我们四人冲开,烟雾中,一道佛影伴随漫天金光从天而降。
“遍行万水千山,石溅波澜,风卷叶缠;扫却凡思落尘,漫洄迤路,无处沾染。”
天地清和,破云晨曦如倒泄的天河磅礴洒落,照亮僧袍翩绵飘邈,他朝我们绽开毫无阴霾的笑容,眉眼微弯:“好友,吾回来了。”
鹤白丁和缥缈月迎了上去,道者一拳打向佛者肩膀,抱怨什么,被儒者骂了两句,顿时两人吵了起来,却尘思再次夹在幼稚同修之间打和场。
我看着慢悠悠晃到我身边的安索亚特,伸了个懒腰,说:“算你幸运。”
既然术法成功,他小命目前便算暂且保住。以却尘思的性格来说,只要安索亚特不做什么恶事,他肯定会在缥缈月面前劝说一二。
安索亚特勾起嘴角,象征性地笑了一下。
“幸运吗?”他侧头看我一眼,若有所思地回答:“谁说不是呢。”
*
后来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说,鹤白丁咋咋呼呼的说事情解决,要庆祝一晚。
这个提议获得三足天之一的缥缈月赞同,却尘思见状,不好婉拒两位好友的强烈要求,顺势答应下来。
不过缥缈月喜静,鹤白丁和却尘思的经济状况又稍为清贫,三人讨论了一下,决定干脆不走远,就在鹤白丁这里一起吃顿饭。
令人意外的是,安索亚特自告奋勇来准备宴席。
有冤大头愿意出钱,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不是我打包票,以前在天魔那处吃过白无垢的手艺,不比苦境美食差多少。后来想想,其实我应该采纳师父的意见,不要太相信所谓异界魔族审美。
四人站在桌子面前,看满桌子魔族风格的克系黑暗料理,皆陷入了久久沉默。
却尘思勉强维持笑意,艰难开口:“这一桌……食物……”
黑黑红红绿绿,时不时有诡异的泡泡冒出,最中间的鱼头非常权威的表达了什么叫做死不瞑目,那双灰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在场每一个人。
我缓缓举起手:“谢邀,但我是修道人,我吃素。”
鹤白丁火速接上:“吾同样。”
却尘思虽说是面色如常,可仔细看还能看到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多谢阁下美意,可吾亦不食荤。”
缥缈月?
缥缈月果断掀桌了。
最后我们五个还是去当地的客栈吃饭。
安索亚特事后可惜的对我说:“那可是魔族的满汉全席。”
我翻了个白眼:“你少下厨吧。”
这菜色谁能吃啊,连最不挑食的纸面阎罗都不会愿意尝试。
3.
却尘思身上的异识解决,我带着安索亚特回转自己的住处,着手重建房屋,顺便给无处可去的安索亚特准备了一个房间。
顺便一提,这次重建得到了三足天最大金主的缥缈月的赞助,当然,还有却尘思的慷慨解囊以及师父的口头加油。
臭师父,小气死你算了。
我一边骂师父,一边毫不心虚的扣下缥缈月的赞助作为我研究经费,剩下却尘思赞助的部分,再起了一个小屋。
魔族嘛,本来生活氛围就比较贫乏,毛坯房随便打发一下算了。
安索亚特全然无意见。
待房屋建好,安索亚特按照自己的风格布置一番,我去看了一眼,怎么说,果然是魔族的风格。
跟他的黑暗料理相比,不相上下。
又过了一段时间,安索亚特终于决定去灭度梵宇接受渡世三昧洗礼。
我还当他打算把这件事混过去呢。
既然对方决意向善,我没有什么阻止的理由。抽空找却尘思要了路观图和介绍信,拎着看似老实巴交的安索亚特找到灭度梵宇,走了一个过程。
不过说实话,还是看不出洗礼前后的安索亚特有什么区别,外貌都没变,还是那副半人半蜘蛛的模样。
鹤白丁依旧对安索亚特放不下心,私底下让我注意他的行动,不要大意。
我倒是觉得师父太过大题小做,就渡世三昧的洗脑强度,魔佛波旬进去走一遭出来都要变成渡世救人的大和尚。
是说人家好像原本就是和尚?
算了,小问题,不要太计较。
但是后来想想,我觉得师父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看安索亚特吃了洗脑大礼包就对他大意的。
我深刻反省,然而事情发生后,我只能吐槽,没想到我骨子里居然是这么重口味的人。
事情要从他自灭度梵宇回来几天后说起。
我蹲在菜园观察自己种的菜生长进度如何,有没有被不长眼的虫子造访时,听到安索亚特的话,狐疑地扭过头,上下观察他:“什么,你要蜕皮?”
虽然我经常背地里说他是大蜘蛛,结果这魔还真的是蜘蛛啊,竟然留有昆虫蜕皮脱壳的习性。话说隔壁棚的王东银好似也有类似的举止,这到底算是抄袭还是算是设定撞了啊?
等等,他褪下来的是人壳吗?
