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心已骨 第62章 罪心（二）

易翎做事利索干脆，才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调查令就下来了，于是缉黑组只留下邹岚和伤员邢依梦看家，其他人就一同出任务去。

几人迅速地下到停车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顾辞才刚坐进车里，一边比他早坐在位置上的韩诺殇拽着他的手就把人给拉了过来，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顾辞无奈拍了拍他的手：“韩队，我还得开车，你这样骚扰司机不太好吧！”

韩诺殇笑了一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声音有些幽幽地：“顾副，你这一整天眼睛都黏到别人身上去了，就不怕我生气？”

“怎么？吃醋了？”顾辞眯了眯眼，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眼前的人，不待他开口就堵住了他的双唇，一吻结束后才开口说话“别生气，心还在你这里呢，没别的心思，我就是想帮帮他而已。”

“帮他？”韩诺殇有些疑惑，但也算是被安抚了下来“帮谁？盛奕丞吗？帮他什么？”

顾辞有些神奇地看了这人几眼，感觉是在怀疑他是不是有人假扮了韩队，这人有些不太像啊/

他惊奇地说：“你竟然没有看出来？”

说着，一脚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韩诺殇只能好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侧过脸欣赏着司机的英姿，依旧不解：“我该看出什么？”

顾辞：“……”

也对，当初他对这人有感觉的时候，他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不过我看这南宫皓好像挺护着盛奕丞，关系似乎很好。”韩诺殇回忆一下，又补充两句“但我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不太像是兄弟。”

“也跟我们不一样。”顾辞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抬头看向前方，那一白一黑又开始追逐起来，他们好像玩不腻这个游戏。

两辆这么名贵的车，在这大道上特别引人注目，但是车主却毫不自知。

韩诺殇的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歪过脑袋沉默了。

顾辞继续说：“他们两个的本性其实很像，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

这个韩诺殇倒也能看得出来，南宫皓和盛奕丞两个是其实性格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南宫皓习惯性掩藏自己的一切，而盛奕丞则是把一切都粗暴而任性地抛出来，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正是这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他们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实际上却恰恰相反，他们才是真正的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南宫皓受到的限制会多一些，可能是家庭因素所至，也可能是身边的人都是些有正义感的人，成长环境影响了他的同时，也束缚了他。

而盛奕丞则是没有任何的枷锁与限制，所以他会特别的任性，做事也不会考虑自身和后果，甚至可能为了一个目的拼了上所有。

“来之前我有让辰逸查过他们的身份信息。”韩诺殇低眉沉思起来“南宫皓的档案不难找，K市一个警察世家的二公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但他姐姐不是警察，家庭背景不算很神秘。”

顾辞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还没有看过那些档案，只能问韩诺殇：“那盛奕丞呢？”

韩诺殇摇了摇头：“他的档案是假的，后面我让辰逸深挖了一下，真的档案找到是找到了，但是有被加密过，没办法打开，贸然动的话会惊动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顾辞微微蹙眉“他的档案是国际加密的档案？”

“对。”

顾辞眼睛里透露着些探究之意，对那人更感兴趣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韩诺殇点头：“祁州比我们了解到的还要更危险。”

赶来祁州之前，他们就已经对这座城市有过初步解，祁州是一个水很深的地方，这里跟芫城不一样。

在芫城，法律处于最高的位置，所有人都不能违背法律，但是在祁州，有些时候法律在这里都不一定会有作用。

“这里鱼龙混杂，藏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顾辞手上握紧方向盘。

那些当街砍人的事估计不会有，毕竟现在已经是文明时代了，可是暗地里到底有些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

有些时候，这些暗地里的较量比他们摆在明面上的要更加惊险。

楚寒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韩诺殇听得有些疑惑：“所以这跟盛奕丞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顾辞故作轻松地朝他一耸肩“就是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晚上出门而已。”

韩诺殇不由得一愣，失笑道：“遵命，家主大人，我要是晚上出门，肯定也会带你一起。”

“他们两个其实对感情的界限都很模糊。”顾辞见他这流氓的模样，赶紧把话题给扯回来“而盛奕丞又属于比较偏激冷漠的那种人，总感觉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会惹出什么事来。”

“嗯！”韩诺殇点了点头“但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帮他们？”

顾辞回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成人之美乃是中华传统美德之一，不好吗？”

韩诺殇没再搭话，他意识到顾辞在想什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人应该是在南宫皓和盛奕丞身上看到了以前的他们，想起了当初的事了吧。

