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凡事都会有第一次,就像这是千月第一次翻人窗户,也是第一次努力骗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骗人,毕竟骗这个字和安迷修这个对象联系在一起,千月自己都觉得被汹涌而来的愧疚感给淹没。
可愧疚归愧疚,该干的事一步也不能落下,她的时间不多,用斯兰德曼的说法是骑士的诅咒是因为创世神的神力被污染而引发,就算是神使也做不到直接抹去,只能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将其拔除。
神使尚且如此,况区区一个神使候补乎?
千月在外面掐着安迷修睡觉的时间掐得很准,然而她算来算去也没算到的是,安迷修的睡眠极不安稳,几乎随时都在惊醒的边缘,他从始至终都眉头紧皱,汗珠如雨滚落,浸湿了他额前厚重的刘海。
千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安迷修,被梦魇住的情况她很熟悉,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安迷修的身上。
……是诅咒吗?
她蹑手蹑脚地解开安迷修右手腕的绷带,和上次相比,这一次千月近距离端详清楚了上面的可怖狰狞,她缓缓将掌心覆盖上去,流动的金芒渐渐消融了盘旋其上的阴冷气息。
千月补充的神力有限,可安迷修仍没得到一丝缓解,他眼睫微颤,似乎仍然徘徊在什么走不出来的梦境中苦苦挣扎着,千月干脆蹲在床边,摸摸索索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找凝神静气的药剂。
“……千月……”
“嗯?”
意识这是谁发出来的声音后,下意识应答的千月悚然一惊,宛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她被从头到脚劈了个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如果没有被X骗走斗篷,她或许还可以靠装蘑菇躲过一劫,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她第一反应只能先抱住自己的头。
只要自己看不见自己,别人就可以看不见你,这叫心理暗示法,也叫催眠暗示法。
……催眠的对象是自己。
她蹲在床脚,深吐了几个呼吸,手指在地面开始画X教给她的空间穿梭法阵,可惜越急越画不了,每次都是倏然亮了一秒后就像没电了似的彻底暗淡下去,还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千月脸上涨得通红,谁知又是同样一声轻呼,将她从尴尬的慌乱中解救出来。
“……千月……”
声音似有若无,仍旧十分模糊,像吹落一地梨花,还没落到地上就要被风刮散了似的。
千月定了定神,这才敢探头出去,发现安迷修仍旧躺在床上,只不过侧了个身子,放在胸口的拳头攥得死紧,下唇线条微微颤抖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是……呓语?
或许是没等来回音,床上之人第三声的追问急急又至,明明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落在千月的耳朵里却像是心脏被豁开了一个口。
“……我、我在……”
千月迅速把绷带再缠回安迷修的小臂上,自始至终都垂着头,夜风寒凉,寂寂无响,窗外透进的光影轻轻蜷缩在角落,房间内的陈设一如她出现之前那样,什么都没有变过,什么也不会改变。
……一切就像之前那样。
“……千月?”
“嗯?”
和之前的呼唤有了些许不同,末了轻轻上扬的尾音不像是无意识的呢喃,更像是——
——生怕惊碎了这场梦境的小心翼翼。
月亮在后半夜已经落下,大赛人工点亮的电子照明灯如一道朦胧帷幕,撑起浓厚如墨的夜色,微光莹莹,汇成一道由远及近的星河安静流淌。
似近在咫尺,似远隔天涯。
那抹翠色摇曳如山水,于天青云破处挟裹而来,清冽而平缓,深邃而孤寂,安迷修睁开双眼,与床沿的人影静静对望,光线朦胧,圈出一道幻境的轮廓,他将这夜、这光都收入眼眸,聚焦到她的脸上。
日暮苍山远,夜寒一灯明。
谁也没有再次开口,打破这场午夜梦回时的镜花水月。
后退的身形开始狼狈,慌乱的脚步声杂乱无序,最终演变为落荒而逃。
“……千月……?”
“千月————!!!!”
安迷修顾不得许多,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下,膝盖却在落地的那一瞬狠狠砸向地面,安迷修没忍住痛呼出声,刚愈合没两天的伤口再次被扯裂,腹部连同衣角的部分缀出一串殷红的花。
“……千月!!!别走……!!!!”
