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抖动着耳朵,连续抗议之下,钟离月华放开了他,他一下子跳到钟离月华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挥舞着,发出小狐狸又尖又脆的声音地吵嚷起来:“娘亲。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你为什么突然蒙住我的眼睛,我都看不到了呢!”
钟离月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什么呀,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不小心的。”
小狐狸一听,小鼻子皱了起来,眼睛里透着明显的不信任。
他趴在钟离月华肩膀上,嘴里嘟囔着:“我才不信呢,你蒙住我的眼睛肯定是不想让我发现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就生气啦!”
说完,小狐狸气呼呼,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他说刚刚明明看见那个人把娘亲的手帕捡走了。
钟离月华说:“你君父会还的。”
小狐狸不相信。
钟离月华于是同小狐狸说,你要四处去看看,便四处看看,晚些时候在这里汇合。
小狐狸警惕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你该不会是去找那个人吧。”
钟离月华:“……我随便看看。”
“娘亲,你在这个时候不喜欢君父吧。”
“……不喜欢。”
“也是,如今你们才见了第一面,再说那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小狐狸到底年幼,虽然在某些方面敏锐得出奇,不过也到底经验有限,看不出大人装模作样多年的谎言,说好吧。
“娘亲,那你不要乱跑。”
其实钟离月华是默默跟着壤驷胤回到了宴席之上。
壤驷胤刚一落座,周围嘈杂的人声便涌入耳中,其中几人的议论声格外清晰,那是妖族的几个肆意妄为的家伙,其中为首的一人名叫新元君,是只千年虎妖。
就因为小时候跟他结下了点儿仇怨。
那么多年一直锲而不舍地宣扬钟离月华的坏话。
钟离月华心中暗自冷哼,他从前就瞧不上他们。
狐族向来以美貌的皮囊闻名,钟离月华从小天赋卓绝,心性自是高傲不凡,百年间,他这样的美人也算是独一份的存在。
那几个妖族之人的话语肆意地传了过来:“哼,那钟离月华虽是个美人,可带刺得很呢。”
“再漂亮又能怎样?完全不解风情,要是招惹了他,小心那月华剑直接把你给阉了,哈哈哈。”
他们哄笑起来,那笑声里夹杂着的猥亵下流之意,即便过了这么久,再次听到还是让钟离月华心生厌烦。
他们继续毫无顾忌地说说笑笑,就在这时,壤驷胤突然站了起来,只见他从容地从不远处端起了一壶酒,他们不敢不给壤驷胤的面子。
就算他身份如何,也是壤驷族的人。
旁人都未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可钟离月华却一直盯着他,他清楚地看到,壤驷胤的手指轻轻一动,似乎有什么药粉悄无声息地撒入了酒壶之中。随后,壤驷胤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那壶酒上前,朝着那几位妖族之人敬起酒来。
传闻壤驷家的十三皇子与其他龙族不同,他性子温和,总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待人接物极为有礼,还特别体贴周到。
钟离月华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这位夫君的确在外面确实把表面功夫做得到位极了。自从他们成婚之后,在外人面前垮脸的,给人下不来台的总是自己,而在背后默默收拾各种麻烦事的,是壤驷胤。
从前钟离月华也觉得他装模作样。
如今骤然见到他使做坏的小把戏,一时心头竟觉得微妙。
貌似还是为了自己。
钟离月华记得前世这几个家伙在大婚典礼上出了大丑,他们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脸上肿得连五官都看不清楚,浑身又疼又痒,于是那新元君便大闹婚宴,百里帝君为此还专程向他们道歉,要彻查吃食。
可当日所有宾客吃喝都是一样的,偏偏他们几人才突发不适。
百里帝君请来医者给他们诊疗,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便只好借口说是因为气候所致。
钟离月华那时同百里荒说他们活该。
若是他没记错,这次百里和夹谷的大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才是。
并且那时候钟离月华对壤驷胤没有什么印象。
壤驷胤为什么要给他出头?
