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南正端着餐盘找座位,看到廖博仁打招呼就走了过去,张晃往里面坐了一个座位,免得年轻男女坐一起尴尬。
“张叔,小廖。”
“厉队,你能给我讲讲黑医生的故事吗?”
张晃无奈一笑,“这小子。”
厉若南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咸菜喝了一口粥,熬了一夜又饿又困,可不得赶紧吃点,免得因公殉职。
半个馒头下去确保自己饿不死之后,她这才开始说话,她瞅了一眼廖博仁,“别人新兵上阵都战战兢兢,你怎么自来熟?”
“天生的,”廖博仁嘿嘿笑了两声,“主要还是咱局里氛围好。”
“也是,整天和动物打交道,脾性差也不行。”厉若南过了那阵子吃饭的冲劲,开始掰着馒头一块一块吃了起来,“黑医生啊,他是只狗。”
“我知道!张叔刚刚都跟我说了!中华田园犬!”
厉若南冲张晃笑道:“叔,你可不能惯着他啊,他刚刚犯了错误。”
“嘿!怪不得你小子问我规章制度呢,还‘不知者无罪’,合着你是犯错了。”
“都说了是不知者嘛,”廖博仁尴尬笑了笑,又立即转了话题,问厉若南,“那他是建国前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到在这里工作的?”
厉若南停了动作,看向看着自己的两个人,她收敛了情绪,低了眉眼,说道:“这是黑医生的私事,不谈论。”
“嗯?”正在兴头上呢,廖博仁感觉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他和张晃对视了一眼,见张晃示意自己别再问了,他只好恹恹地应了声,“哦。”
厉若南抬手看了看表,“七点半了,半个小时后审讯室见。”
说完她收拾着东西离开,廖博仁和张晃也随即随即收拾了东西。
八点,动保局审讯室。
罗夏:“姓名、年龄、物种、杀人原因。”
“花鲤,做猫三年,化人是二十二岁,狸花猫,哦,你没见过我猫的形态。”此时花鲤已经变成了人形,认出来罗夏没有参与抓捕他的行动。
“哪个hua哪个li?”
“花哨的花,鲤鱼的鲤。”
“你一个猫怎么起个鱼名?”在一旁听审的廖博仁忍不住问道。
“鲤鱼好看好吃呗,我喜欢鲤鱼,就叫鲤,”说完花鲤笑了起来,“再说了,花鲤倒过来不就是狸花,正着反着都是我,酷吧!”
廖博仁哑笑了两声,向花鲤伸出了大拇指。
厉若南敲了敲桌子示意肃静,她问道:“为什么杀人?”
“正当防卫。”
厉若南皱皱眉,“什么意思?”
“那是个猫贩子,周边的猫有主的没主的被他抓去了一堆,我有一个朋友也被他抓了。”
“抓去干什么了?”
“杀了。”花鲤脸色冷了起来,“把它们的肉当作猪牛羊的肉卖。”
他沉默了下来,审讯室里的人也没有说话,一时间静的让人心凉、让人害怕。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去找我朋友,那是只普通的猫,没想到我却亲眼看见它被摔死。我恨极了,就扑了上去,我都忘了我当时是只猫,那人穿着厚衣服,戴着带刺的手套,我很快就被他抓住了。”
厉若南:“那你……”
花鲤冷笑一声,“我要是一只普通的猫,我也死在昨天晚上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眼里没有畏惧,而是斑驳湿润。
他有些发狠似的咬牙道:“他也想把我摔死,他抓住我的后腿往地上摔,我看见了我朋友的尸体,我恨,于是我化了半人半兽的形态,他害怕、想跑,我怎么可能让他跑,”他眼神暗了暗,眼睛微眯,“我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说到这,他忽然天真一笑,露出了他的两颗尖牙。
审讯室里噤声很久,忽然,厉若南轻叹了口气,“你虽然是正当防卫,但异血动物杀人还是要受罚。”
廖博仁忍不住开口求情,“厉队……”他刚一开口,就被罗夏的眼刀和张晃的动作拦下了。
“我明白,所以我没有逃。”花鲤低了头。
厉若南继续说道:“警察那边我们会说明情况,你可以不用接受普通人类的法律制裁。至于到底结果如何,我们还需要上报,你放心,动保局法律部会给出合理合法公平公正的结果。”
从审讯室出来,廖博仁小跑到厉若南身边,“厉队,花鲤他不会判的很严重吧?”
厉若南脚步忽然一停,周围都冷了八度似的,后面的人连忙逃离了现场,只留下厉若南和廖博仁两个人。
厉若南侧身看着廖博仁,恨铁不成钢,她气道:“审讯室是什么地方?你没有在动保局工作的经验你也该有正常人类在审讯室的自觉吧?身为监察组的一员,你能不能对你的工作有一点点的责任心?”
“我……”廖博仁被训懵了,直楞楞站着。
见他这副模样,厉若南气消了些,多了些无奈,她摆摆手让他走,“三百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还有动保局的条例规章,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背过。”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到拐角处发现廖博仁还在原地站着,她又气了起来,“明天上午十点对花鲤进行宣判,你要是还想知道结果就别在那傻站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廖博仁如梦初醒,忙点头,“好的厉队!”
次日上午十点,动保局法庭
獬豸高坐在法台中央,宣读着《新时代生物和平共处生存准则》,简称《生准》,对花鲤的罪行及所触犯的法律条规进行清晰地说明。
“现进行宣判,被告因正当防卫杀人,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但考虑其社会意义,经审判人员根据《新时代生物和平共处生存准则》进行协商,判处从轻,转为狱外劳动改造,即四肢佩戴枷锁十年,即日起前往疆苗高原地区进行鼠疫预防工作。”
獬豸看向花鲤,问道:“被告是否有异议?”
花鲤怔了一会儿,还是身后的罗夏咳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异议!”
獬豸敲响法槌,“现在闭庭。”
“四肢佩戴枷锁是什么意思?”经过昨天的训斥,廖博仁学会了小声询问,他掩着嘴小声问张晃,“这算判处从轻吗?狱外劳动改造是什么意思?”
“这可太算了。”张晃也有些激动,“狱外劳动改造也有轻重,这算是轻的,给他四肢戴上枷锁是为了防止他再次伤人,如果他有故意杀人故意伤人的倾向,枷锁会自动检测出来,收紧控制他。”
“可是平常带着枷锁也不好看吧?”廖博仁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有些难堪。
“平常看不见,是隐形的,而且也不会妨碍他正常的动作,跟不存在似的。这判处结果最重的就是让他去疆苗高原捉老鼠了。”
“老鼠嘛,我们猫最会捉老鼠了。”花鲤向两人笑道,然后他又看向其他人,鞠了一躬,真诚道:“谢谢你们。”
厉若南上前拍了拍花鲤的肩膀,轻轻一笑,“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其他的动物,还有,不能杀人。”
花鲤点点头,“我会的。”
“有空记得写信回来!”廖博仁喊道。
“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张晃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廖博仁。
“顺口了。”廖博仁摸摸后脑勺,“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