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x戬玉]牵丝戏 第57章 第 57 章

杨戬那边见一击不中，也不迟疑，以扇作兵刃朝哪吒连连进攻，他特意避开了小玉的位置以免伤到她，也是因此，攻击未免有些拘束，但他拘束，哪吒比更加拘束。哪吒是既不想伤到他，又不想小玉被伤到，饶是他已做了几千年的神将，也还是被记忆未曾恢复的杨戬打得节节败退，最终还是深觉不对的杨戬自己停下了手，他才得以喘息。

“呼……呼……杨二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啊，明明都不记得了，对小玉这么温和，对我就这么狂风暴雨的……”哪吒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儿，对着一脸警惕和莫名的杨戬怒目而视。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鬼医杨戬越发的莫名其妙了。

先是发现小玉落到了一个道士的手里，虽然这道士一身红衣，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个道士，但他身上的气息完全是道家正统，鬼医自认不会认错。他为着小玉姑娘的安危，才想要从这人手下救下她，哪知道这人不知为何，竟能看到他的脸，又表现得像是与他们熟识一般……但是此前他分明未曾见过此人。

莫非这道人是发了癔症？

心中腹诽的鬼医全忘了之前小玉是如何纠缠着说他眼熟，想要看他面容的。

“唉……”

哪吒叹了口气，心中万分无奈，就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才意欲尽快离开这幻境，早日救了被困在幻境之中的人，也免得他还要费力解释，自己确实是和他们是旧相识，他原本也想对小玉如法炮制，但被杨戬瞧见了，现在又是有两个杨戬的怪异局面……若是可以，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现在他显然是惹了杨二哥护着的这只小狐狸了，若是小狐狸清醒还好，现在……

哪吒觉得，以他杨二哥宠爱小狐狸的程度来看，自己大概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杨二哥你且稍安勿躁，这小狐狸不是……唉，也算是我弄成这样的，我本来想唤醒她的记忆，哪里知道她头疼着昏倒了。”

鬼医杨戬没有说话，而是从哪吒手里夺过了昏迷不醒的小玉，稍稍检查之后确定下来，的确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但此人说的他与他们相识的话杨戬觉得并不可信。此前并没有过小玉失去记忆的症状，况且他自己的记忆自己清楚，他和小玉怕是都不认识这人的，况且他还是个道士，与他们两只鬼能有什么交集？而且……小狐狸？

这是个什么称呼？

杨戬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哪吒虽说和杨戬同在天庭供职，但封神以后相处并不多，毕竟杨戬在灌江口听调不听宣，而他则被那手握宝塔的父亲强压着效忠玉帝……所以哪吒其实对杨戬的了解仍停留在封神之战时，毕竟近年来的道听途说变得太快，让他已经不敢相信了。

故而哪吒并不能看出杨戬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法，他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早在封神之战的时候，哪吒就觉得杨二哥聪明绝顶，诡计多端……咳咳，总之是智计百出的，要是有他帮忙，这幻境定能早日被破掉！

于是哪吒说道：“杨二哥，我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虽然你现在大概也记不清我的性子了，总之我直接跟你说了吧，现在我们都在一个西方教的圣人布下的幻境之中，他们不怀好意，我们必须早点破开幻境，离开这里才行！”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被困在幻境之中，破开之后才好救他们出来。”

杨戬沉吟片刻，哪吒未能从他的反应之中看出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只听稍后他对自己说道：“证明一下。”

若是小玉还醒着，她便能看出这么说着的杨戬其实已经倾向于相信哪吒的话了，这么问也不过是想要引出之后的话而已，但哪吒却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所以他只沉默了一下，然后老实地摇头说道：“我证明不了……我倒是想直接破开这一层阵给杨二哥看看，但这幻境未真正破除之前就算破开了一层也还有一层，仿佛无穷无尽，况且现在还没找到阵眼，我连下一层的幻境都进不了……之前还有人猜测是否死遁便能逃出这个幻境，结果却是……真的死了。”

说到这里，哪吒的声音里也有些沉重。

他虽然没想过死遁，毕竟那样对他来说简直和逃避无异，但亲眼见着那昔日同袍死在眼前，对他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冲击了。

