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才刚亮,盛奕丞便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南宫皓,眨了眨眼睛。
“看够了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皓也睁开眼睛,伸手往盛奕丞额头上弹了一下。
没有发带的阻挡,被弹得还是有些痛意,盛奕丞下意识的捂上了自己的额头。
南宫皓笑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餐,等一下洗漱完之后就出来吃早餐。”
盛奕丞点了点头,还没漱口的他现在不想说话。
看着南宫皓的背影,盛奕丞已全然没有了睡意,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早餐的香味传过来的时候,盛奕丞这才自己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里去。
南宫皓做饭的手艺极好,颇有一番五星级大厨的感觉,只是大师手艺再好,也还是没办法让挑食的盛队乖乖吃饭。
盛奕将自己餐盘上的那些青瓜一块块地扔到南宫皓的盘子里去。
“青瓜很有营养的,有助于身体健康。”南宫皓再一块块的夹回他的盘子里,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很健康的,所以不需要它。”盛奕丞学着某人的语调说话,再一次把青瓜给扔了回去。
这语气学得,还真让人无言以对。
南宫皓看着自己盘子了的青瓜,伸手夹起了一块:“盛队。”
盛奕丞抬起头看向他。
“盛队!”南宫皓又喊了他一声,只是语气变了变。
盛奕丞挑了挑眉。
“盛队?”这次直接变成了疑问语气。
“怎……”盛奕丞终于开口,只是一张嘴就被南宫皓塞了一块青瓜。
皱了皱眉,刚想吐出来就听到南宫皓有些凉飕飕的声音:“嚼了,否则以后不做你爱吃的。”
南宫皓还没有胆子拿不做饭威胁他,毕竟以这人的性格来看,他才不在乎有没有饭吃,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饿多少天才在没死的情况下出去觅食。
盛奕丞眯了眯眼,他还真怕南宫皓会做出一桌子他不爱吃的东西压他吃下去--而且还会是以营养均衡为名。
看着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嚼了嚼嘴里的食物,南宫皓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奕丞看着再一次回到自己盘子里的青瓜,似乎比离开的时候还要更多一些,咬了咬牙,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是南宫做的,是南宫夹的。
应该没有那么难吃!
到底只是心理安慰……盛奕丞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挑个食都这么难。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混日子的人,而这个时间段还泡在酒吧的人--不是生活太过空虚就是别有目的。
而盛奕丞和南宫皓就属于那种有目的人。
盛奕丞看着不远处零度的门牌,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穿的一本正经的南宫皓。
他由衷地发表自己的想法:“你这一身,实在是不像出来泡酒吧的。”
南宫皓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还挺正常的啊。”
盛奕丞挑了挑眉:“你确定?”
“不确定!”
行吧!
那就帮你一把。
盛奕丞伸出手来,将他衬衣上的扣子往下解了三个,扯皱了一下,又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把头发稍微弄乱一些。
成功把一个正经的上班族改造成混夜场的纨绔。
“这还差不多。”盛奕丞退后了两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盛奕丞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南宫皓,比平时要更性感与狂野。
他是满意了,南宫皓却觉得浑身别扭,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流氓式造形,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
“你要是觉得不适合的话,我自己进去也行。”盛奕丞自然也看出了南宫皓的别扭,善解人意地出声说道。
“才没有,我们走吧。”南宫皓一把搭上了盛奕丞的肩膀,拉着他向零度的大门走了过去。
让盛奕丞自己一个人进那种地方,怎么可能!
“真的没事?”
“你还不信我吗?”
