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色来的快,这山脚已经渐渐起了雾,魏恒背着人从后山返回,雾气愈来愈重,可能这是山涧夜晚的特色,但若是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被困在这山里。
延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往下走,就是那个小镇,小院隐在村落里,四周是群山,山都不高,甚至可以说低矮,但很好地隔绝了小院里面的人想要外出的**。
这山上都是成片成片的枫树林,好多树木甚至有些年头了,均在十米以上,树冠庞大枝叶茂密,行走在里面,只能看见被树影切割微弱的斑驳光晕。
风细细碎碎,簌簌声不断,周围像是为了衬托这个曾经埋葬了恬静灵魂的地方,不甘心一般,把这林子衬得更加阴暗潮湿。
柳云晞察觉到一丝凉意,抱紧了魏恒的脖子,搓了搓手,山里有点冷了。
魏恒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遂问道:“要下来吗,你若是冷了,我们就在旁边生个火堆?”
柳云晞回答说:“若是这样,今夜王爷与我就要困在这山里了。”
魏恒站定身子,将背后的人往身上提了提,闷声说:“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受这苦。”
柳云晞说:“王爷现在倒是悔了,那当初为何要在马车上迷晕我?”
“想要你过来看看。”魏恒认真道。
柳云晞不说话了,这时确也不知该道些什么。
魏恒没有因此再停下步子,继续背着他前行。
片刻后,柳云晞才说:“如果王爷想停下那便停下吧,我看这回去的路途还远,这样拖累王爷。”
魏恒说:“我倒是想要你拖累,不过看你这样是不肯了,你大可放心,定把你安安稳稳地送回城去。”
说完这句,魏恒还补了一句:“你我现在都不能死。”
柳云晞听他这句,唇角笑了笑,莫名有些心安。多年来的殚精竭虑,他甚至夜里都要因为梦魇醒来多次,但魏恒这句话,就像一支强心剂,让人觉得安稳。
柳云晞紧紧趴在他后背上,魏恒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鼻息贴近,温热的呼吸全数喷洒在了他的侧脸,那股气息中隐隐还混着股香甜,诱得他心痒难耐。
魏恒微顿,下意识的将后背的人往上颠了颠,柳云晞没动,却说:“王爷若是觉得重了,放我下来就好。”
魏恒喘了口气,他倒不是觉得背上的人重了,不过他这一呼一喘的却叫人有些难耐,魏恒悠悠道:“天青山一战,你可知道我们是怎么赢得?”
柳云晞答:“不知。王爷是要给我讲讲?”
魏恒笑说:“虽不是什么丰功伟绩,但也没什么说不得。运石头的车子坏在了山路上,那些石头,是我同将士们一起,用背一块一块扛上去的。你再重,能比得过石头重?”
柳云晞说:“王爷为国为民,大将之风。”
魏恒侧头去看背上的人,而此时柳云晞正伸着头贴近魏恒的脸仔细倾听着,只是时间恰好,角度恰好,这一回头,脸颊贴上他温热柔软的薄唇,魏恒顿时愣在原地,柳云晞立马仰了头,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魏恒站在那儿没动,呼吸声却越来越重,柳云晞也不敢低头,况且他现在还伏在魏恒背上,若是再挣扎恐怕会再摔下来一次。
沉默了片刻后,魏恒再次回头,柳云晞也低下头来,但这次两人恰好错开了,也就避免了刚才的尴尬。
魏恒说:“刚才算是失礼了。”
柳云晞也低声道:“王爷不必介怀,不过是意外而已。”
魏恒站定,笑着道:“如果我不想这是意外,你怎么说?”
柳云晞唇角也勾了笑,调侃他:“京城传闻三皇子魏恒风流倜傥,洒脱不羁,洒脱不羁倒是没看出来,但风流一词可是给王爷说准了。”
“之前也同你讲过了,若我真的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那这人只能是你。”魏恒顿了顿,“你若是想同我玩,那便高兴着,若是不玩,那就待在我跟前,也不吃亏。”
“在我看来,王爷怕是要吃亏了。”柳云晞说,“王爷难道不知道吗,我在你身边可是什么作用都起不到,我虽然述职内阁,但无兵无权,背后没有世家支撑,你还愿意留我?”
