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凶名在外,大部分学子都迫于无奈地起身离开,课堂上登时只剩下梁祝及与其交好的荀巨伯三人。这样一来,无帮无派的柳云裳便显得格外突兀。
马文才见状眯起眼,锐利的眼眸直视着柳云裳,逼问道:“看来你是想要留下来了?”
“……”
讲真,不到万不得已,柳云裳并不想和主角们对上,尤其还是马文才等人,可她也做不出为了一时安逸就违背本心的事来。正当她蹙眉想着该如何应对时,祝英台挡在了她身前。
“马文才!你要走便走,别人不想走你还威逼不成?”
“很好。”马文才冷哼一声,目光滑过祝英台,紧盯着柳云裳凉凉地说道:“你可别后悔。”
王蓝田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等着吧!回头收拾你!”
望着一行人愤然离去的背影,柳云裳暗暗地叹了口气,这简直与她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不过她的这一举动倒是赢得了余下几人的好感。
梁山伯欣喜不已,似乎很意外这位平日里不言不语,存在感极低的同窗会在此时对他们表现出支持来,不禁拱手道:“多谢柳公子,没想到柳公子也会赞同我们兄弟二人的观点!”
虽然柳云裳留下的原因与梁祝本身的关系并不大,但不交好也不能交恶,因此她笑了笑也站起身来:“梁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认为在是非问题上,的确应该据理力争,不能忍让迁就。”
谢道韫轻点着头,似乎颇感欣慰,就连荀巨伯都向她投来了善意的视线。
“可这人都走了,这课…”祝英台为难的看向谢道韫,梁山伯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歉疚道:“学生莽撞,害先生无辜牵连受辱了。”
谢道韫却并不在意,她望着底下四人,笑容和煦:“你们坐吧,哪怕只剩下一人愿意听本席讲学,本席也愿意倾心相授。”
…
课后,梁山伯提议去劝马文才等人回来上课,祝英台荀巨伯自然都没有异议,但柳云裳就不打算参与了。向其道别后便回了宿舍,结果没多久就听说了尼山书院全体女工休工的事。
她啧了一声,望着外头的天,预感又是一场风波将要到来。
果然,休课对上休工,矛盾越发激化。梁祝二人也是卯足了劲要与马文才对抗,甚至将女工们带进了课堂,见到这副景象,柳云裳略一沉吟…
而后果断转身离开。
得了吧,她这个路人甲小透明就别往前凑了,还是等主角团闹够了再回来吧,毕竟狗命要紧。
打定了主意,柳云裳开始在学院里漫无目的地溜达,对着一坛的草木神游天外,不曾想竟迎面撞上了王世玉和陈子俊两人,这下柳云裳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山长,夫子。”
“上课期间,你为何跑到外面闲逛!”王世玉这人一贯不怒自危,听他皱眉询问,柳云裳连忙解释:“学生不敢!只是…课堂上出了点…小问题。”
“哦?可是那梁山伯和祝英台?”陈子俊像是早有预料,急忙问道。
“呃…”柳云裳有些为难,她深知陈子俊与梁祝二人不对付,可这件事又的确与他们有关,只能含糊的答道:“是,是吧…”
“是吧?到底是还是不是!”王世玉拔高音量,吓得柳云裳赶紧点头:“是是是!还有马文才。”
怎么着也得把他捎带上!
陈子俊见状催促道:“山长,看来我说的没错,还是快些走吧!”
跟着山长夫子,柳云裳又回到了教室门前,正赶上马文才掀翻课桌的一幕。王世玉当即大怒:“马文才!你们是来读书的还是闹事的!”
马文才一愣,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敛目行礼,王世玉见状便问他,“马文才,你不是最在乎排名吗?你们不上谢先生的课,将来还有什么机会上榜?”
没错,应朝廷新令,各书院以九品中正为样,开设品状排名,学子中品状高显者,姓名将登上排名榜以示褒奖。
马文才之所以会来这尼山书院,无非就是图个仕途顺遂,一旦品状排名落第,影响了将来九品中正的评选,那他岂不是因小失大?这可是关乎着前程的大事,马文才不得不慎重思量。
梁山伯也在一旁劝道:“马公子,你跟谢先生赔个不是,快来听课吧。”
品状排名的确是马文才的命门,为此他咬咬牙果断服软,承下了梁山伯给出的台阶,单膝跪地向谢道韫道歉:“学生马文才,适才莽撞,有辱先生,现在给先生赔罪了。”
谢道韫自然不会对他多加为难,“赔罪就不必了,有个是非曲直就好,你起来吧。”
柳云裳旁观了整个过程,暗想这马文才倒也算是能屈能伸,可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即便表面妥协,心中想必也会记恨。
好不容易一切平定,晚饭的时间也到了,一进饭堂,柳云裳便瞧见了以马文才为首的搞事三人组正头碰头地聚在一起,像在谋划着什么。见她进来,王蓝田冷哼一声,秦京生也笑的不怀好意。
不想徒惹麻烦,柳云裳只当没有看见,打了饭便要越过几人坐下,这时,不知是谁伸出腿绊了她一脚,导致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前倾。
好在紧要关头,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人没摔着,但膝盖却实实在在的撞上了桌角,疼的柳云裳脸色一白,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拉住她的人竟是马文才。
马文才含着笑,朝她凑近了几分,漆黑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颇有深意的瞥了她的腿一眼,“柳公子啊,走路可要当心些。”
秦京生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可不是嘛,再不当心些,下一回可就不是撞个桌子这么简单了。”
膝盖处不断传来的刺痛让柳云裳瞬间腾起了怒意,但她深知自己无法与马文才对抗,只能忍下火气甩开了他的桎梏,将撒了大半的饭菜扔到桌上,随后转身走出了饭堂。
这令马文才十分得意,他收回视线,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拈起,想着方才那柔若无骨的触感,暗忖这小子…竟还长了副细嫩皮肉?
出了饭堂的柳云裳很生气,并且越想越气!她就没这么憋屈过!
可除了生气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绝对不能引起马文才的注意,万一他顺藤摸瓜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就惨了。
但是膝盖真的很疼!都已经泛起了红肿,柳云裳忍痛来到医舍,本想向王家姐妹们讨个消肿的药膏的,结果却扑了个空。随后才想起今晚山长设宴为谢道韫接风洗尘。
无奈之下,她唯有原路返回,不曾想竟在半路再次碰上王蓝田。柳云裳当即躲到了树后,见他行色匆匆左顾右盼,手里还拎着马文才的弓箭?实在是鬼祟的惹人怀疑。
直到他走远,柳云裳才从树后出来,想着他手里的弓箭,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