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 第28章 餐车应援

“哎？这是怎么了？”

程优尔兴冲冲地走进练习室，就感觉房间里气氛怪怪的，宋月七面无表情地弹着新的调子，童榆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童榆看了她一眼，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我们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好经纪人’，刚刚过来态度好凶，逼七七一定要上跨年晚会表演。”

“什么？可是七七的妈妈才刚去世没多久哎。”程优尔一愣，不禁反问道。

“算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多说也无益。”宋月七指尖一沉，弹奏出最后一个音，收回了手，低头垂眸望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其实都无能为力，也无法挣扎。”

即使她们已经不再是娱乐公司最底层的练习生了，即使是已经出道成团，但没有成长为像程薇一样可以成为公司支柱的大势女团前，也是根本没有多少话语权的。有时候，公司的决定、甚至是经纪人的一句话，都可能导致她们人生道路走向另一个方向。

很多时候、很多决策，她们能做的，只有服从。

练习室里又陷入令人难受的安静中。

程优尔打起精神，笑道，“差点忘记了，我进来本来是想和你们讲，我刚刚从李泰俊那里得知任玉进组拍戏啦！”

“哇！任玉去拍戏了？”童榆惊喜道，“什么剧是什么剧？”

程优尔想了一下，“好像是小说改编的仙侠剧，一部小成本网剧。”

她瞟了一眼宋月七，“队长……”

宋月七抬头看程优尔，真少见，这么正经地叫她“队长”。

“我们组合要不要送个餐车应援一下，毕竟我们和SINK关系这么好。”程优尔被她那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越发气虚，“而且，任玉是第一次拍戏……”

宋月七听着，心里对程优尔的反常有了个朦胧的猜测。于是她也不说话，只眼含笑意地看着程优尔。

程优尔被她看着，几秒钟就败下阵来，上前抱着宋月七的胳膊不停摇着，豁出去不要面子地撒娇，“队长，好队长，我想去看看嘛，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以组合的名义送个餐车好不好嘛？”

童榆（木疙瘩）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咦——优尔你好恶心。”

程优尔恼羞成怒，追着童榆绕着练习室玩你追我赶游戏。

“让你笑话我！你一个榆木疙瘩！木头美人！懂个P！”

“你说脏话！作为一个女性偶像人物，你居然讲脏话！扣工资！罚你款！啊啊啊，别追了！七七，救我——”

宋月七看戏看得心情都变好了，不甚积极地劝着，“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商量商量送餐车的事情，还要和钟颖、夏嫣然、施锦说说这事……”

——

在这一年即将余额不足的最后几天，一辆餐车缓缓开进《仙君在上》剧组里。

陈莫从驾驶室跳下来，把手上的立牌立在餐车旁，赫然是任玉的巨幅照片。餐车车厢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料理台和料理台后面的六个女孩，她们头顶上方还有一个横幅标语“谪仙公子人如玉，etoile最好的师兄任玉（爱心）”。

这个时候正是天寒地冻的气候，女孩们有的戴着毛茸茸的耳罩、有的穿得厚厚的像小熊似的，看起来每一个都十分可爱动人，她们认真地开火煎着火腿、炸着鸡腿、做着热狗、调制热乎乎的饮料，带着美味的热气飘远，像把小钩子引来好多剧组工作人员。

她们态度平易近人、十分亲切地把贴着任玉照片贴纸的奶茶杯、吃的和早早准备好的暖宝宝分发给一个个工作人员。

“感谢您这段时间对任玉的照顾了……”

“之后也请继续多多照顾我们师兄了……”

不大的餐车前的临时摊位被人们充实地满满当当，很是热闹。

热乎乎的热狗淋了番茄酱，痛快地咬掉一大口，美味刺激着味蕾，在这寒冷的天气吐出一口显眼的白色雾气，再加一杯甜度足够的热可可穿肠入肚，浑身都被暖洋洋的幸福感充斥着。

一个工作人员不禁和身旁的朋友感叹着，“前不久SINK的成员送过一次餐车，这次又是师妹团etoile送餐车应援，还是亲手制作的。吃人手短，现在谁还能去为难任玉？”

“是啊是啊。”另一个工作人员附和着，吃的速度一点可都没有放慢。

忙活了大半天，陈莫过来替她们，“行了，你们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大家基本都吃上了。我刚刚打听到任玉还在里面拍戏，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忙活就行。”

女孩们兴奋地欢呼一声，解下围裙，撒欢一般地朝着剧组摄影棚里跑。

有吃好回到工作岗位的工作人员看到她们，纷纷大开方便之门，任由她们冲进棚里。

她们尽管兴奋，但还是很有分寸地压低脚步声，见到人礼貌地打招呼。

棚里搭了宏伟的场景，琼楼玉树，瑶池怪石，云雾环绕，恍若是真的仙境一般。

任玉一身白衣飘飘，漆黑的长发垂至腰侧，吊着威亚缓缓从高处落到地面上。总是浅浅嘴角带笑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也不可接近。

