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事吧,小伙子。”大爷看着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胡安,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胡安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卡洛斯抓到了”的悲报中缓过神来。他不愿猜测亦师亦兄的卡洛斯到底知道了多少。明明他还没把现在的地址公开出去,他是怎么把东西寄到这里来的。
“你再耽误下去,就要妨碍别人的休息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小小的舱室内响起。
胡安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算逆着月光,他也能看清眼前之人正是消失在眼前小半天的DRN-7,或者现在也可以叫他,赫尔曼。
赫尔曼双手环抱正坐在椅子上,开口就是赶人,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你怎么在这里?”胡安条件反射地问道,上午劳拉打发走人后,他还以为DRN-7回去复命去了。
为了工作效率,警方执行任务不必向所有的市民解释,这一条同样适用于机器人警察。
“任务需要。”赫尔曼仗着这个条例,根本不回答胡安的疑问。
还是大爷出面解释了一番,“这孩子在外面巡逻了一天,晚上了还要继续,海边温差又大,我看见了赶紧叫进来喝点热茶休息休息。”
出于提醒加强防范的需要,情况当然是可以对现在已经是船屋小区租户的胡安适当说明的,结果却是赫尔曼的无可奉告。
胡安看向赫尔曼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待遇的疑惑。还有,他是怎么真的喝了热茶的。
这人真的是个机器人吗?
“咳,我该继续去巡逻了。”顶着胡安的眼神,赫尔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帮帮胡安把这些东西运回去他住的地方吧。”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不是说劳拉的家被小偷盯上了,要重点保护,正好顺路。”
“……好。”要是赫尔曼是个人类,此刻一定已经尴尬地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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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的疑问在赫尔曼毫不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箱子的时候得到解决。
嗯,这一定是一个机器人。胡安看着赫尔曼一点用力痕迹都没有的手臂这样想到。胡安一贯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眼下他根本不记得还有个卡洛斯,他的兴趣又被赫尔曼勾走了。
之前,劳拉说她的赫尔曼还未成年,也给他看了更多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棕黑色的头发,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瞳,少年人还未发展成熟的身材,站在劳拉身边,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对“姐弟恋”。
而胡安身边的机器人,身材高大,面容成熟,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神秘的紫色眼瞳,组合在一起便有了一种非人的美感。
从劳拉那里确定了,她的赫尔曼死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签署遗体捐赠同意书,作为女友的劳拉打击过大,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看的遗体捐赠组织的人也不敢上前搭话。
赫尔曼的遗体太过于惨烈,遗体美容师也无可奈何,最后在劳拉的同意下,赫尔曼的遗体被火化,一部分洒进了他生前第二爱的大海,一部分回到了他最爱的劳拉怀里。
虽然看起来,DRN-7的供体不会是劳拉的赫尔曼。但是同样的名字,过度的关注,这让胡安很难不怀疑两个赫尔曼之间没有关系。
“你在看什么?”大概是胡安的关注太过于明显,赫尔曼没忍住问道。
“劳拉的船被盗窃团伙盯上了是真的吗?”
赫尔曼瞥了一眼胡安,似乎是不满对方过于关心劳拉,“是真的。那块很危险。”这一点很不幸是真的。一个经常喝醉酒的独居女人对盗窃团队来说实在是个诱人的机会。
“是因为这个你才特别关注劳拉。”胡安没有像赫尔曼预料的一样,表示出被吓到的样子,话题还继续围着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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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尔操控的机器人已经站在墙角十五分钟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一转头的功夫,眼前的屏幕就黑了。
塞穆尔不慌不忙打开一个页面,三维立体地图上一个红点在沿着街道移动,这显然就是是那个机器人的轨迹。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么古老的方式。”塞穆尔看着地图上的小红点在地图上徒劳地转了几个圈,摇了摇头。他开始怀疑对方有没有投资的能力,一群都不确定下站在那里的,是不是真人,就一头套蒙住带走。
临时黑的机器环卫工,相貌只能说是不吓人,可是一点都不像人。
还怕人知道自己据点在哪儿,在白白的绕路。
这操作,最多只能骗一骗没经验的普通人,但凡是个经过训练的老手,回头就能把路线地图全琢磨出来。
小红点终于停了下来,屏幕又亮了起来,或者说对方拿掉了黑色头套。
“很抱歉,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塞穆尔操控着转过头去,褐发的青年一脸的抱歉,手里还攥着一团黑布。塞穆尔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个看起来像仓库的地方。
对面正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金发青年,看起来就像是都市白领的青年看着站在面前的机器环卫工一脸的错愕。
‘这就是新的投资人?’看着两个用惊讶的目光互相对视的两个青年,塞穆尔觉得一趟肯定要毫无收获了。
‘还不如早点睡呢?’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面前的青年突然抖了抖身子,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塞穆尔终于注意到了青年耳朵上挂着的耳机。
“有意思。”塞穆尔坐直了身子。
看起来这也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工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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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压力太大的下场就是,基尔伯特又做梦了。这次梦境可以说是光怪陆离。
一会是战火纷飞的战场,红襟鸟尖叫着扑向眼睛,视线本能地回避,战场消失了,又是开满了花的玻璃温室。不远处小屋内,一位老妇人坐在温暖的壁炉前,壁炉正跳跃着明亮的火光。窗台上一株硕大的山茶花在巴掌大的花盆内绽放。
一会是上次海浪拍岸的海边,低头一看手上空空如也,再抬头,眼前的金发女子指着远方的一个木屋兴奋地说着什么。
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休眠’的基尔伯特猛然醒来,他飞快地确定了下自己身处的环境。
没有战火,没有玻璃温室,没有海边。这里是罗德里赫给自己的小房间。窗台上的花盆里没有山茶花,山茶花正种在刚修整过的庭院中。
似真非真,这在人类身上称之为“噩梦。”
基尔伯特很确定刚才梦到的景象不全是真的,比如老妇人身处的小屋,里面的陈设赫然是经过自己打扫,但玻璃温室却是更久远前开满了花的盛景。
还有山茶花也不可能开在花盆里,它不久前才被基尔伯特亲手种在门外的庭院中。
时间离基尔伯特“入睡”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不到。
窗外月色正好,透过窗撒在基尔伯特身上。基尔伯特抬头望向圆月,月光不会灼眼,但基尔伯特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