变故突如其来,趁着前方人影错愕的这么一个短暂空隙,安迷修拼着一股劲从地面爬起,拽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扯,扑通两声,两人双双栽倒在地。
“……别走……别走……”
他指尖发颤,声音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腹部的疼痛仍旧刺激着神经,可安迷修一手护住伤口的血迹斑斑,一手拽住千月的手臂,用身体封死了她的所有出路,千月挣扎了一下,又怕牵到安迷修的伤口,无奈之下只得别过脸去,岂料正好碰上了安迷修的嘴唇。
唇面相触,不知乱了谁的呼吸。
安迷修将她禁锢在身下,手掌扣住她的肩膀,炙热的唇就不由分说压了上去,这个吻又急又烈,千月眸光缩紧,耳畔心脏的跳动声如鸣擂鼓,她大脑一片空白,对外界的感知只剩下那两片与自己温热交缠的唇瓣。
“唔……”
牙尖轻咬,唇舌摩挲,仿佛滋长的火苗,在辗转索取了女孩的每一寸柔嫩之后,便如星火燎原。
千月整个人被摁压着,连双手也被牢牢制住,她头发散乱,面颊滚烫,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身上的人到底是谁,现在的安迷修蛮横强硬,而自己就像被盯上要害的猎物,只能任他摆布掠夺,再吞吃殆尽。
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安迷修放开她,唇齿分离,温存退却,两个人的呼吸仍旧交融在一起,千月的嘴唇被吻得通红,上面还泛着莹莹的水光,她一边的衣服滑落一角,露出连着肩颈的一大片雪白肌肤,上面有男人的手指掐出来的红印。
千月用胳膊挡住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泪水,抚住额头平复呼吸,而安迷修依旧压在她的身上,这样近的距离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好半晌,千月愣愣地抬开手臂,才发现自己的肩窝一片湿润。
……那不是她的眼泪。
千月微微直起上身,安迷修毛茸茸的棕色脑袋有意无意地蹭在她的颈窝,鼻息撩灼,大颗大颗的泪珠自脸庞滑落,在她肩胛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上激起一阵冰凉颤栗。
“千月……我终于……又梦到你了……”
千月捂住嘴,仿佛空气一瞬间被抽走,她控制住自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四周静谧无声,千月觉得脖子一痒,不禁瑟缩了一下,又被身前的安迷修抓得更紧,他伸出半截舌尖,仿佛小动物般轻轻舔舐着她皮肤上刚才被他掐红的部分。
像是抚慰,又像是讨好。
和刚才攻城略地的强硬不同,现在的安迷修温柔缱绻,细密的亲吻如同丝绸般在她的肌肤上流淌,他的舌尖慢慢划下她的颈侧,湿濡的印记一路往下,轻轻浅浅,留恋的在她的锁骨处来回游走吮吸。
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被刘海遮住的眸光晦暗不明,在如此细腻的对待下,千月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对劲起来。
……很、很热……
沉浸在安迷修春风化雨的亲吻中,千月努力使自己的头脑恢复一丝清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安迷修,狼狈地把已经滑落到手肘的衣服扯回肩膀,包裹住已经衣襟大开的身体,安迷修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掀翻在地,翠色的眼眸里有惊愕,有茫然,更有着男人还未散尽的情/欲。
“千月……千月!!!!”
奔跑的人置若罔闻,安迷修重整旗鼓追到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却像是原地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不见。
身上的热意还未消散,安迷修摁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时之间,他又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可伤口裂开的疼痛仍然如此清晰。
等等……
……疼?
安迷修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腹部,掌心的血迹刺眼而灼目,有什么东西在情感剧烈翻涌后如同暗藏的冰山浮出水面。
另一边,X等到小姑娘回来之后,却是面上一紧,敏锐地觉得她身上哪哪都不对劲。
“……小千?你……哭过了?”
他低下头打量,而对方在听到问题后却变得更加局心神不安。
“……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红……?”
X住了口,因为他看到小姑娘领口似乎被不自然的扯开过,她一面向下拉着自己的衬衫,手指还在试图压平裙上的褶皱。
X眉梢一跳,脑门上的怒火瞬间点亮了整片宿舍区。
“小混蛋……他对你耍流氓了???!!!!!”
“长本事了他!!!我现在就去把他脑门削平了!!!!!”
安迷修用指腹轻轻擦过嘴唇,如此真实的回忆让他无法催眠自己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刚才是……千月?
安迷修头脑发涨,晕眩感一阵阵的翻涌上来。
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千月死了。
她是如何阖上双眼,躯体散成片片光晕了无痕迹,那颗被天幕吞噬的绯红色元力种子无数次地扎在他的眼里、心里。
如果黑暗军团已经被证实是“回收”的往届参赛者,那么被回收的元力种子里……或许还暗藏着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可到这里,安迷修又想不通了。
如果真的是千月……为什么她不肯见自己?
……她不想见……
安迷修疯狂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子,然后握紧拳头。
肯定是千月有不能见的理由。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千月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来见面才是正确的选择,可千月又偏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过来。
也就是说……必须有什么是见到他才能做的事。
到底……
安迷修几次呼吸间平复了自己的状态。
如果明晚还能有机会……那么自己一定能弄清一切。
“我没事!”千月使劲抱着X的黑色大剑不撒手,“我就是觉得……要不我明天还是不去了。”
X闻言,收了大剑,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那不行,小千,做事情一定要有始有终,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可是……”
“今天开了一个好头,你要救他的话一定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坚持才是胜利。”
千月咬着下唇,犹豫很久,重重点头。
X:还是那句话,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句实在话,安迷修是真的没分清是梦还是现实才这么大胆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真人,会很小心的
以及终于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亲亲!下章由小安表演顺藤摸瓜摸出背景,什么因为小千不解释导致重重误会拒绝安迷修啊,不存在的!!!
感觉差不多可以看到完结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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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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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还是还是没睡觉的安迷修和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