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缱绻 第10章 第十章

林璟言说是来打前哨，所言非虚。从到达目的地第一天起，为了打好双方关系，他和整个团队就拿出了跑路演的架势，一刻都没闲下来的连轴转。去国立大学讲座，拜访当地投资人，参加各类正式非正式的宴会，日程紧凑的没有任何能让人喘息的空间，好在他已经很能适应这种工作节奏了。

抵达第一天，他就受官方邀请到国立大学进行主题为创业和投资的讲座。现场不仅来了许多在校学生，还有很多创业者，五千人的礼堂座无虚席。

原初陪他一起去了国立大学，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央。他身着她亲手定制的西装，一上台就看见了她，目光驻留一瞬，随即移开，站定在讲台，开始自己在本地的第一个行程。

原初坐在台下，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林璟言就是有这种魔力，其他人演讲，台下观众走神玩手机是常态，可轮到他，好像讲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投资圣经，只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见他三言两语间就能引的全场掌声雷动，他本人却保持一贯的镇定疏离，毫不为外界的喝彩所动，只冷静的保持自己的独立判断，徐徐道来这些年一些经验与反思。原初不可避免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身后的学生正语带崇拜的讨论着台上的人，原初听着那些语带爱慕的窃窃私语，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正是这种萦绕在他周身的冷淡克制，让他明明就站在你身前，距离近的仿佛唾手可得，却依旧能让你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隔着天堑，他永远都不会为你停留驻足。

就是这种高冷矜持的姿态，引得她当年一见钟情，遐思非非，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也让她发现自己这几年来毫无长进，即便已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三年，这一刻，她仍旧能感受到他举手投足间的光亮，直直的照入了她的心脏，让她心跳鼓动到耳膜都在震动。

讲座过后，林璟言明显能感觉到原初回到了正轨，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黏在自己身边的态度，都和过去再无一丝不同。这让他感到满意，也更加心无旁骛的投入工作。

除却那场讲座，之后的行程林璟言都没带原初，即便两人住在同一间房，原初也很难和他相见。白天他要见得人太多，转换场地时都要用跑的，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关注合同审议进度，只能晚上加班加点，常常和带来的一班人马工作到深夜，直接歇在这边分公司的休息室里。

原初已经适应他这种节奏了，也很能自得其乐，冲冲沙，逛逛shopping mall，还完成了论文定稿，过得悠闲又充实。

直到林炳文到来的当晚，林璟言汇报完前期工作成果，才终于回到酒店。

原初已经睡着，感觉到身边有动静，还没清醒，就陷入了潮湿清冷的橡苔味中，她自然的翻身，眼睛都没睁开，就熟练枕上他手臂，整个人都钻进他胸膛，困倦的声音有点含糊：“忙完了？”

“吵醒你了？”林璟言亲了亲她额头，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放的很低，哄她，“继续睡吧。”

原初本想关心他几句，可实在抵挡不住浓重的困意，又沉沉睡去，意识模糊中只感觉自己置身于雨后丛林，被湿润的森木围的密不透风。

第二天原初醒来时，林璟言还闭着眼。

这其实不多见，他本人极其自律，再忙都保持着每天运动的习惯，通常是早上，可见他这段时间忙碌到严重缺乏睡眠，不过一周，她已经明显感受到他又清瘦了一些。心疼的要起来帮他点些合口味的饭菜，可她刚翻身，就被他拉回怀中。

林璟言眼睛都没睁，动作间已经是不容抗拒，语气也听不出睡意：“去哪？”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我让厨房给你做点三文鱼，不放那些香料，就配柠檬汁和罗勒好不好？”

这边口味重一点，不符合他一贯清淡的胃口，他又不是会勉强自己去适应的性格，最近应当一直没好好用餐。

林璟言有点不想放开她，哪怕她的理由很充足，他也只是更紧的将她搂在怀中，肢体都要紧紧贴合，不留缝隙：“交代下面弄就行了。”

原初见他完全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拧不过，只能拨通酒店管家电话，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

林璟言听着她轻声细语的通话，作乱的亲来亲去，从脖间到肩头，留下一连串湿热，引得原初轻颤。

原初勉强稳住声音，捂住话筒，瞪他，却没有丝毫作用，最终只能匆匆挂断：“林璟言，你不饿吗？再捣乱，我就不管你了，就让你饿着。”