龙族喜好奢靡,喜欢被人追捧着,他那两个哥哥才是出尽了风头,壤驷胤在他们身后,显得存在感很低。
钟离月华也是同壤驷胤成亲后才真正见识了龙族的奢靡,金碧辉煌的宫殿,连每一寸墙壁都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每一根立柱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宴会更是极致体现,珍馐佳肴,千年灵果酿制而成的酒。
当初他那大哥壤驷烈一次出现,身上那华丽的衣袍上面不知嵌了多少金银,每每差点闪瞎钟离月华的眼睛,壤驷胤这个时候都会体贴的来给他挡一挡眼睛。
笑声说好听点叫爽朗而豪迈,说难听点就是噪音,能回到整个大厅,恨不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又爱当众展示着的龙焰,底下众人阵阵惊呼,赞叹声此起彼伏,钟离月华每次都恨不得翻白眼。
他那二哥壤驷渊奇葩程度也毫不逊色,钟爱美人,志向是将所有的美人都收入自己的后宫,他看向钟离月华的目光也毫不加掩饰的痴迷。
钟离月华那个时候不知在哪里听说龙族还有共//妻的说法。
因此他还未雨绸缪地同壤驷胤说过这个问题。
“我只跟你成婚了,没有同你的哥哥君父,所以我不接受……”
壤驷胤那时候只微微蹙眉:“你不必有这个担心,我没有那种嗜好。”
后来他这个二哥好像是因为后宫大乱,被他的姬妾所伤,就废了。
总之壤驷胤算是壤驷族少有的正常人,他沉默,身上简单的衣装显得格格不入,他看着哥哥们出尽风头,周围的追捧声如同汹涌的浪潮,却与他毫无关联。
新元君得了壤驷胤的酒,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壤驷胤:“诸位所说的钟离月华是刚才离席的那位狐族公子吗?”
他竟然主动提起了钟离月华。
“难道十三皇子也耳闻过那位钟离公子的大名。”
壤驷胤笑笑:“壤驷毕竟离狐谷不远,或多或少总能听见一些传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新元君闻言一言难尽道:“十三皇子此言差矣,这传言不得尽信,美人倒是个美人,可心肠确实不怎么好,我同你说他是个眼高于顶的,咱们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呀,钟离族的二公子,身份高,从小就被人追着捧着,就爱同一些灵力高强,位高权重的人走在一起。”
新元君此前也算是和钟离月华幼小便相识,他们从前一起在紫炁堂学过艺,那时大家都尚且年幼,心思单纯,就数他狡诈阴险。
年幼时钟离月华修行的天赋便已经显露出来,他超乎同龄人聪慧,无论是研习功法,还是诵读典籍,总能以最快的速度领悟其中的奥义,让先生连连称赞,也让周遭同门羡慕不已。
因此紫炁堂内不少人都想要同他交好。
其中自然也包括新元君。
那时候他为了在钟离月华面前出风头,碾压其他弟子,在紫炁堂小考的时候,偷偷损坏他人的兵器,夺得了头魁,后来被人揭穿,紫炁堂主为了保全他最后一丝颜面,没有当众宣布出去。
偏偏新元君那时候往钟离月华身边凑,他自然不喜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冷着脸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本来新元君做过的事只是小范围传播,后来闹得整个紫炁堂上下皆知。
新元君觉得面子过不去,那恶意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从此便开始了他长达几百年的报复,四处在暗中诋毁钟离月华。
钟离月华从前竟然不知道。
新元君竟然在壤驷胤面前说过这些话。
壤驷胤听到新元君的话:“倒也不出所料,毕竟钟离殿下是有这个底气的。”
钟离月华听着只觉得怪怪的。
难道那个壤驷胤心里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只看中他人权势地位这般肤浅的狐狸。
新元君还想同壤驷胤说什么。
“诸位喝好,哥哥们在叫我了。”
几人也不好阻拦。
