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纯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故事的发展实在太过离谱。
他用复杂的眼神注视面前的友人,企图运用他42点的心理学来辨别青年说的是否是真话。
在黑发青年的视线中,那永远悬于头顶的黄铜骰子似乎在某种驱使下无声地滚动。
40,他抛出了一个好数字。
心理学的反馈告诉他,面前的人没有撒谎,他所说的全是真话。
这让缪纯不禁有些崩溃,但是谢天谢地,关键时刻,调查员的心态还是扛下了所有。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白毛青年右手抵住下巴神情凝重,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说不通的地方。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想跟我讲个故事吗?”
为什么是我,你又真的只是想讲个故事吗?
他的眼中是明晃晃的疑问。
岑止云没有回话,因为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很难回答。
“也许…是为了求救?”他用不确定的口吻笑着答道。
这个世界上人最难了解的就是自己。
在他的自我认知里,自己一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平静的接受。
哪怕是出了车祸也好,成为孤儿也好。或者是今天就此死去,世界毁灭也好,他的心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似乎低估了求生的本能。
在他因直视不可名状的存在而陷入疯狂时,抛去所有理智和思考,最终驱使他的还是根植于人类深处,来自于动物的求生本能。
它让他在疯狂也本能地远离会对自己造成危险的存在(邪神),回到认知中安全的地盘。在他从卧室清醒后,求生的**又促使着他来到这里,找到列表上唯一一位与神秘学相关的朋友,将故事讲给对方。
这究竟是他的突发奇想还是求生的本能,他讲这个故事是为了求救吗?
他不清楚。
但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一切都太迟了。
“求救…?”白发青年愣愣的重复了一遍,满脸迷茫。
少年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临走前还调皮地将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向前倾,精致的面孔靠近友人,直到视线平视。
“开个玩笑,我只是来找你讲个故事,现在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告辞啦。”他抬起头微笑的说,欢快地转过身。
“等等——”缪纯看着少年准备起身离去的身影,动作迅速的站起来,想抓住他的手。
惯性之下,他扑了上来,慌乱中双手习惯性挥舞起来,想抓住东西来稳住身体,却不小心将手按在了友人肚子上。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他碰到了一个突起。很奇怪,那原本应该是扁平的腹部那地方,但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突出的部分。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心跳的声音,一个仅仅只是在缓慢的跳动,就让人觉得心神不宁的声音。
可是在他的视线看来,什么都没有,在他,他现在,他现在仍然是很正常的视觉,朋友是平坦的,但是在他的触觉看来,那却是不平的,他的感官在欺骗他。
触碰到了不应知晓的内容,他的大脑被超出理解的神秘笼罩,颤栗着后退,跌坐在椅子上,语言功能彻底紊乱。
“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啊。”少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坐下。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到奇怪了吧,比如为什么我穿着带血的外套走在大街上却没有警察拦下我?又为什么在我的描述中大楼明明产生了剧烈的轰动声,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少年缓慢的俯下身,将脸移到于他的眼睛平行的地方,猫一样的棕瞳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说道。
“人的大脑,总是会通过自我欺骗,来保护自己呢。”
从我出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体内第二个缓缓跳动的心跳声和渐渐隆起的腹部。也许我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想要向什么人求助,但现在我已经明白的,他无法帮助我。因此,作为朋友,我最后能做的也只是回去,离他远一点。
白毛青年瘫坐在座椅上,没有任何回应。看起来他灵感不错,太悲哀了。
岑止云准备打道回府。
毕竟肚子里的东西越来越活跃了,恐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就要直接就地生娃了。
讲道理,让一个男性体验怀孕的感觉就已经够残忍,更何况还要让他在短短一个小时就体会分娩的痛苦?
这简直可以说是惨无人道。
缪纯这边的尝试算是失败了,现在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的调查员,看来只能回去见见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也许之后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至少我用锤子砸衪一头包后祂也并没有直接杀死我,不是吗?
岑止云安慰自己道。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醒悟还是慢了一拍。
某位独自生气的邪神邪神大人开始无聊了。
准确来说不是无聊,而是脑海中多出了想做什么或可以做什么的念头,于是祂轻轻挥动了一下本体,就像是随意伸了一个懒腰。
他的权柄,随着他呼吸一般的起伏向四周蔓延。
世界开始做梦了。
此时的岑止云刚刚推开咖啡店的大门,准备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挽救一下自己处男的贞操。
这时,天空突然变成了粉红色,世界开始分层。
“咦,什么情况?”
少年望着不远处的粉色云朵龙卷风和下沉的城市,避开向天上倒流的积水,过于玄幻的画面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熟悉的手机提示声再次响起了。
大神:是哪个傻x召唤了[%^?’]?
是论坛的消息推送,头像和名字都是我熟悉的那位,看来大神也注意到世界的变化了。
岑止云稍微松了口气,忽视掉被消息中遮蔽的名字,在大脑中,他就像只胆怯的鸵鸟,将脑袋埋进沙堆,避免直视藏在阴翳中的庞大存在。
说起来动静这么大,其他人应该也知道了。现在的异状很快就会消失吧——
这样挺好的,很快我就又能回归日常了。
少年冷漠的想道。
他缩在咖啡厅的屋檐下,瘦弱的身躯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店内的动静消失在呼啸的风声中,他独自一人站在外面,淡漠的注视街道上惊叫逃跑的人群。
好熟悉的场景,他不禁想起高中时的毕业旅行,倾斜的船只、尖叫、踩蹋、和风暴——
“嘀嘀”,提示音再次响起。
他低下头,无神的眼睛盯着亮起的屏幕。
大神:没救了,梦境的狭间开始扩张了,只能祈祷时光倒流了。
大神:那个该死的召唤者,虽然我现在没时间把你揪出来暴揍,但至少可以给点苦头。
大神:给我滚去狭间快活吧,**!
但是…召唤者己经死了啊?
熄灭的黑屏上倒映出少年疑惑的双眼,仿佛听到了少年的心声,屏幕再次亮了。
大神:差点忘了,这种神降仪式估计没人能活下来。
大神:那我只好扩大范围把碰过法阵的都算进去了。
大神:就算只是负责提供材料的人也别想逃!!
好恐怖的怨气。
岑止云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
话说我画求爱符号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法阵来着?
白光闪过,一个复杂的型记号突然在他脚底显现。
完蛋。
黑发少年认命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