汽车离开了祁州，进入了霁水市的地界，他们手上握着调查令，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众人在出事的那个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被拉上了警戒线，车和尸体都已经被拉走了，一部份在祁州、一部份送回了芫城。

赵思百转了一圈，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哀声叹气地朝众人耸耸肩：“要不是有警戒线在，都没有知道这里还发生过枪战。”

盛奕丞站在画线的地方，抬头向上看，发带遮住了光洁的额头，也遮住了他所有的想法。

南宫皓走过来，陪他一块看向远处：“有发现？”

“这是个狙/击的好角度。”盛奕丞比了一个枪支的手势指向远处“而且足够远，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们查过那些弹壳，基本上都是普通的手/枪使用的子弹，没有发现狙击用弹的痕迹。”顾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并适时的参与了进来。

盛奕丞看了他一眼，凭心而论，其实他不讨厌这个年轻人，但也不喜欢他，而且这个人拥有比心理学者更强的直觉，还知道了他的事，这让他很不舒服。

南宫皓看情况不太对劲，把盛奕丞拉到自己身边来，防止他们再次打起来。

南宫皓给顾辞解释了一下盛奕丞的意思：“有些性能较好的狙/击枪再加上使用者技术足够好的话，原则上是可以用手/枪子弹来代替狙/击用弹。”

顾辞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在这里干想有什么用，想知道答案，我们去找一下不就知道了。”韩诺殇揽过顾辞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怎么样？盛队、皓队，一起去看看吗？”

“行。”南宫皓笑了笑“思百，你带着佟铭小卫在这里继续找找线索，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情况。”

赵思百应了一声，继续干活去了。

“真在狙/击枪上装手/枪子弹的话，很考验枪手能力。”南宫皓靠近盛奕丞耳边低语“这样的狙/击枪手可是万里挑一的那种，你有把握吗？”

“没。”盛奕丞很是随性地摇了摇头，还没等南宫皓开始诧异，他又说“但我有这个。”

南宫皓接过他的手机，上面是辜晟刚发过来的伍夏的资料，估计是知道他们现在在查的案子，有心想要讨好一下盛奕丞，想让他赶紧消气。

“身份和过去都不明，怎么感觉她就像个凭空出现的人。”南宫皓越往下看越忍不住要皱眉“擅长狙/击，曾在一次国际反恐行动靠一己之力突出重围。”

“她靠的就是这一支狙击枪。”盛奕丞补充一句。

不过除了狙击之外，伍夏其他能力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弱一些，要不然盛奕丞现在没有机会站在这跟他们一块查案。

南宫皓皱眉，心里逐渐浮起些不安：“可是她不是已经离开祁州了吗？”

“前些天，羽笙的人在海关发现她的踪影。”盛奕丞想了想“她想杀我，手下人办事不力，只好自己亲自动手。”

南宫皓心里一沉，抓着盛奕丞的手也不由得用了些力。

盛奕丞偏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没事。”南宫皓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你明知道她想做什么，怎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不然呢？”盛奕丞反问了一句。

南宫皓想了想，也确实，除了云淡风轻他也不能怎么样，再紧张，他们也还是没有办法把伍夏给抓出来。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盛奕丞的手：“不管怎么样，最近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要跟我说。”

盛奕丞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后面看着的顾辞捅了一下一边的韩诺殇：“看到了吗？”

韩诺殇把这人的手抓住握在手里，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说他们都这样了，怎么就是不挑明关系？”顾辞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摊牌不好吗？大家都开心。”

“你以为你就看得懂了吗？”韩诺殇瞥了他一眼，假装不解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自以为是觉得要跟我当一辈子兄弟？顾副队，你还记得是谁吗？”

“……”顾辞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韩队，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兄弟吗？”

“是。”韩诺殇笑了，往这人脸上掐了一把“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

盛奕丞面无表情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玩闹：“到了。”

南宫皓站在他的位置向赵思百所在的位置看起，目测有八百五十米左右。

“CheyTacM200狙/击步/枪。”盛奕丞蹲下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两个小印，做了一下狙击的姿势“黑市上还有流通。”

四人都知道这个狙/击枪，那是被国际明文禁止一种枪击，在正规的机构基本上是找不到的，但是在黑市上依旧流通。

顾辞回过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它。”

盛奕丞眼睛一些阴霾一闪而过：“半年前，羽笙一百多人就死在这枪下。”