话已至此,盛奕丞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往里面走去。
意外的是,这里面表面看起来并没有辜晟说的那么黑暗,当然也只是表面而已。
只要认真地去观察的话还是能够注意到,坐在酒吧里的好一些人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而抬头往楼上看,那没关好的门里还有隐约的春光透露出来……
盛奕丞低声对一边的南宫皓说道:“辜晟说了,零度的人一直都没有跟祁州道上的人接触过,也就是说我的身份在这里也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在这里没有人会给他们开后门,不管是要套信息还是要做什么,都只能自求多福。
南宫皓皱了皱眉:“这间酒吧到底什么来头。”
“他最近因为这零度还是挺不安的。”盛奕丞舔了舔嘴唇“我觉得他有点暴躁了。”
“可能这酒吧的来头真的不小,也担心你会被影响。”南宫皓在盛奕丞耳边打了个响指“没事,我们多注意点就好,就算没有人帮忙走后门,我们也能做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眨了眨眼睛,南宫皓原本搭在盛奕丞肩膀的手也顺势滑落到腰间,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不同的地方扮演不同的身份他们立刻就能分配好。
盛奕丞余光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眼睛闪烁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个瞬间心里升起过什么样的念头。
一路向吧台的方向走过去,明里暗里投射过来的目光数不胜数,只是全都让两人淡然处之。
“两杯苦艾酒。”南宫皓摸了一把盛奕丞的耳朵,眼睛里带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酒保很快就给两人调好了酒递了过来。
盛奕丞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玻璃杯上摩挲着,眼睛微微的偏向南宫皓这边过来。
而另一边的酒保也在观察着他们。
盛奕丞语气有些淡,好像还有些颤音:“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宫皓听了,反倒是笑了起来:“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吗?”
盛奕丞垂下眼睛,微不可闻的回道:“没有。”
南宫皓顺了顺他的头发,勾住脖子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嘴唇轻轻地在盛奕丞的脸颊上摩擦了一下。
“听说这里有好玩的,带你过来试试,你会喜欢这里的。”南宫皓的声音不大,酒保正好能够听见。
盛奕丞微微地颤栗了一下--那是因为南宫皓刚戳了一下他的肚子。
那酒保明显地看出了南宫皓眼里的幽光,还有盛奕丞身上的畏缩,他笑了笑,往前一步。
“两位先生,还需要添酒吗?”
话虽这样说,但盛奕丞和南宫皓杯子里的酒都只喝了一口,根本就没有添酒的必要。
南宫皓微微放开盛奕丞,面前那酒保:“你们这里可以约人吗?”
那酒保轻轻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盛奕丞,只见他偏开了头,似是没有在意这边的事。
“有的。”那酒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请问先生你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南宫皓倒是没有直接回答酒保的话,伸手拉过一边的盛奕丞,抚上了他的脸庞。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说完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有房间吗?给我找一间……嗯,再叫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好了。”
酒保点了点头,向他递过来了一张房卡。
南宫皓便拉着盛奕丞往楼上走了过去。
其实这里的隔音做得还挺好,只是有些客人似乎并没有关门的习惯,以至于两人经过走廊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去了扫黄组的感觉。
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多的高个子,南宫皓只要微微抬头,自己的声音就能准确地传到盛奕丞的耳朵里。
“别看。”有些事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南宫皓不想让盛奕丞看到那些污秽,不想脏了他的眼。
“你也是。”盛奕丞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南宫皓看到别人的**。
给他们安排的那个房间并不算很远,两人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才刚走进房间,南宫皓便一把将盛奕丞拉过来推到沙发上,双手按着沙发的扶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门后和窗户边上有两个。”
说着南宫皓轻轻地捏起盛奕丞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盛奕丞顺着已有的角度往天花板上扫了一眼,轻声道:“天花板上面有一个,你后面的墙上也有一个。”
南宫皓有些无奈,整个房间里都是监控,现在看来那些睡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把房门打开也同样让别人给看光了。
盛奕丞的脖子被松开,南宫皓修长的手也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同时对他眨了眨眼睛,盛奕丞了然,倏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
南宫皓踉跄了几步,有些恼怒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盛奕丞,突然一拂手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把扫了下去--非常精准的把监听设备给淋了。
盛奕丞此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反正这么大,有些想走上前去跟他说话,却又好像不敢。
南宫皓眯了眯眼,咬了咬牙转身向浴室的方向走去,而盛奕丞则是无力地坐回沙发上,单手盖着自己的眼睛。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不过实际年龄应该更大一些。
看了一眼瘫坐在沙发上半嗑着眼睛盛奕丞,心想这人长得这么帅气,虽然打扮很前卫,但是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竟然也来玩这个,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向前一步,朝盛奕丞笑了笑,甜甜的声音响起:“先生你好,我叫小雀……”
