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执剑，右手擎花 第1章 临危托孤

西唐元年，太子李忠继位，西唐经历数十年战乱国库空无，国家百废待兴。

然而，西唐自古以来财富大多被世家控制，其中以拥有近千年传承的晋阳明家最盛。

而明家数近百年来只守护西唐百姓，从不设党争，可明家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曾无意中帮助过的人，早就暗暗的为明家布下了一张大网，可左右朝堂，亦可掌控天下。

西唐皇宫之中，李忠继位不到半月，各种烦心事接种而至，西南蜀地大旱，边境突厥虎视眈眈，整个西唐风雨飘摇。

御书房中，太子少师杨林看着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的李忠缓缓开口：

“主子，如今世家控制着西唐尽七成的矿产资源，就连盐、铁也被明家据为己有，若是朝廷对主要资源没有控制权，那么百姓便不会拥护王权，而是拥护世家。”

李忠放下手里的奏折，随即起身来到窗前，他看着庞大的西唐王宫，这里的每一块地砖都是世家所出，这里的每一片瓦块都是世家所筑，就连他的皇位也是依靠世家拥护才得已继承，如今自己刚刚上位，想动世家这棵巨树谈何容易。

“先生，朕不是不知他明家富可敌国，只是明家新任家族明仕杰不问世事，不设党争，就连他的住处都无人知晓，这样一个人，叫朕如何下手。”

杨林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帝王，原本的初心不知何时被默默遗忘，如今的早已他生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可是他深知李忠嫉妒明仕杰嫉妒的快要疯魔，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最尊敬的皇叔，就连拥护自己上位的那帮江湖名门，哪一个不是看在他明仕杰的面子上才站到了自己的队伍里，说什么明家世代守护西唐，可是他们是不是忘了这西唐姓李，不姓明。

看着李忠犹豫不决，杨林为他添了一把火：“主子，朝廷已经没有钱了，户部的账册不知主子是否看过，如今的西唐朝廷竟然欠他世家五千万两白银，那可是五千万两啊，如今的西唐一年的国库收入才不过八百万……”

李忠无奈摇摇头，他早就知道他这个帝王不是那么好做的，只是没想到西唐王朝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沉默良久，李忠缓缓开口：

“先生，还望先生出手救西唐，救朕！”

李忠对杨林拱手一拜，这一拜让杨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您撑不起这西唐王朝，那便让自己来掌控吧！”

想到这里，杨林忙上前跪倒在李忠脚边：

“主子放心，从前在东宫时就是老夫替您谋划，如今您以稳住王位，还如此看得起我，叫我如何不舍命相护，我杨林今日在此立誓，誓要为陛下除了世家这颗毒瘤。”

李忠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杨林，缓缓闭上眼，沉思片刻后，弯下身将杨林扶起。

“先生，西唐就拜托先生了……”

李忠说着拿出太子令牌递给杨林。

看着杨林露出邪魅的一笑，他心中暗暗叹道：

“朕不是不知世家与杨林并无区别，只是朕没得选，明仕杰，怪就怪你太完美，你被所有人喜欢，可朕却厌恶你至极。”

杨林跪地双手接过令牌，他知道李忠这是默认了自己的决定……

离开御书房的杨林，马不停蹄的来到曾经的太子府，因为这里隐藏着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之后的三个月时间里，世家在西唐各处的商铺和矿产莫名其妙的因命案被查封，尽管世家将此事上报朝廷，奈何均被搁置，李忠更是以此案重大，需交由大理寺严查为借口，将此事避开了由世家控制的刑部。

至此世家才发现事情不对了，这显然是有人在打压世家，而且他们一手扶上位的帝王竟然默认了此事。

晋阳城一处山中别院，明家家族明仕杰看着明铖递上来的密信，满心的酸涩与无奈。

“这些人做什么不好，非要牵扯进朝堂，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无情最是帝王家，明家势大，虽然不直接参与任何纷争，可未必不受别人忌惮，希望经此一事，明家还可以全身而退吧！”

明铖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他看着明仕杰满脸愁容，他便猜到此事非同小可。

“家主，是不是丹曦城出事了？”

明仕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来到明铖身边言道：

“明铖，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志向，明家有今日靠的也绝非那些铺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那几座矿脉，摆在明处的已经没办法再藏了，可是云山决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若是发生不测，你拼死也要带锦儿杀出去，只要他活着，明家就不会在我手里断了根基。”