魏恒又侧过头来,沉着声道:“当然,你怎样我都留你,不过是要提醒你,做事最好懂得收敛,得皇子宠爱的机会不多。”
柳云晞笑说:“自是明白王爷的意思。”
柳云晞暗暗沉思:说到底,不过就是互相利用,魏恒把他圈在身边就是想让他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活动,就像监视一样,一旦发觉有越线的行为,立马把人就地正法。
魏恒听着他略不在乎的口气,有些不悦,但依旧没停下脚步,他们要赶快回到那小院去,不然就要冻死在这山上,这么一想,魏恒不由得地加快了脚步。
柳云晞又伏在了他的后背,脸颊贴着魏恒的后颈,呼吸灼热,一股一股喷洒过来,魏恒觉得略痒,于是又不自觉地回了头,柳云晞也恰好有话要说,这一瞬间尴尬局面又来了。
柳云晞的双唇贴在魏恒脸颊上,再一次的碰触就像一次轻轻捻着的花瓣,软绵绵的在指尖留下一片湿润,从手缝滑过。
柳云晞惊慌,耳畔忽然又想过魏恒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是意外呢?”
............
魏恒背着他走了很久,直到柳云晞在他背上睡着了,沿着山路走了好久才回到小院。
不远处传来侍从地喊叫的声:“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药箱拿来。”魏恒喊道。
侍从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便看到魏恒背后背着的人:“王爷,因您吩咐没敢大肆寻找,也怕惊动了京里的人。”
侍从跟上前:“这位大人是伤着了?王爷且歇着,让奴才来。”
魏恒转身说:“嘘,睡着了,先进屋,他的脚受了伤,去马车里把药箱拿过来。”
回了小院,魏恒将人放在床榻上,柳云晞本来就浅眠,这一放人便醒了。
柳云晞睁眼木然的看着魏恒,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呢喃道:“回小院来了?”
魏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你先坐一会儿,我让侍卫去给你拿消肿的药去了。”
柳云晞掀开衣摆,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说道:“没事的,不过是崴脚,几天就好了,王爷这般忧心,倒是叫我惶恐了。”
魏恒说:“虽是没有大碍,可也要几天才能消肿,你这几天就好好躺着别出门了。”
“臣无碍,劳烦王爷费心了。”
魏恒抚上他的脚,“伤筋动骨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日后落下毛病,再找上我,这事可就说不清了。”侍卫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紧接着放下药箱就退了出去,“奴才该死,惊扰了主子,药箱给主子放下了。”
“放那,去院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奴才领命。”
魏恒查看了他脚踝上的伤口,走去门前,从那角落里取了药箱,关上门又走了回来,看着柳云晞道:“我帮你上药。”
魏恒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权当那侍卫没来过一样,将柳云晞的脚搭在自己腿上,给他上着药。
柳云晞说:“侍卫该是看到了,王爷就不怕被下人诟病?”
魏恒说:“无妨。若是自己府里的人都不信,那他们对我来说何用?”
上完药,魏恒将床边收拾干净,坐在柳云晞身旁,柔声问道:“还痛吗?”
“不痛了,王爷不必在这看着我,背着我走了那么久,也该累了,劳烦王爷快去休息吧。”
魏恒轻笑,说:“这里就一张床,我今晚睡在这。”
柳云晞像是没听清一样,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王爷也睡这儿?”
“你我昨天也是这般睡的,为何又要疑问?昨夜你枕了我的胳膊一夜,可曾问过我的感受?”
柳云晞推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那下官不睡了,官阶在这里,怎可与皇子同寝?”
魏恒却说:“你的脚不方便,我睡在你身边,你起夜的时候叫我一声,我扶你去。”
柳云晞赶紧推脱:“真的不用了,不劳烦王爷。”
“本王今晚就睡这儿,过来,帮你把外衣解了。”魏恒正色道。
柳云晞反驳道:“王爷,我伤的是脚不是手,不劳烦王爷,自己来。”
“你这句话说了不下三次,这么怕我啊。”魏恒笑着,眸中带了狠意:“ 再者,我怎会不知你伤的是脚?是我背了你一路。”
魏恒伸手掀开他的被褥,想去帮他褪衣衫。柳云晞慌乱地扯过被褥,直接拒绝:“王爷别动,我自己来。”
魏恒不动,但也不走,眸光依旧落在他身上,他看他慢慢解开衣带,褪去了外衫,随手扔在一边,转身又躺了下去。
魏恒知道他这是有脾气了,看着人说:“我适才问你的话,同意与否?”
柳云晞腾地起身,“王爷愿意保我?”
魏恒:“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若答应我,我便替你收尸。”
柳云晞说,“王爷适才不是这样说的。”
魏恒栖身过来,盯着柳云晞的眼睛,说:“你既然知道我怎么说的,那还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