这是他找辜晟要是具体情况中记录的。

羽笙的人当初追杀伍夏时，真的折了很多人，而伍夏最后也还是逃了，所以他对这枪有一定的了解，这里留下的一点痕迹虽不明显，但已经足够他进行判别了。

“……”顾辞顿了一下，他直觉这个所谓的羽笙里的人，对盛奕丞来说应该挺重要，轻轻地撇开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盛奕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开始观察起这个地方来了。

“这个距离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了。”南宫退后了几步“CheyTacM200有消音的功能，杀人于无形。”

盛奕丞蹲了下来，伸手轻碰脚下的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辞盯着他看了片刻，又转过头观察起周遭的情况，这很像是一个古时候的祭台，虽然早已经破败不堪了，但从这里能够俯瞰这一片区域的情况。

这个高度从这里望过去，少有视线阻挡。

“就算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确认我们的人死于狙击，也没有办法说明楚寒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带走而不留痕迹。”韩诺殇看一下周围的几位，又重新提出了一开始那个问题“所以他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抹去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如果他们从来没有就没有出现过在那里呢？”南宫皓说“那些人没有去过，那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韩诺殇脸色一沉：“他们没有到那个地方去过，难道还能是芷月和楚寒自己带着人走的吗？怎么可能，那他们干嘛要丢下自己的配枪，而且过后也不联系我们。”

“韩队。”顾辞伸手拉了一下韩诺殇“你先冷静一下。”

“他们去了敌营，自然不会联系你。”盛奕丞可不像南宫皓那么委婉，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你……”

韩诺殇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好在顾辞在后面拉着他，才把他的火气给压了下来。

顾辞把韩诺殇拉到自己身后，这才正视面对的两人，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盛队、皓队，抱歉我们不是很能理解你们的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盛奕丞把手里的泥放下，拍了拍手，南宫皓把他拉了起来，一边拿出帕子给他擦手，一边说：“徐向需等三人失踪，无外乎就三种情况。”

顾辞侧了一下脑袋，脸上情绪不明：“喔？愿闻其详。”

“第一，是伍夏等人把人带走，但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南宫皓确认自己把盛奕丞的手擦干净了才把帕子收回来“第二，是宋芷月和楚寒把人给带走……”

韩诺殇不等南宫皓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不可能。”他绝对相信自己的队员。

顾辞也在一边帮腔：“皓队，我们和宋芷月、楚寒共事了很久，我们都相信他们的为人，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让我们失望的事来。”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南宫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恼怒，依旧对两人笑脸相迎“他们有可能是无意识中把人带走了。”

“无意识把人带走？”芫城的两位队长都有些转不过来，有点儿懵“什么意思？”

南宫皓又重新解释了一遍：“意思是人确实是被他们带走，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辞和韩诺殇：“……”

他们怎么就觉得这话听起来这么玄幻呢？

“你们对祁州的情况还不够了解。”南宫皓叹了口气“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而且这个案子跟我们现在在追查的一个组织也有很大的关系，很复杂。”

韩诺殇和顾辞点了点头，他们确实对祁州不够了解，只是知道一些皮毛。

现在看来，得好好了解一遍这里的情况才行了，不然有些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有没有可能是催眠？”韩诺殇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有些紧张的看向顾辞。

顾副队回过头，轻轻在他手上捏了捏。

南宫皓摇了摇头，拉过盛奕丞，准备下去：“把这里的土拿回去验一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准。”

顾辞摸了摸下巴，轻声说：“我总感觉遗漏了点什么。”

韩诺殇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有意要逗他，带着疑问的语气问了一句：“你确定他们需要帮忙？我怎么感觉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我们无法插手。”

“谁知道呢！”顾辞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叹息着抓紧韩诺殇的手“成远已经死了，你别这样紧张，我不会有事。”

韩诺殇无奈，他就是每次碰到这些词就想起顾辞躺在医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揪痛起来，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得住。

南宫皓和盛奕丞一边往下走，一边记忆着这里的环境，虽然不一定会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赵思百这边也在忙碌着，见几人回来了，赶紧跑过来报告。

他无奈地朝南宫皓摊了摊手：“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第三方人的痕迹，我都要怀疑他们见鬼了。”

南宫皓很顺手就拍了他一下：“封建迷信不可取啊，你可是警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错了，队长。”赵思百委屈“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们刚才发现了狙/击枪留下的痕迹。”南宫皓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把这里和我们刚才去的那个地方的泥土取些回去，让痕检那边赶紧处理，我们先回去。”

赵思百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