“家主，为何我们不能先发制人？”

面对明铖的疑问，明仕杰无奈摇了摇头：“如果那个人是当今帝王，你我该如何先发制人？就算可以除掉他，之后呢？西唐百姓该如何自处，明家该何去何从？。”

“可是明家分明是在守护西唐啊，他怎么……”

“功高盖主便是最大的过错，明铖你答应我，若真有这么一日，你就带着锦儿远离尘世，隐居也好，做一世闲人也罢，至少明家不会就此断了香火。”

“家主，那您呢？”

明仕杰淡淡一笑：“我在，锦儿就活不了，只有我不在了，明家才有重来的机会。”

“家主，默认他上位，您后悔吗？”

明仕杰沉默良久，最后笑着开口道：“我所做的一切从来不问结果，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何谈后不后悔！”

“家主……”

“明铖，我累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明铖行礼告退，缓步离开。

他刚迈出房门，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阿铖，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不要试图为我报仇，替我守护好锦儿，守护好云山，保住龙虎城！”

明铖重重点点头，这已经不是明仕杰第一次托孤了，夫人早产之日，他就已经说过一次，幸好在众人阻拦之下，他才没有随夫人而去，明铖回头看着昏黄灯火中的明仕杰，这若大的明家就像一个牢笼一样将他困住，由不得他做任何挣扎。

“明铖，过两日就是中秋了，今年的中秋节一切从简，明日你随我去无极观走一趟吧，好了，你去休息吧！”

“是！”

看着明仕杰躺在摇椅上，他才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离开了书房。

次日天不亮，明铖已经等在院中，看着中堂的房门被推开，他急忙上前，将帷幔递给来人。

“走吧！”

府中众人此时还在熟睡，明铖跟在明仕杰身后从侧门出府，两人上马直奔山中道观而去。

来到山门外，明铖向往常一样驻守山门，明仕杰依旧一个人进入大殿。

只是这一次他出来的格外早，原本最少也要待上半日，可今天却只待了半个时辰。

明铖看着明仕杰出来，急忙上前接应：“家主……”

明仕杰摆摆手，快步往山下走去：“回府……”

两人一路疾驰，不屑片刻便返回了山庄，明仕杰径直来到锦儿房中，来不及多想，将还在熟睡中的人儿轻轻抱起，不舍得吻着他的额头。

“明铖，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务必记在心里。”

“家主，发生了何事？”

明仕杰将锦儿交给明铖，解下腰间的玉佩放进孩子的襁褓里。

“你即可启程，将锦儿送到天门山，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是谁，也不要告诉任何人锦儿的身世，将他交给九天剑派宗主萧恒，之后随你去哪里，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明铖疑惑不解，天门山九天剑派，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剑派，他虽然知道明仕杰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但大都只是泛泛之交，还没到可以将孩子托付给这些人的地步，不对，刚才他还说不让自己再回来。

“家主，明铖不解，您为何要赶我走？”

明仕杰摇摇头，看着明铖柔声道：

“朝廷要对明家动手了，而明家已经没有筹码与之抗衡，若是我还活着，定会去云山找你，若是一年后没去，你便不用再管我了，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家主，明铖陪着您，说好的生死与共的，不，您带着公子离开，明家我来守。”

明仕杰淡淡一笑，眼里布满血丝。

“若是我不在，锦儿如何逃的掉，明铖，下辈子咱们再做好兄弟，快走……。”

明铖看着怀里的人儿，他如今还不满一岁，他已经没了娘亲，而如今连家都要没了吗？

“家主等我，我定保公子平安！”

明仕杰点点头，看着明铖离去的身影，两行泪珠滚落。

明铖一路疾驰，赶在中秋之前到达了天门山，他悄悄上山，将怀里的人儿放在一处门前，随即飞身而起，躲在附近的树上看着这一切。

一阵哭声吸引了房中之人的注意，看着门被缓缓打开，直到那人将孩子抱起，明铖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等他返回晋阳时，那处山庄早已化为灰烬，整个晋阳城的百姓只知道明家中秋夜被大火吞没，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铖看着眼前的废墟，他躲在林中浑身颤栗，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此时的皇城，一片歌舞升平，李忠看着杨林带来的晋阳城急报，他知道明家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西唐的历史中。

