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牡丹烙 第69章 亡故

温绥住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温言阮全然不知。应该说除了他的警卫员周球，刚开始谁也不知道。

只是后来实在瞒不住了，这才被温家人知晓。温绥之于温家实在是太重要的人物了，他们下一代选择从政的确实不多，而温父这一代大多精于学术，比起政客，更倾向于学者。更年轻一代的孩子们却又还未成长起来，少不了他的庇佑。

这不是说温家就从清贵世家衰退，其实只要温绥在世一天，就意味着温家仍然站在权利中心。可如果温绥去世，那么盛京格局必然会变。

温言阮不在乎格局会不会变，也不在乎自己今后可能处境艰难。她只关心温绥是不是健康长寿。

等郑号锡结束行程飞往中国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家阿阮还是独自面对了至亲离世的痛苦。

听说，温爷爷是撑到最后一口气和温言阮见面才离开的；听说，温爷爷并不怎么痛苦，很平和的离开的；听说，温爷爷离开时是面带微笑走的；听说…听说什么啊…他只知道他家阿阮很伤心。

郑号锡在温家老宅找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件纯黑连衣伞裙沉郁的像是消融进了那一片漆黑，墨色长发一丝不苟的盘着，跌坐在后院槐花树下，垂眸定定的看着白瓷鱼缸中游弋的两尾金鱼，陷入了锁在青山中的雾霭，水雾凝结的露珠坠在她睫毛上，半落不落，像是泫然欲泣的样子。

随着郑号锡的步步靠近，她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向他，如同电影中的慢放镜头一般，睫毛轻轻抖了抖，坠在睫毛上的水珠恰如其分的落在她脸颊上，仿如凄婉旧梦似的泪珠，通红的眼眶，脆弱，但自成一体。

可她没哭，她似乎一直是这样，从来不习惯外放情绪，只是用沉静如水的眼眸望着他，什么都没说，可也什么都说了。他记得那个眼神，很多年以后，他还是无法忘记她当时那个落寞绝望的眼神。

郑号锡坐在她身旁不发一言，她手指温度低的吓人，满身都是雨夜的寒气，温言阮关于那天的记忆大多是潮湿的，暗昧不明的，可唯独他指间的温度是唯一的篝火。

青石地板上的水洼亮晶晶的盈着破碎的残月，昏暗不明的映照着斑驳陆离的灯火，潮湿的像是一切美好事物燃尽的味道，雨和木质的气息像是悲恸的哀鸣。

他说：“没关系，有我在。”

他用那种特别平淡却也笃定的语气说：“我不止想看见你的温和、你的进退得益、你的淡然自若，我还想看见你的委屈、你的难过、你的悲痛、甚至你的尖锐和戾气，以及你掩盖起来的一切脆弱无助，我要看见艳丽玫瑰的荆棘芒刺，要看见静谧海面的尸骨淤泥，还要看见高悬明月的坑洼不平。我爱的是整个你，让我看见，好不好？”

真正难过的时候，好像是哭不出来的，就像不是每个人离去都会有淅淅沥沥的雨天作陪。

“爷爷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不必事事考虑他人；爷爷说，家里没关系，败落就让他败落，无论在哪里做什么，只要对的就好了；爷爷说，不要苛责自己，我一直是他的骄傲；爷爷说，他终于可以去见奶奶了。他说唯一遗憾的，是没看见我穿婚纱；他说您很好，他可以放心把我交给您；他说原谅爷爷，我们阿阮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他也要去找他的爱人了。”

温言阮说完后，仰头阖上眼睑，唇色不似以往浓艳旖旎，显出些略带病色的寡淡，却也羸弱不堪到如同天鹅折颈般易碎的脆弱。

“我不觉得遗憾，只是没办法不伤心。我一直很羡慕爷爷奶奶的感情，我…”她笑了笑却满是仓皇落寞“我…”

剩下的却也不必说了，郑号锡抱着她，是那种紧紧的抱着，让人觉得温暖的拥抱。

“没关系…没关系…会过去的，我在这。”

温言阮怔怔的看着他，又想起了奶奶离世时爷爷说的话，彼时她还不到十岁，对于爱情和死亡一知半解，他们说奶奶死了，死是什么？那时候她不太明白，所以去问了爷爷。

温绥并不因为她年幼随意打发她。

他说：“人和树一样会生长自然就有落叶的一天，死亡就是落叶的过程，奶奶并不是永远消失了，她还留下了之前写的童话书，留下爸爸，爸爸又留下了你，这些是她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只要她在你心里，她就永远不会死亡。”

温言阮抬头问他：“那为什么爷爷这么伤心呢？”

"因为爷爷爱奶奶。"

"我也很爱奶奶。"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温绥看她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抱起她放到腿上说“因为遇见她之后，就会有希望。阿阮也会以后也会遇见这样的人，除了她你总是看不到别人。”

温言阮想，爷爷你说的没错，遇见他之后，就会有希望。是他不厌其烦的向我表达爱意，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打捞上岸。

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是，天亮后便会很美的。

“天亮后，会很美吧。”她抬眼却又是泰然自若的隽永疏离，眼神永远坚定，沉浸其中的专注即使遭遇不幸也能挺胸直背的力量，“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秋天很好，桂花会开，空气甜美，一切都会变好，一切充满希望，温柔又热烈。

封面…额…

520…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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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