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资产负数建模师还债生涯 第33章 停留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石头爆炸了，从里面诞生一个神明。神明说，过去，生命，自由，光明，死亡，未来，存在，真实。

有一天，神明创造了一只飞鸟，飞鸟突然开口说话使神明十分惊讶，神明与飞鸟交谈了数日，解放了飞鸟的灵魂，并说道，我打算离开这个宇宙，这个宇宙才会繁荣。

没人记得多少年前，创世神在诞生之地摘下一朵白花，他的金发是宇宙里恒星一样的光芒，他手中的白花赠给了同行的友人，他们在吞没之潮来临时用光和暗使得枯萎的生命焕发生机。然后勉力创造了这个残缺不全、漏洞百出的宇宙。

创世神抬头看着夜空时，看到的常常不是星辰，而是流动的光、水纹，这些代表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创世神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物质，是生命宇宙的本源，然后他渐渐发现，这个宇宙原始的漏洞，被那些陆续创建出文明的人类渐渐补上了。

在漏洞补上的同时，现实也变得更残酷、险峻而荆棘丛生。

创世神对友人说，我该离开了。

时间的穿梭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很快，它穿过维度的界限，从亿万年前摘下白花的地方，普通一颗陨石流浪坠落，落在了如今花朵凋谢的黑暗森林。

小黑洞在百无聊赖的游荡中忽然停了下来，他惊喜地庆祝拍手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银爵疑问地看他，“什么？”

小黑洞手舞足蹈地跳了两下，“他回来啦！”

紫堂幻：“谁回来了？”

银爵：“是你要找的人吗？”

“对！”小黑洞笃定地指向凹凸大厅外，被银爵封锁的区域，“他在那边！”

银爵：“你要去找他吗？”

“去找他！”

银爵看了一眼紫堂幻和划水了很久的肖恩，“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紫堂幻点了点头，而肖恩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打着哈欠随时都要睡过去，懒洋洋地抱怨了一句，“谁这么厉害啊，我们打得过吗？”

丹尼尔听着裁判球有序地给他报告赛场上的情况，监控屏幕几乎观测着每一个角落。

“大部分参赛者正在往凹凸大厅前进！”

“入侵的不明力量似乎有所移动。”

丹尼尔注视着屏幕，在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的时候暂停了，对裁判球说，“放大这边。”

裁判球照做把屏幕监控放大，画面也重新动了起来，监控下是昏暗的林子里，雷狮和卡米尔，十二和Weeds，这两方人面对面站着，呈现着一副僵硬的对峙状态。

“怎么会这样……”丹尼尔皱起眉头，只是思忖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出了监控室，“我离开一趟。”

留下监控室里忙碌的裁判机器人，这个逐渐被包围的凹凸星，逼仄的黑暗环境里难得的光芒也被抑制得忽明忽灭，好像每个人都是一个工具，又有自以为操控着工具的人，一环扣一环地不知被什么无所察觉地摆布着。

雷狮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就确定这不是十二，刚表现出来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也没给出什么好脸色，不去看这个自认为的“冒牌货”，看向那个跟在旁边的机器人，“说说怎么回事？”

Weeds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而旁边这个笑眯眯的创世神也一副不想解释要看他怎么办的样子。

Weeds用自己的准则权衡了一下说实话和说包装过的实话的份量，觉得按照雷狮的性格，不如简短点实话实说。

“这位大人借用了队长的躯体暂时苏醒。”

雷狮没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几乎表明他很想把这个借用十二躯体的人拽出来，而难得有些犹豫的考虑，他注意到Weeds有所保留的语气、情景微妙不可言说的样子，就对这样束手束脚的选择烦躁了很多。

“……年轻人的不满都快变成实质了，”创世神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有些事少有人看得开，那个蓝星来的孩子已经经历了过多的折磨和痛苦，难道你不觉得，她的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吗？”

创世神似笑非笑地说完这番话，好似十分冷酷地宣告了一个事实，知道内情的Weeds惊讶疑惑地看向他，但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对于Weeds来说，无论是创世神还是雷狮都没有多大意义，在他的数据库里仅存的是无法拔除的灭世的程序概念和对队友们的怀念。

雷狮的表现仿佛依旧让人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他握紧的拳头和太阳穴上静脉凸显代表着他在抑制着什么，这样的反应很怪异，放在任何其他人身上都不该是这样。

创世神向雷狮开口：“我感受不到你的悲伤，孩子。”

“……我为什么要悲伤。”

“要是我没理解错你们的关系，通常来讲，知晓这样的消息，恋人一方都会感到悲伤，你不爱她吗？”