宴会结束后。
壤驷胤跟随两名哥哥回住处。
钟离月华也不知怎么跟了上去。
他想,自己也不是对壤驷胤感兴趣。
他不会对一个软骨头感兴趣,也不会对将自己的尸首与武器分开镇压的人感兴趣,虽说当初他们走到那一步双方都有责任。
钟离月华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知己知彼的机会。
毕竟从这里出去之后,他们也是要分道扬镳的。
不如借此机会拿到更多谈判的筹码。
壤驷胤虽然平日里不动声色,可是钟离月华知道他的野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大,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看似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有时候,钟离月华能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炽热光芒,那绝不是一种简单的渴望,而是一种想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掌控的野望。
甚至那颗精心埋下的种子,成参天大树,枝叶都蔓延到了钟离月华这里。
钟离月华甚至很想问他,当初在仙台之上,他是否因为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才开口说那样的话弃了他。
那谦卑的表象下,谋划着如何一步步站到比更高的位置上,壤驷胤的沉默,目标,所指向的终极归宿,钟离月华从前一概不知。
有时候,他觉得壤驷胤像是一座宏伟而不失精致的建筑,哪怕与他自己的有着相似的格局,可他却永远走不进他心里。
百里帝君给壤驷族安排的住所与旁人的是不一样的。
踏入院门,庭院中铺着的青石板路平整而光洁,两侧的花坛里种满了珍稀的花卉,就连此处侍女来来往往,都比钟离月华的住处多了许多,个个身姿婀娜,容貌娇艳动人,双眸明亮而含情,活像是藏着一汪清泉。
走动间腰间的环佩叮当,生生给此地增添了几分灵动的色彩。
壤驷烈叫来两个弟弟,各自进屋前,同他们商议着事。
钟离月华坐在一棵树上,便听见让壤驷家的人在议论百里音和夹谷皓尘的婚事,说绝不能让此婚事顺利举行。
壤驷胤:“已经安排好了的,明日定会有波折发生。”
钟离月华挑眉,想起前世大典将成,便有人前来抢婚,是那百里音的情郎。
原来其中手脚竟然是壤驷胤做的。
而后壤驷烈和壤驷渊叫壤驷胤说:“十三,你既来百里,可曾去见过你那未婚妻?”
壤驷胤:“不过是君父一句戏言罢了,哥哥们尚未成婚,弟弟谈这些还尚早。”
壤驷烈哈哈一笑,拍了拍壤驷胤的肩膀。说:“人家可是一眼便相中了你,还向君父打听了你的名字,你不必自谦,君父已经有意让你们喜结连理,百里如今与夹谷交好,君父肯定是不愿看到这样场面的。”
壤驷胤:“我知道的。”
钟离月华想起了壤驷胤的议亲对象名唤做百里锦书。
他曾经见过一面,的确是个清丽雅致的美人。
但凡权力斗争,没有不残酷而激烈,就像汹涌澎湃的暗流在深不见底的海底汹涌翻腾。那看似金碧辉煌的九天城,当然也不是表面那么平静,底下的龙子时刻准备着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钟离月华曾经一直这么认为,在那些狡猾奸诈、巧舌如簧的哥哥们面前,壤驷胤会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世事难料,壤驷胤却稳稳地坐上了境主的位置。
证明他是多虑了。
议事结束之后,壤驷胤转身回房。
钟离月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像一只敏捷的灵猫,溜进了房间,一进屋,钟离月华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一般自在。
墨影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轻声说道:“主子,百里帝君送了几个美人过来,该如何处置?”