只是等他落在地面上，一步步走近扮演女主角的演员时，一眨不眨的眼睛却慢慢泛红，仙人有情，克制隐忍，所有的深情和悲痛全在他的眼中。

他的眼睛中只能容纳下眼前一人，缓缓开口，“你……你就非他不可？我……”就真的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主角打断。

“是啊，我只有他了！求求你，帮帮我……”

任玉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关节泛白，青筋暴起。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便是，别哭了……”

他笑了，笑得十分温柔。明明是笑着，却让人看着想哭。

导演扯着大喇叭喊道，“好，这条过了！大家快去吃饭吧——”

女主演收住了眼泪，任玉从自己的腰间带子里很是神奇地摸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了她。

黎想接过纸巾，破涕为笑，开玩笑道，“真不知道这桃子精怎么就看不上你，明明我都要心动了。”她在戏里扮演的角色就是个桃子精。

任玉笑笑，没多说些话。

这时，一个大嗓门声音传来，“师兄！任玉！”

他扭头，就看见一群熟悉的年轻女孩面孔，其中一人最为兴奋，在不远处挥舞着双手，眼睛亮得和他那些粉丝一样，看上去有点傻。

黎想也看到了，不禁打趣他，“哟，是小师妹啊～”

“师妹”这两个字被她说得十分暧昧。

任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别闹。”

“……”黎想心漏跳一拍，有些恼羞成怒，“你别撩我！”说完就哒哒地快步离开了。

程优尔见任玉明明听见她的呼喊声了，却没走过来，还和女演员有说有笑（？），她就拉着不明所以的童榆冲了过去。

“师兄见到我们都不惊喜吗？我们可是专门过来给你送上餐车应援，所有的食物基本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呢！”程优尔走过来上来就邀功。

“好好好，谢谢你们。”任玉笑道，转头对着导演霍天佑介绍，“霍导，这些是和我同公司的师妹们，是女团etoile的成员。”

霍天佑算得上是年轻导演了，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也没什么架子，笑呵呵的，“我早就闻到香味了，走走，既然是‘贿赂’，怎么能忘记我这个导演？”

大家围坐在露天搭起来的摊位桌子旁，霍导面前自然放的满满当当的，所有食物分量都很足，霍导吃的很是开心。

忙活一上午的etoile成员们也饿了，挑着没有多少热量的食物吃着。

任玉吃了几口就停下了，他最近一直在严控体重。这种古装戏服装一层一层的，很是厚重，身上但凡多一些肉就显胖，上镜就不好看了。

陈莫等下还要开车，开了一听啤酒，递给霍天佑，他自己杯子里倒着甜腻的热可可，陪着霍导喝着。

霍导更开心了，好话一句接一句，“我和你们讲，当时我看到任玉的照片，我就知道，这个角色一定是他的！没演过戏也没关系！不过任玉悟性很好，人又很虚心学习，是个好苗子啊！”

有的演员，本身气质形象就和角色十分贴近，这是天然的优势，角色贴人；有的演员，更加厉害的是改变自己的言行举止、气质形象去贴近角色，这是人贴角色。

任玉正是前者，他周身温和的气质再适合不过这部电视剧《仙君在上》中隐忍克制、温柔的悲情男二号角色了。

聊到热火朝天，霍导已经喝下了一听啤酒，有些微醺，不禁开始吐苦水，“我这小成本的电视剧，多好的剧本啊！就是没人赞助，没钱请那些有名气的演员，还好我精心挑选的这些演员虽然名气不足，但都是认真演戏的好演员！”

程优尔和钟颖你一言我一语的。

“放心吧导演，您这部戏一定会大爆的！”

“之后宣传，我们etoile肯定一个不落地齐上阵宣传转发的！”

夏嫣然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我还是认识几个明星的，到时候叫他们也帮帮忙。”

“你们都是好孩子！”霍导泪眼婆娑地感叹，瘪嘴有些委屈，“只是，这花钱的事情怎么这么多，要打广告拉推广，还有片头曲片尾曲插曲，怎么这么多歌？找人写歌还好贵呜呜呜……”

陈莫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迅速抓住机会，“霍导，我倒有个人选推荐，保证物美价廉，保质保量。”

“谁啊？”

“宋月七，我们etoile的队长。”陈·开启王婆卖瓜模式·莫这一年嘴皮子越来越溜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业界著名作曲家汤姆都认可的有天赋的人，作曲能力您放心，今年sugar girl二辑和etoile二辑的回归主打歌都是我们七七作词作曲的。”

宋月七有些诧异地看了陈莫一眼，“你怎么知道……”sugar girl二辑主打歌是她写的，她明明用了化名“Selence”的。

陈莫压低声音，“号码是一样的。”

sugar girl二辑主打歌《夜空》的作词作曲“Selence”和etoile二辑主打歌《你好，在吗》的作词作曲“宋月七”在歌曲著作权协会那里登记的号码是一样的。一般一个人持一张身份证只能有一个编码，无论有多少个马甲，都是同一个编码。