林璟言却一语双关：“嗯，饿了，要你管。”说罢再也不给她任何分心的时间。

等两人终于坐在餐桌旁，早餐已经变成brunch。

“今天有什么安排？”林璟言给她拿了块牛角包。见她瞪自己，举手做投降状，拿回自己餐盘，“你太瘦了。”

原初心情不错的吃着沙拉，哼了一声：“算你夸我了。”

林璟言摇摇头，不过两人现在也不准备要小孩，也就随她，不再多劝，转而道：“爸爸今天放我假，陪你逛逛街？”

他是不愿意去那些户外项目的，当地气温40多度，他不怎么耐得住热，室温常年要求控在23.5度，前几天为了工作在外面跑会忍耐些，现在就不准备勉强自己了。

整座城市里，就只有开足冷气的商场，他愿意陪她去走一走。

原初能和他一起就很开心，也不挑剔那边自己是不是已经逛到没兴趣了，配合的点点头：“刚好，还没给家里人挑礼物呢。”

“怎么只给他们挑礼物，你不需要吗？”林璟言是这样的，自知这些天因为忙于工作冷落了她一点，就会用金钱来弥补。

“我不需要呀，我又不缺那些东西，有你陪我就很开心了。”原初这倒不是在捡好听的话哄他。她和林璟言在一起，又不是真像小报上写的那样“南下捞金”，两人在一起，陪伴比任何礼物都更能满足她的需求。

对普通人来说，金钱最有稀缺性，所以多数时候都更倾向于用钱投票，钱花在哪，感情大概率就会跟着走，也会投注在那里。可到了林璟言这个阶层，金钱早已被过度占有，礼物更多的时候代表的只是助理为老板分忧的工作能力，就老板本人而言，反而是时间，变成了那个最重要的投票工具，其他都是假的，只有对时间的分配才是真的。

林璟言笑笑：“明年排日程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我留个假期，陪你去度假。”

他的日程都是年初定好的，绝不可能出现什么说走就走的情形，那是对悦活和荣信资本上下数万员工的不负责任，他如果是那种放纵私-欲的企业家，也走不到今天。

虽然还要等一年，原初已经期待起来：“那我现在就要开始选地方了。”

林璟言捏捏她柔软的手：“到时候我整个人都随你安排。”

原初被他哄的开心，整个下午兴致都很高，林璟言也很配合，单买的十分利落，身后跟着的几个保镖全都大包小包，很是引人侧目。

“Lawrence。”

腕表商店中，一个女生过来打招呼。

原初放下手中的日月星辰，侧头望去，是个身着职业套装，烫着波浪卷发的知性美女。她妆容精致，一身都市精英气息：“好巧，竟然在这边遇到。”

随即询问的看向原初：“这位是？”

“Daisy。”林璟言见到来人，点头打了声招呼，“这是我女朋友，Candice。”

“原小姐，久仰。”这位Daisy小姐显然不是毫无准备，一下就叫出原初本姓，说话喜欢直入主题，动作干练的伸出手，很有职业女性的风格，“我叫陈黛青，你们逛，我就是看到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还有事，先走一步。Lawrence，晚上见。原小姐，再会。”

林璟言没答话，只矜持的点了下头。

“陈小姐，再会。”原初倒是礼数周到的同她挥手道别，嘴角带着标准的名媛笑，客气有余，礼貌满分。

听到对方的名字，原初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陈小姐嘛，母亲是知名国家电视台主持人陈媛，父亲是封疆大吏，低调的随母性，目前正在A国念JD，今年毕业，林太太心心念念想要撮合给林璟言的最佳儿媳候选人。

听着对方渐远的高跟鞋声，原初胳膊肘撞撞林璟言，维持着脸上虚假的笑容：“这么漂亮的美人，不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林璟言将那支日月星辰拿起，为她带上，态度不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有什么可介绍的。她是主权基金的实习法务，谈判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脸都没看清，什么漂不漂亮。”

原初打量他，被他察觉到，抬头回望她，眼神因为疑惑显得很无辜：“怎么了？不喜欢这支吗？那再试试别的。”

原初有些怀疑，他是真的不知道林太太的打算，还是演技太好，在这装模作样。

她想旁敲侧击两句，又觉得以他的智商，要是打定主意糊弄，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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