哪吒不是没见过同伴死去的人，只是他没想过，隔了几千年之后，他们都已经成了神仙在天庭供职，竟还会有死了的一天，而且神仙死了……可就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尤其那人还不像他们是肉身成神，他是死后上了封神榜的，这再死一次的话……哪吒自然知道牺牲在所难免，但这样的牺牲，还是少一些为好。

听了哪吒的话，杨戬也不由沉思，即使没有哪吒和小玉的话，他也是察觉出了不对的。他不知其他人是如何，但若是他自己，不刻意回想的话，他是不会回忆从前的事情的，但他偶然一次回想，却发现自己到这座山上之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甚至那些所谓的“记忆”，也都是一个刻板印象，仿佛是一个画片一般告诉他自己去过这里，但相关的记忆，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不对劲，杨戬觉得，就算自己再如何健忘，也不至于到了这样的程度，这只能说明自己之前的记忆的确是丧失了的。

况且他对小玉和眼前的红衣道人的确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小玉因着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所以感觉不太明显了，但这个红衣道人的话……

杨戬合上手中的扇子，朝哪吒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哪吒一顿。

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杨戬也没有说自己有没有相信哪吒的话，他拦腰抱起昏迷了的小玉，自己走在前面，而后对着哪吒点了点头，想来意思是要哪吒跟上去。

哪吒却也没有犹豫，抬脚就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在树林之中穿行，不远处一群道人和厉鬼打得热闹，但像是与他们没什么干系。杨戬将哪吒带到自己在这山上暂时的住处，又将小玉放在小屋的床上，这才转过来认真看向哪吒，说道：“我确实察觉出了这里有些许不对，却没想整个人间都是幻境……”

这是要与他商讨的意思了！

哪吒这便也高兴起来，对着杨戬将自己所知全数和盘托出，也将自己的猜测全对他讲了，只希望他这聪明的杨二哥能从中分析出什么来。

杨戬听罢，又沉吟了片刻，说道：“从你先前几次破阵来看，这法子应是对的，而且你说自己是莲花化身，克制摄魂、毒害类攻击，现在你同样身陷这幻境里，想来这幻境之中的便是我们的肉身，若是在这阵中殒命，自然便是身死道消。”

哪吒听了，心中暗叹之前那同僚果然是救不得了，又听杨戬继续说：“这么多人都到这儿来了，若真是阵法，想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是阵眼。”

“便有两路，你觉得，是顺了道士的，还是合了妖鬼的？”

这就像上一回，天兰姑娘和那方公子，总要有一个生，有一个死，若是这生死顺应了西方教的意，便能叫他们被困在那幻境中，但若是找出真相，扭转生死，就能破除幻境。

即使已经忘记了上一回的幻境所经历的事情了，杨戬还是下意识判断出了局势。他是鬼非人，与道士天然对立，不论这自称哪吒的红衣道人说的是真是假，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儿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这事儿虽然是因小玉向道士那边的她的“未婚夫”求助而起，但是他也看得分明，这红姬和那道门之间，怕是有些渊源，这一战，是迟早要起的。

哪吒叹了口气。

若真是按照这个规则来的话，他能突破前几层幻境也真是气运逆天了，他可不知道什么东风压倒西风的事情，只下意识的选了一边来帮忙，比如这次，他就不想混迹在那群不知所谓的道士里，虽然那里面也有他看得顺眼的人……

哪吒又想了想，叹道：“我虽算不出来，但前几次也都猜出来了，想来运气不错，不如再叫我猜上一猜。”

杨戬闻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哪吒清了清喉咙，便露出了个灿烈如火的笑容，嚣张肆意道：“我瞧道士那边不顺眼得很，与其叫他们赢了，还不如让那山上的鬼获胜，但想想若是留鬼怪为祸人间我也觉得不悦得很，就不如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红姬死了，道门也元气大伤，这样天下才能太平。”

杨戬勾起唇角，给他斟了一杯茶。这也的确是个法子，毕竟现在不论做了什么选择，都是一半的几率，倒不如什么都不选，来个折中再看……只是这般的风险也大，若是正途在二者之中，这便是个死路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