“噔噔”两声,小雀抬起头看见南宫皓就站在门口,目光幽幽地越过来,看着沙发上的盛奕丞,眼睛里带着些许阴翳。
“过来。”
盛奕丞终于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有些无力地向他走了过去,脚步也有一些轻浮之感,还没走到门边南宫皓突然抬手将他扯了进去,把浴室的门拍上。
小雀一个人站在外面,还是非常有素质地保持着微笑。
五分钟后,浴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南宫皓朝她喊了一句:“你也过来。”
小雀赶紧调整自己的表情笑了起来,忙走上前去。
南宫皓待她一走进浴室内便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此时的盛奕丞盘腿坐在靠门边的洗手台上,半嗑着眼睛。
“累了?”南宫皓帮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发带。
“嗯!”盛奕丞依旧没怎么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任他折腾自己的发带。
小雀这才发现,刚才弥漫在盛奕丞身上那种无力感和南宫皓身上的那股对着盛奕丞的凌厉之意与阴翳都已经消散无踪。
这两个不对劲。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我来做就行,很快就能回去了。”
南宫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泛着一股温软之意,等他转过头看向小雀,那股温软却消散无踪,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只剩下淡然。
小雀不由得后退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通讯设备……
盛奕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张开--里面躺着一枚中型的纽扣,是信号干扰器。
小雀愕然地看向他,呆了好一会儿。
“别担心,我们只是想问一些话,不会伤害你。”
南宫皓朝小雀轻笑了一声,打算走温和的套话路线,谁知道身后那人偏偏就是不如他的愿:“不听话就灭了。”
小雀的脸色僵了僵。
南宫皓的脸色也僵了僵,好不容易才没有让自己的笑容垮掉,转过头看向盛奕丞:“平时怎么说你的,生活要多一点阳光,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盛奕丞不承认:“我没有。”确实没有喊打喊杀,他只是说要把人给灭了而已。
南宫皓:“抱歉啊,他这人有些叛逆,不太听话,还请你体谅。”
盛奕丞撑开了一下双眼看了看南宫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教训孩子呢?
“你们……想做什么?”小雀又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到了墙壁之上,已经无处可退。
房门也没他们锁了起来,并且门的方向在对方那边,她无处可逃。
南宫皓摇了摇头:“不想做什么,就是想问问这酒吧是什么来头?”
他总觉得这来路不明的酒吧开在祁州市,开在盛奕丞身边,绝对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也有可能给盛奕丞带来危险。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拿钱做事而已。”小雀显然很恐惧,像是看到了虎豹豺狼一样颤抖起来。
南宫皓皱了皱眉:“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小雀的泪珠瞬间滚了下来,还好她的妆是防水的“我就是最近才被招进来的,连后台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吗?”
南宫皓看了看她的脸色,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叹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小兰吗?”
“小兰?”小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认、认识。”
南宫皓问:“她现在在哪?”
小雀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失踪了。”
失踪?
坐在后面的盛奕丞倏地睁开眼睛,将视线放到小雀身上,看了两眼之后又收了回来。
小雀明显被他的眼神吓得不轻,南宫皓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向盛奕丞。
南宫皓抬起手将盛奕丞的发带拉了下来,干脆遮住了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拿开。”
接着又换回了原来的笑容看向小雀:“你接着说。”
小雀:“啊?说、说什么?”
南宫皓:“有关小兰的所有事。”
盛奕丞的眼睛被蒙了起来,光线被阻挡,身体其他感官倒是变得敏感起来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南宫皓所在的位置,抬起手来戳了一下。
“……”被戳中了脸颊的皓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默默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
“我是和小兰是在这里认识的,她真名叫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小雀顿了顿“但是,她这个人很特别。”
“特别?”南宫皓挑了挑眉“怎么个特别法?”
“就是我们做这一行的……”小雀给了南宫皓一个‘你明白吧’的眼神“客人提的要求各种各样的都有,我们只是提供帮助,一般都不会拒绝。”
南宫皓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不接受这些?”
“嗯,她从来都没有理会过客人的这些要求,反正就是有自己的原则吧。”小雀偏了偏头,做她们这一行的讲原则可真是够讽刺“而且这几天她好像……好像有了不想干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
小雀只是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盛奕丞却突然打断了他们:“来了!”
南宫皓转过头看向他,一边帮他把发带整理回去一边问道:“什么来了?”
“酒店里的人过来找我们了。”
南宫皓皱了皱眉,蓦地转身走向小雀:“抱歉了。”
小雀还没有领会到他的‘抱歉’是什么意思就被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盛队,你有想法没?”
盛奕丞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拿出手机,在那一堆符号的通讯录里选出了一个。
电话刚接通,盛奕丞就给那边砸了几个字过去。
“我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