雷狮松开了紧握的手，神情缓缓地不再那么紧绷，但并非是什么“轻松”的样子，更像是一下子洗刷掉了所有不稳定的情绪，用冷静地语气说道：“你觉得呢。”

他没有开口问这个占据十二躯体的人是谁，他光是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脸，这双异化成蓝色的眼睛里却悲喜寡淡，就不想再看第二眼，雷狮凭直觉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是善类，但并不是能与之对峙的。

他越过两人继续向前离开了，一声不吭地走在前头，走得很远后猛然停了下来，卡米尔沉默地抬头看他。雷狮一只手遮在了左眼上，过了寂静的半晌，又像无事发生一样放下手，“走吧卡米尔，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嗯。”卡米尔应声回答。

刚才，大哥是流泪了吗？卡米尔回想刚才寂静沉默的几分钟，也忽然有一些难过了起来。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创世神在她男朋友面前死亡宣告的十二还在游荡，她直奔着红墙过去，脑中反复回想着丹尼尔告诉她的事实。

她大概能把事情回想清楚，然后发现自己也只是牺牲者的一员。

当初卡斯米利星的衰败是因为有人要夺取这个星球宇宙工厂的地位，她和她编制外的队友傻头傻脑地去救援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民众的起义暴乱，他们的银河号飞船失窃导致队员们被抓捕，几乎都是有人策划好的，而她被关在处刑地告知是创世神不可违抗的旨意这件事，多半也掺假。

那些在宇宙中湮灭的许多人，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或者在这个大赛被夺取生命的人，他们的死亡归处是否有人掌控不得而知，但丹尼尔的意思是，她的队友们也都是牺牲品之一，即便死亡后，他们天赋异禀的灵魂和力量也被有心之“人”留下来研究。

她觉得丹尼尔还是有些事没有告诉她，但她也没那么多时间追根究底。等她赶到红墙的时候，那面墙早就已经不是墙了。

它变成了正在翻滚的沸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随时都要破闸而出，十二仿佛看见这些流动的液体扭曲成一个个鬼脸。

【要是红墙破了会怎么样？】

【……现在凹凸星几乎被小黑洞的力量感染了，整个属性都偏向得十分厉害，泛滥成灾后就很不稳定，对于红墙来说，是助长的好环境。】

【那为什么还使用红墙？】

【因为神使们并不在乎。】

“……唉，真是死了也不放过我，”十二苦恼地摸了摸额头，“这是要我收拾烂摊子吗。”

“为什么这么告诉他？因为有趣吗？”Weeds问道。

“确实很有趣，”创世神笑着回答，“但我说的也是实话，晏三思确实已经死了，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减少一些失望不好吗。”

Weeds犹豫了一下，“但您说队长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那也是全看她的选择了，”创世神叹了口气，“以她的性格，常常不会做对自己有益的选择。”

Weeds：“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一步呢。”

“我原本想找一个合格的接替者，替我管理这些……如今的七神使已经是不是初代的时候，而晏三思很合格，达到了标准，”创世神说，“但我回到这个久违的地方，才发现不需要这样。”

“您只是在这里走了一会儿，就已经改变主意了吗？”

创世神按着心口，神情温柔地说道，“我的心与这个世界相连，在他衰败至此的时候，有些光芒却不曾熄灭过。”

帕洛斯带着一身伤，很是吃力地行走，被红墙挡住了路。

“直接穿过去吧，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你的。”那个少女声音轻松地说道。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受到优待。”帕洛斯自嘲地说了一句，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谁让你是那个被我找到的倒霉鬼呢，而且队长认识你嘛，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

帕洛斯惊讶了一下，“……我还真没想过这种说法。”

“所以你真的不往前走吗，就算不信我，留在这也没什么出路哟。”

“……”帕洛斯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于是咬了咬牙就走进了红墙里。

他确实没有被红墙影响到，在他进去的时候，好像有一股力量替他隔开了，他安静地走着，刚才一直很聒噪的少女也没有说话。

“这里面有我的朋友。”

“什么？”帕洛斯一时没有听懂她的话。

在这个几乎没有外界声音的空间里，除了帕洛斯自己的脚步声，只剩下少女娴静温和的讲述。

“我在这里待了有……六七年吧，稍微有点想起来了，他们从我们的灵魂和精神里研究不出来什么后，就扔到了这个像废水池一样的东西里，这里的每一个灵魂碎片都十分痛苦，很多人都会忘了自己生前是谁。”

“研究……什么？”帕洛斯有点发冷。

“或许是研究怎么聚集力量，我和借刀人还有阿尔星都是很早就掌握了使用元力的人，这个宇宙间研究的东西很多，人造人，改造人，一切在力量上可以无敌的东西，像Weeds也是这样的产物。”