“多谢先生为朕谋划，除去明家，整个西唐便再无人敢与王权抗衡！”

杨林微微一笑，躬身行礼：“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李忠随即大手一挥，昭告天下，赐杨林为右相加附帝师之名，自此，西唐王朝，杨林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随着他的野心得到满足，之后的数年了越发不把李忠放在眼里，随着二皇子李炫渐渐长大，他的手慢慢伸向了被他一手扶持的当今帝王。

明家覆灭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九州，百花谷中，谷中花妖看着手中的密信，手里紧紧握住一枚玉佩，她看着自己襁褓里的双生子，不觉红了眼眶。

九天剑宗一如往日，没人因为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感到好奇，他们这些人中，被抛弃之人比比皆是，因此关于这孩子的来历竟无一人深究。

“师兄，那个娃娃呢，给我看看？”

萧恒看着来人，无奈摇了摇头。

“临渊，你这才下山不到十日就回来了，怎么？城里不好玩？”

萧临渊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名男婴，他不哭不闹，黝黑的两个眼珠子盯着萧临渊来回晃悠，看的他不禁有些诧异。

“师兄，这孩子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他好像莫霄师姐……”

萧恒急忙起身，来到孩子身边，他在襁褓中仔细一翻，从里面取出一枚玉佩。

看着玉佩上的图案，越看越觉得熟悉。

“临渊，莫霄当时离开宗门，来接她的人叫什么名字？”

萧临渊看着萧恒，想了一会回道：“跟着他的人喊他少主，至于名字吗？哦……对了，马车上的旗子是一个“明”字。”

萧恒紧握手中的玉牌，随即将它收进暗格。

“师兄，我知道了，他是明家的遗孤，他是师姐的孩子。”

萧恒闻言一个踉跄，抬手扶住萧临渊，“遗孤”这两个字，让他瞬间呆愣原地。

“临渊，你说谁是遗孤？”

萧恒看着萧临渊，急切的问道：

萧临渊本就是因为此事才回了山门，他看着萧恒一脸的严肃，急忙解释道：

“师兄有所不知，三日前的中秋佳节，晋阳明家被焚，明家百余人葬身火海，可奇怪的是，明家竟无一人反抗，他们可是西唐最大的世家，明家家主虽不在朝为官，可门客众多，又皆身居高位，况且他们与武林各派也是关系融洽，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满门被屠？”

萧恒看着躺在床上的婴儿，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会来此。

“临渊，关于晋阳明家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要说这孩子像你师姐，记住，他是我在山门外捡的，明白了吗？”

萧临渊点点头，他隐约差觉得一丝不寻常。

“师兄，那你可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萧恒闻言将孩子抱起，看着他酷似明仕杰的一张脸，心里默默念道：

“明兄，你这是千里托孤啊！你放心，你和莫霄的孩子我定会好好扶养成人，关于你明家的仇我日后一定会报！”

“师兄……师兄……”

萧恒回过神看着怀里的婴儿，喃喃开口：

“就叫他萧明寒吧！”

萧临渊看着自己的师兄，他这是默认了这孩子就是明家的后人。

“师兄，你是打算亲自教导他？”

萧恒点点头，迈步来到院中，他看着门前一棵梧桐树呆愣良久。

“临渊，山中事务一律交给你和几位长老，即日起师兄闭关，期限不定。”

萧临渊刚想应下，突然反应过来萧恒说的是没有期限。

“师兄，就算要将这孩子养大也不用你闭关那么久啊，你把他放在山里养着就是，再说了，咱们这里不大多数都是孤儿吗？”

萧恒看向萧临渊，欲言又止。

他看着自己这个整日大大咧咧的小师弟，他初到山门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尽十年来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晓。

“师弟，师兄不光是要将这孩子扶养长大，我还要去做一件更危险的事情，放心，师兄不会有事的，只要不入皇城，这西唐没有人是师兄的对手。”

这话萧临渊自然是信的，萧恒既然能接任宗主之位，就是因为他一身剑术已达无人之境。

“师兄放心去吧，天门山我替师兄守着。”

萧恒欣慰的点点头，随即取下宗主令牌递给萧临渊。

“师弟，我这栖霞峰切不可让人随意进入，尤其是这处暗格，只能你我二人知晓。”

萧临渊点点头，目送萧恒进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