似乎有些恐怖故事的发展了。
“嗯,或许是此地与魔宫环境不同,吾需要蜕皮适应此处。”安索亚特给我一个听上去比较可靠的推测,并和气的提醒:“吾蜕皮时比较敏感,若听到什么声响,不管即可。”
“知道了。”我挥挥手,示意他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我绝对不会过问……
那是不可能的。
我早就好奇他衣服底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平日里就看到他露出的不知道是五根还是六根的蜘蛛腿,其余一切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没露出来。
好一个神秘的覆面系。
这不是让我这个专精研究的人充满探索欲了吗?
我发誓,我就单纯的好奇,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
安索亚特说他蜕皮大概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于是在第七天夜晚,我偷偷摸摸地潜入了进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想细诉。
总之,第二天我在豪华大蛛网醒来的时候,安索亚特已经穿回以前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端着自己近期努力在苦境食谱上学来的食物走进来,看起来还有几分贤惠。
“昨晚辛苦你了,吾做了早餐。”他放下盘子,上面摆着水煮过后的玉米和青菜,加上一碗白粥,“吾另外准备了热水,你要稍作梳洗下再用餐吗?”
我:……
一肚子的吐槽无处抒发,简直要憋死我。
“……昨晚是个意外。”我想了想,决定先抛出渣男语录。
安索亚特大概猜到我会有这个反应,施施然地摆动蛛腿,凑到大网旁边,思索片刻说:“吾记得,人族做了这种事情,应该要对对方负责。”
我无语。
“……说什么P话,你是第一次吗?”这真的不是我渣……好吧,我确实就是这么渣,我完全没打算对这个魔族负责。
都说是一时的意外,谁知道他蜕皮的时候会散发迷惑人心的气味,又有谁知道他们一族蜕皮的时候**会空前涨大,导致发生了昨晚那个谁都没意料到的错事。
要不是我家中没有滑板,我都想踩着滑板出去大喊‘罪过’了。
没想到安索亚特竟然看了我一眼,态度自然的点头,承认下来:“在吾族,这种事情后,女性往往会吃掉男性作为进补。”
言下之意,他还活着,显然就是第一次。
我震惊,我讶异,我几乎预见了我会被师父追杀的结局。
靠北哦……我居然夺了一个蜘蛛魔族的清白。
你蜕皮这点像蜘蛛也就算了,这个为什么要像啊?
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惊。
安索亚特微微一笑,仿佛某种计谋得逞的露出微笑:“吾能看出来,昨夜你很愉快,不是吗?”
好了,住嘴,不要再说,再说本文就要被和谐了。
我扶额:“……节操。”
要是被师父知晓这件事,他不想方设法杀了安索亚特才怪。
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说我是天生缺德,但也做不出拔那啥无情的举动。当然,前提是他不为恶。
我让他背过身去,穿上他放在网边的干净衣服换上,一边撩夹进衣领中的头发,一边像是想起什么的问他:“我记得你受了渡世三昧洗礼。”
“确实。”安索亚特听我穿好衣服的声响,回过身来,伸出手帮我撩长发,非常老实的交代,“不过吾蜕皮后,渡世三昧就无用了。”
好家伙,果然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现在计较这个没什么用,他确实在蜕皮前就提醒我不能进来打扰,是我好奇心过重,导致事情发生。
可恶,这难道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安索亚特——
我恨恨瞪他一眼:“若让我知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杀他。
“自然。”安索亚特没等我说完,就答应了下来,面具下的唇微微勾起,“吾身心皆已属于你,便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愿。”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啊啊啊!一觉睡醒从单身修道人变成拥有魔夫的修道人什么的,我根本不敢想这画面有多恐怖。
呃……不过,确实有点愉快。
算了,苻蓠,真的算了,别太深想。
我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对自己安慰,劝说自己,才深呼吸一口,接受现实。
安索亚特好像还嫌场面不够混乱,用蛛脚碰了碰我的腿,看我回神才问:“人族这种事情之后,是不是该成亲?”
我:……
“闭嘴!!”
不要在这里cue人族的习俗好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魔族!为了能活下去你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吗?节操啊!
糟了,我简直可以预想以后的生活有多么鸡飞狗跳。
安索亚特拿出勺子安静舀粥,心里静静道一句:真可惜。
不过,来日方长。
安索亚特篇完结!
虽然说感觉三足天的戏份占了大部分啦,不过后续会写一下两个人的生活的。
毕竟他们不算是传统的恋爱,是说一个魔族和一个修道人,注定就不会有传统恋爱吧,不如说是苻蓠被迫负责录。
还是不够缺德啊,苻蓠(我哭了,我装的
*
本文的一些梗说明:
1.安索亚特到底几只腿。
——八只,私设他喜欢藏三只腿起来,至于为什么嘛……等后续篇。
2.英国贵族的声优梗。
——安索亚特的声优是「兴津和幸」,同样是《jojo的奇妙冒险》第一部,被称之为JOJO家唯一一个绅士的乔纳森·乔斯达的声优。
3.本文出现的安索亚特说话时“え”的发音。
——中文音译是“诶——”,因为感觉打这个字有点出戏,所以延了原来的日文写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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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安索亚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