洛明光辉：“我们在救援活动的那几年里大约了解过这种情况，以难以计数的实验来创造上面那些人需要的东西，牺牲的普通人不在少数，队长说这样子的实验多半没有什么结果，要达到创世神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帕洛斯：“她这么肯定吗？”

“因为创世神不是这样诞生的，若是只为了求一个战斗的机器，就算它胜利无数，最后也会败在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脚下。”

帕洛斯：“有什么依据？”

少女笑了笑，“大部分故事都是这么写的。”

帕洛斯看着这些无声又激烈的鬼影，反而渐渐地平静下来，心里大概明白，原来这个凹凸大赛，也只是那些观看游戏的人的实验池而已。

“哎呀，小伙子要向前看！”洛明光辉忽然语调轻快地说道，仿佛走在前面给她领路，“你现在放弃可是一尸两命啊！”

“……”帕洛斯抽了抽嘴角，“你不要说奇怪的话。”

他慢慢地走出这一段路，在快要穿过去的时候，他看见洛明光辉的身影显现出来，似乎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帕洛斯就停在原地等她。

而后少女催促他，“你继续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祝你前面的路顺利。”

他被一股力量推着几步走出了红墙，那些扭曲的影子一下消失，少了一些声音后，竟安静得有些孤单。

创世神说：“他来找我了。”

“谁？”

“我久别的好友，”创世神露出怀念的笑容，“只是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Weeds：“那还会是你的好友吗？”

“当然。”

在压迫力很强的力量靠近的时候，一般人都会有所预感，但奈何这里一个没什么感觉的机器人，一个在力量顶端的创世神，所以这场碰面除了吓退了周围的黑暗生物，基本上很稀松平常。

他们遇上的时候就像饭后遛弯的时候，在拐角处遇见，然后那个黑漆漆的小孩高兴地扑了过来。

肖恩震撼到了，“……这是诈尸了？”

紫堂幻相较冷静思考了一下，“或许不是。”

肖恩指向创世神，“那他是谁？”

“很久不见了，”创世神摸了摸小黑洞的头，“你倒是……变了很多啊，”他笑了一声，“变可爱了。”

小黑洞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创世神看向小黑洞后面那两个人，收敛了温和的笑容，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不能伤害别人。”

“我哪有啊？”小黑洞气鼓鼓地反驳道，“明明都是你的错。”

“说得也对。”创世神点了点头，他伸手点在小黑洞的额头上，吟诵般地说道，“希望你能苏醒过来，我的好友。”

眼前的创世神逐渐脱去人类的外壳，显出金色的长发，美丽的蓝眼，他沐浴着的是天赐的光芒，在他的光环上落下的祝福，逐渐中和了周围混乱黑暗的力量。

她说，他回来了，你们做好清算的准备了吗。

没有人觉得会威胁到自己，他们想着，只是创世神暂时现世而已，这个创世神已经不是一开始的了，他的力量衰弱，灵魂不完整，又有什么顾虑呢。

裁决神使说，他本人并不想清算，只是你们是否要回想自己所做的事情，来完成自己的职责。

真正的神不会回溯过去，不会为了回到以前而牺牲现有的人，所以他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

他把希望给了那些更年轻，更加拥有力量，更纯粹直勇的人，而把结局交给这个世界光芒万丈、潜移默化的规则来决定。

世界的规则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

她说，但可惜，适者并不是你们。

他们是怎么达成共识的呢？十二加入丹尼尔和秋，因为在这个逐渐混乱的世界里，他们发出了邀请，有相似的理念，但所有环境总是包含牺牲的，当十二重进进入凹凸大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和他们共同进退了。

她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本来她为了死去的队友来到大赛，现在她还是要因为这个做出选择，知道真相后，她觉得以前的天赋自傲仿佛有点像笑话，也不得不承认，比起那些纯粹强大的人，她真的很微不足道。

十二在那十年里总会一遍遍地想，为什么做了正确的事却得不到正确的结果，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却好像没有改变她选择去做她认为正确的事。

她飘浮在半空中，停在涌动的红墙前。这股红潮一下子停滞，又剧烈冲撞着限制它们的屏障。它们与那些秽浊的力量一起把天空大地染得浓厚不清，不见天日。

红潮撞破了屏障，却又在十二面前停了下来，她停下了这些洪水，又像与它们融为一体。

有参赛者在很远的地方看着，那边突然闪起的一道光芒，光芒劈裂了那面吃人的红墙，一同延伸到天空，在浓云间打开一线天空，将天光泄露出来。

正文完

【对没错，别致地烂尾（理直气壮）】

之后大概会有番外补充结局和设定，顺便发点糖（真的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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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