壤驷胤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抬眸看了墨影一眼。
墨影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主子累了,我这就让她们退下。”
有人送了热水进来。
壤驷胤站在房中,神色平静,双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朝着衣物的系带伸去,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慵懒。
钟离月华坐在椅子上,瞥见这一幕,顿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回避,当他起身,才发现门紧紧闭着,钟离月华心中暗暗叫苦,他如今的状态十分特殊,本体一半、魂一半,真身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根本无法穿过这扇门这样的实物。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房里虽然空间颇为宽大,但是布局简单,几乎是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
就在这慌乱之中,他想他们可是大婚过的,什么样子没有见过,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坐回了那张椅子上。
只是下一刻,钟离月华的目光便被壤驷胤的动作紧紧锁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壤驷胤那骨节分明的手取出他的帕子,放在手掌心中久久地端详着,像是要透过那帕子看出什么,良久,突然他脱下外袍,撕下一块布料,将钟离月华的帕子紧紧包裹其中,不留一丝缝隙,叠放好。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竟让钟离月华心底生出一抹近乎暧昧之感。
那感觉恰似从前,他们亲密之时,钟离月华咬住下唇仰头忍耐不住偏头,余光瞥见月光照亮地面,壤驷胤那身玄色的长袍,将他如雪的白衣裹住。
每一处褶皱,每一个贴合的边角,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缠绵。
钟离月华眼神落在那方帕子上,灼热感仿佛要溢出自己的眼睛。
壤驷胤将那包裹着钟离月华帕子仔细地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确保它放置得安稳后,才伸手开始解身上余下衣物。
随着衣衫的滑落,他身材逐渐展露出来,壤驷胤的肩宽而挺括,墨发披在身后,隔着屏风,如同隐藏在云雾中的山峦轮廓,带着一种含蓄而内敛的魅力。
他的整个身体自然是好看的,充满了力量感,却又不失养眼,从前钟离月华便喜欢盯着他的身体瞧。
壤驷胤静静地泡在浴桶之中,热水氤氲出的雾气在他周围轻轻缭绕,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薄纱。他的头仰靠在浴桶边缘,整个侧脸的轮廓在雾气中显得越发深邃迷人。
他同钟离月华的好看是不同的。
钟离月华就像一株生长在冰峰之上的雪莲,一袭白衣胜雪,谁都知道他好看,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惊艳。当有人靠近他时,便能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壤驷胤就是你靠近了,才发现他比你想象得要更远。
热气熏腾,壤驷胤的喉结滚动,突然,他口中轻轻吐出钟离月华的名字,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伴随着他的低唤,变得急促起来。气息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唇间进出,带炙热:“月华……”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诉说着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诱惑与深情。
钟离月华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魂魄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眼神一瞬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怯。
想立刻冲出去。
可是门关得太死了。
钟离月华知道龙族重欲。
可他们如今还不认识,就见了他一方帕子就能发//情吗?
龙族习惯四处留情留子。
可壤驷胤这么多年只有壤驷月曜一个孩子,这也是钟离月华判断他在乎孩子的理由之一,壤驷胤正值壮年,他若是不喜欢小狐狸,大可以再要,再生一个龙子。
壤驷胤到底有多重欲,这是钟离月华等他成婚以后才知道的事,他们大婚后,几乎半月都没有出门。
能活动的方寸之地,只有那张挂着厚厚帷幕的床榻。
钟离月华数着不远处串珠子,常常或躺或趴数到一百多颗的时候,便注意力集中不了数不下去了。
壤驷胤明明知道他的□□和血如同春//药一般,还诱哄着让他咬破嘴唇和皮肉,一次又一次留在他体内,钟离月华想逃每每就被拽住小腿拉了回来。
呜咽着,瑟瑟发抖,而后被彻底淹没。
钟离月华当然拒绝过。
壤驷胤告诉钟离月华这是他们成亲后他的本分。
要壤驷月曜那一年更是离谱。
钟离月华服用了子母果后,与他在龙窟处闭关,几乎半年不见天日,湿潮和失神,呜咽与绷紧,止流和胎成,壤驷胤那时将禽兽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听不见哀求,只不停地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钟离月华直到显怀才被放出来。
壤驷胤穿上那一身玄袍,色//欲都又被压制,判若两人,衣料一寸寸地贴合他的身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钟离月华真的看不懂他。
直到壤驷胤发泄完,他躺在了床上将那包裹得极好帕子放在了身侧闭上眼睛安然睡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丝毫没有对着一个陌生人做出如此下流行径的任何愧疚和不安。
钟离月华一副世界刚刚遭受了一场巨大的冲击的模样,独自一狐咬着手指坐在椅子上发呆。
钟离月华检讨了一下白日里他有没有做出什么令人遐想的事情,才会惹得壤驷胤一见到他就会想到这种事。
结论是没有。
单纯是壤驷胤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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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钟离月华知道龙族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