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又是一阵干呕,慕怜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她算是知道顾晚喝了那么久女主熬的汤药,是个什么含金量了。
顾晚嫌弃地转过头,“调息运气,意守丹田,三个时辰后药力发作,红线仙就会被逼出体外。”
药力还没发作,慕怜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她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照着顾晚所说的放慢呼吸,运转灵气。
约莫到了黄昏时刻,外头的风声越来越大,慕怜缓缓睁开眼,抬手想揉揉眼,却发觉左手还与大魔头牵在一起。
这一动,顾晚睫毛微微颤抖,在脸上投射出小片阴影。
慕怜知道他已经醒了,原书里写顾晚有种野兽般的直觉,警惕多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一到了晚上就刮风下雨。”慕怜探过身去推开半扇窗户,只见街道上黄沙弥漫,两旁的幌子被吹得直晃,山雨欲来,天色更加昏沉。她关了窗,奇怪道:“太守府的人怎么还没有来,找一个人这样难吗?”
房中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上的神色。慕怜继续自言自语,“刚看到那个许太守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挺平易近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越和他说话我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像是戴了张面具。”
慕怜在孤儿院长大,靠好心人的赞助上学,察言观色是生活的必备技能。判断一个人良善与否,并不能只看表面。譬如老院长,看上去是个再慈祥不过的老奶奶,背地里却挪用了经费供自己儿子在国外花天酒地。
“顾晚,你说魔域的妖怪怎么会到许郡呢,不是说人魔大战后设下了重重结界?”
慕怜扭头准备问个清楚,却正对上想去开窗的顾晚,距离近到来不及反应,她第一次在顾晚眼中看见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双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嘴角,一触即离。
温热的触感还久久不散,慕怜呆住,心下颓然,她就知道和大魔头待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下顾晚还不得掐死她。
“我不是……”故意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慕怜突然感觉喉头阵阵作痒,她偏过头去。
“呕!”
想吐,但一定要这个时候吐,一定要在亲了大魔头之后当着他的面吐吗?
饶是想了再多,生理反应却无法控制,慕怜死死捂住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嗓子眼里爬出来了。
她张开手掌,吐出一个形似红豆的圆球,还在动。那东西伸出了触手,像是红豆发了芽,颤颤巍巍。
这么个东西一直在体内蠕动爬行,慕怜扭过头去,终于忍不住阵阵恶心。
顾晚眼底如同结了层薄冰,捏了个决,从胸口处隔空取出红线仙,连同慕怜那只一起,束缚在了半空中。
红线仙的触手还在蠕动着,慕怜白了脸,“这就是红线仙?”
明知故问,顾晚没有答话,只拿起身边的佩剑,一道凌厉的剑气逸起,寒光点亮了昏暗的内室。极细的灰尘在飞舞着,像是一场盛大的落幕。
完了,大魔头终于忍无可忍要杀她了。慕怜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撕裂感却久久没有出现。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无声无息,心口密密麻麻地酸涩。
手心的温度消失了,心口不再发疼。慕怜迷茫地睁开眼,顾晚已经收了剑,冷冰冰地对上她的视线,“看什么?”
不是要杀她,而是斩断红线?慕怜移开眼神,随即欣喜起来,“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牵手!”她自由了,重新拥有了左手的使用权。
顾晚只冷哼一声,把两只红线仙抓在手里,出了门。
另一边的姚光和俞修明却没有这么顺利,红线断裂的瞬间,两人齐齐喷出一口暗红的血。
被红线仙附体的时间越长,身体受到的损伤也就越大。杜衡和祝余上前撑住两人,为他们运气疗伤。
“卿卿,太守府的事情就交给你和顾师弟了。”杜衡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姚光的情况不大好。
慕怜面色沉重地应下,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刚准备长舒一口气,就听到楼下有动静。
孔有财正殷勤地恭维着刘管事,见慕怜和顾晚来了,刘管事脸上的倨傲神态收了两分 ,“两位仙师,我家大人特派小的来谢你们。”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厮捧进来一盘摞得整整齐齐的金锭。
金灿灿黄澄澄亮闪闪,叫慕怜看迷了眼。
刘管事笑道:“这里是一百两黄金,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仙师一定要收下。”
慕怜手伸出去了半截,还没碰到银子边 ,便被顾晚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无功不受禄,这一百两黄金我们当不起。”
慕怜指尖无力的微微颤抖着,不甘心地收了回来,咬牙道:“师弟说的是,财帛乃身外之物,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是应尽的本分。许小姐怎么样了,可找到另一个中毒的人了?”