任玉也卖力推销着自家师妹，“是啊是啊，七七真的可以，之前程薇都找过她编曲。霍导，你真的可以试试。她还没多少名气，价格很便宜的。”

“行，那就你来试试。”霍导人很是爽快，“看看我这次能不能又捡到物美价廉的宝贝。歌唱的怎么样？”

钟颖抢先说道，“您知道我们OTM娱乐最看重的是什么吗？唱功！唱歌差的根本进不来，而我们七七，是组合里的主唱担当，歌唱实力是这个！”她比了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遗余力的夸赞后，霍导心动了。

“行，那这歌你一起唱了，不用我在找人。”霍导拉着宋月七开始聊起歌曲的事情，“这个电视剧的OST（影视中歌曲的常见代称），片头曲片尾曲没那么重要，现在谁看剧不是跳过片头片尾的。所以啊，你就给我写一首保证质量的，可以用作插曲的歌曲。”

宋月七乖巧点头，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了。

“你回去读一下我们这个剧的原著小说，我要一首可以增加悲剧气氛的歌曲，要足够抒情，歌词上也要反映出角色的心情……”

霍导聊到兴起，指使陈莫再去给他煎个香肠，大笑道，“务必要让香味传到隔壁《风平浪静》剧组去，让他们导演整天头仰着觉得自己拍电影很了不起似的……”

施锦悄悄撞了一下宋月七的胳膊，小声道，“那不是颜言正在拍戏的剧组吗？你要过去看看吗？”

宋月七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围墙，那道墙另一面，原来他在吗？

这时有人兴奋地欢呼，“下雪了！”

雪花一片片落下，有的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一颤，又失控地继续下坠。

宋月七一笑，“还是不了。”

她能用什么身份去探望呢？就算十分想，她不敢，也不能过去。

任玉见大家聊的正欢，悄悄起身，看了一眼程优尔，两人对视。

他抬脚离开。

她后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越走越远离人群嘈杂。

雪落下，寂静无声，越下越大，落在人的肩头。

程优尔看着前方高高瘦瘦的背影，快行了几步，和他并肩。

一时之间只有脚下踩实雪花的碾压声音。

任玉率先开口，温温和和地侧头看向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程优尔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像是一瞬间的大脑短路，她脱口而出。

“我想我有点喜欢你。”

程优尔紧张地盯着任玉，观察着他的反应。

没有惊讶、没有欣喜，他只是松了一口气，缓缓一笑。

“我一直在等你说出来，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这样我也不用总是琢磨这件事了。”任玉用一贯平缓温柔的语气说着，“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出来。”

“你很好，乐观积极，像小牛犊一样，身上有无尽的活力，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任玉有些抱歉，“但我确实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无法回应你的喜欢，我也很难过。”

程优尔有些狼狈地低下了头，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了。

“关于我的你日日夜夜的高兴与期待，我都无从得知和感同身受，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现阶段我还不想也不能谈恋爱，也许等我三四十岁的时候也许会后悔吧。”

任玉伸手揉了揉程优尔的头发，弯腰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在哭的女孩，“但现在我还是要干脆利落的，告诉你我的想法，不能让你再每天怀着无法实现的期待。”

“你能不能……”

程优尔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能不能别这么好啊？”

“哎？”任玉一愣。

程优尔瘪嘴放声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怕我会更喜欢你……”

任玉无奈，“好好好，我坏一些……可是，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真的不会还是更喜欢我吗？”

程优尔气得锤了他好几下。

过了好久，程优尔平复好心情，收拾好自己哭得狼狈的形象，两人慢慢往回走。

她跟在任玉身后，一步一步踩在他的脚印上，轻声说道，“等SINK成为顶尖男团，你快四十岁到了该结婚的年纪，etoile成为大势女团，我三十岁到了快结婚的年纪，如果还都是单身的话，我们试试吧……”

“好。”

另一边，围墙另一边的摄影棚，颜言形容狼狈地吊着威亚，在搭建的邮轮场景上跑来跑起，一个跳跃落到下一层的甲板上，他正在拍一场惊险刺激的追逐战，身后是凶手雇佣的杀手们。

生死几乎一瞬间。

就在这时，空气中隐隐飘来阵阵美食的香气，像是……煎香肠的味道。

颜言一边拼命向前跑着，一边思绪不禁飘远。

他咬了咬牙，拉回被勾走的灵魂，心中暗骂：谁啊？这么缺德啊搞这么香？他跑了一上午快要饿死了。

又一个跳跃，利落的打了个滚落在地上。

然后，颜言的肚子诚实的发出一声悲鸣。好响，真的好响，被现场收音器忠实地收录进去，传到了导演的耳中。

果然，下一秒导演喊道，“卡卡卡！这条不行，等下再来一条！先吃饭吧！”

颜言眼前一黑，脱力一般地向后一瘫，得，刚刚那条戏白跑了。

嘀嘀，才华横溢宋月七，恭喜您接到新订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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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餐车应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