刘管事眼中有些许复杂的情绪闪过,随即又满脸堆笑,“小姐已经大好了,全靠仙师们给的方子好,恰逢陆天师到访,便为小姐除去了妖祟,不必劳烦仙师们再跑一趟了。仙师们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天虞门的弟子不过是仙师,现在却来了位陆天师,天在上,仙在下。可她似乎没在原书里看到过这号人物。
管事的话倒是正中顾晚下怀,他把弄着青竹杯,漆黑的眸子里有几分笑意,“如此甚好。”
慕怜难以置信,坐在他对面,急切地问道:“我们真不管了?你不是也觉得那个太守有问题吗?这个陆天师又是什么人,真的可靠吗?”
顾晚只丢下一句,“宗门规矩,不可插手凡间事务,现在许太守对我们下了逐客令,你还想怎么样?”
慕怜词穷,宗门规矩还不许残害同门滥杀无辜呢,原书里顾晚杀人如麻也没手软过啊。
孔有财在一旁擦着桌子,突然插嘴道:“两位仙师,你们说的许太守和陆天师,我倒是略知一二。”
慕怜立刻来了精神,孔有财踌躇道:“那陆天师就是个神棍,曾经在太华宗当过两年外门弟子,后被逐出师门,到了许郡,在街头摆个摊子给人算命。这些年得了许太守的青眼,摇身一变成了天师。”
“至于那许太守,原名姓刘,叫刘安远,是个穷书生,后考中进士当了个小官。因着他容貌甚好,家中也无牵挂,被原本的老太守许大人看中,做了上门女婿,改姓了许。”
孔有财眼中有些讽刺意味,“老太守膝下只有一女,只几年工夫,就将他从一个小小的知县扶持成了一郡太守。”
“这还是个古代赘婿啊。”慕怜小声嘀咕着,抬起头,却见顾晚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往楼上去了,不由得问道:“唉,你去哪?”
“回房。”
乌木楼梯上拖着长长的影子,白色的衣角染了灰尘,无故多了些寂寥感。
孔有财收回探究的目光,低声道:“顾仙师他好像不太高兴。”
顾晚哪有高兴的时候,除了对祝余还有些好脸色,那是恨不得天天把我不好惹写在脸上。除了,不小心吻上他嘴角时,那诧异无措的表情。
慕怜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奇怪的记忆抛诸脑后,“孔老板,你继续说,他不爱听我爱听。”
孔有财便也坐了下来,“慕仙师你是不知道,这刘安远就是个凤凰男。”
凤凰男?古代也有这种说法?
慕怜愣了愣神,犹疑着吐出四个字,“软饭硬吃?”
孔有财又惊又喜,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也是穿越来的?”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问道:“你是什么任务?”
孔有财苦着一张脸,跟难得遇见的21世纪地球同乡哭诉道:“我这是个经商系统,只有当上这个世界的首富才能回去。”
慕怜深表同情,“孔老板,你现在就这么一个客栈,小二都没一个,得干到猴年马月啊?”
“这不是没有客人,我就让员工都放假了,少上一天班少发一份工资嘛。”孔有财有些不好意思,“这条街左半边的铺子,都是我的。”
慕怜险些被茶水呛到,临街走过来有四五十个门面,少说也是个阔气员外的水准了。只是这做派,怎么跟现实中的资本家一个样。
“小友你呢,是修仙系统吗?”
对着孔有财好奇的目光,慕怜纠结许久,开口道:“勉强算是吧,孔老板,这个许太守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都告诉我。”
孔有财眉头一皱,“小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芸娘嘛。那会我才来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全靠着她好心从我这买点胭脂水粉,勉强糊口。芸娘是个乐妓,卖艺不卖身的,我……”
慕怜眼睛放光,“孔老板你就喜欢上她了?靠着系统你应该很快就发达了吧,怎么没给她赎身?”
“我当时想,若是在这个世界做点小本生意,娶妻生子,美满一生,就是完不成系统任务也没什么。可等我赚到钱去见芸娘,她却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有朝一日那个人会考取功名与她团圆。”孔有财叹气,“小友你是知道的,男人哪有几个好东西,芸娘她太傻太傻。”
慕怜劝解道:“孔老板你别伤心了,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芸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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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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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