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星宇的晚宴在城郊豪华庄园举行。
由H酒店集团旗下,五星级酒店团队负责,从安保礼宾、宴会服务到楼上包厢的私密服务,一应俱全绝无意外。
华灯初上,荣海洋特意换了辆保守庄重的宾利,携顾慈自环湖别墅出发。
隐隐昭示着什么……
车稳稳行驶在绕城高速,远处墨蓝的天际线还染着一丝淡金色的光。
顾慈望着车窗外飞速消失的钢筋混凝土,视野越来越开阔,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她一手提着一只银色软缎面云带鞋,鞋跟近十厘米,几乎可以将小腿和脚面拉直。
是以痛苦为代价的美。
因此在车里,她宁愿傻兮兮提着鞋,也不想多难受一会。
在司机提示他们就快达到目的地时,顾慈才手忙脚乱开始穿超级高跟战鞋。
修改过的礼服抛弃了骨撑,改为柔软多层的百纱内衬增强垂感,使人看上去更佳纤细修长。
但上百层纱衬,站起来时不觉得,坐下掀起放在身侧,那就好似坐在高高的草垛上,就差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了。
顾慈躬下/身好似怀胎十月,死活够不着脚丫子。
放弃抵抗后又翘起腿,把自己弄得跟翻壳小王八似的,脚越翘越高,人在座位里越滑越低,眼看就要掉地上。
一旁欣赏她窘态的荣海洋,撒欢的良心终于回归。
侧身刚勾住她光/裸的腿弯……
“住住住手!”顾慈整个上半身躺在座位里,气势不减,“我腿上都是粉底,别弄你一袖子。”
说完她深呼口气,“放着我来!”
荣海洋被她逗笑,三下五除二脱下西装外套,丢开。
洁白整齐的衬衫,深铁灰色缎面西装马甲,蓝宝石鲸尾袖口,再往下……左手无名指一枚古朴带有暗紫色诡异光芒的婚戒。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
“荣太太,你浑身刷的粉底能有半车吧?”荣海洋卷起袖口轻松勾住她的脚踝。
顾慈抿嘴笑,一边递给他鞋子,一边偷偷举起三根手指,“太保守,怎么都得有三车。是不是像白骨精?”
“像……”荣海洋帮她穿上鞋,扣好缎带,眼神落在光洁微粉的膝盖上,“白兔精。”
顾慈微愣,疑惑着心想:他是嫌我门牙大吗?
车很快开进庄园大门,初夏的晚风在炫目的灯光间穿梭,抚过绵延起伏的喷泉组,带着清凉的水汽迎面而来。
助理小跑下车,恭敬地给荣海洋拉开车门。
高大的男人沉默系好西装扣,如一尊月下神袛,目无旁人走向另一侧车门。
顾慈盘着松散的花环头,细碎微卷的发丝自然流淌在额前、鬓间,显得颅顶饱满脸型完美。
“准备好了吗?荣太太。”荣海洋堪堪握住她的指尖,将人直接领进怀中,小声问。
顾慈的手自然而又温柔地落在他的肩头,傲娇扬起小下巴,“既来之则安之啊,荣先生。”
远远望去,二人在微风中深情对望,煞是恩爱。
同样刚刚下车的向潜与曾亚,活生生吃了一脸狗粮。
“不至于吧,兄弟。”向潜拍了拍荣海洋后肩,“狗都要被虐成保护动物啦。”
顾慈被荣海洋困在怀里,完全遮挡住视线,吓一跳,马上探出头来。
“顾慈,给你介绍一下。”向潜立刻瞧见那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便将曾亚叫过来,“曾亚,我女朋友。”
不是吧大哥,你怎么又双叒叕换了啊??
你女朋友有一个海军陆战队编制吧?!
宴会前,wb就给向家大少此次宴会的女伴开了盘口,足足有八组十六只参赛队,从豪门千金、影视明星到新晋网红。
那撕得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最后,以TK一姐心机满满晒出模糊的邀请函一角,尘埃落定。
可就在宴会前一天,TK一姐突然删掉邀请函wb,发了一张淡然人生的旅行照片。
一挂吃瓜群众陷入迷茫……
“咳!”荣海洋见她燃烧成壁炉的小眼神,连忙礼貌地向曾亚伸出手,“曾小姐,感谢光临。”
只有他知道,发小向潜为何临阵掀风浪,换了乖巧机灵毫无名气的曾亚。
曾亚穿一身象牙白裹胸鱼尾礼服,前侧腿面长开叉,裙摆如流水般拖在身后。
很难驾驭的风格,她却游刃有余。
“荣先生、荣太太客气了。”曾亚微笑,左侧脸颊一颗小酒窝,瞬间人就甜美起来。
她十分清楚今天为何会出现在向潜身边,侧身向顾慈,“荣太太今天的礼裙真特别,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样式和颜色的。”
曾亚的漂亮非常特殊,柔和明媚,让人能放松舒服的感觉。
更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如清泉袭过雨花石,清澈柔美沁入心脾。
顾慈气鼓鼓的态度突然软下来,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好似在哪里听过,“谢谢,柔白长裙也非常衬你。”
两人自然而然走到一块。
曾亚回头对向潜浅笑一下,千娇百媚。
二人在礼宾引导下缓缓走进室内。
四层楼高的巴洛克水晶吊灯,如一条流光溢彩的瀑布,自中空大厅倾泻而下。
“我总觉得你声音很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两人闲聊熟悉后,顾慈终于问出疑问。
曾亚又是一个甜笑,“那这样呢。娘娘,这是三七粉,又叫北人参,益气补血。”
“啊……我想起来了!”顾慈惊讶极了,话到嘴边反倒说不出来。
曾亚眨眨眼,继续说:“你又怎么知道,我爱你爱得不深、不狠、不痛,不刻骨铭心呢?”
“灰灰!《恋爱有晴天》的小灰灰!”顾慈双手一拍,“原来你是配音界一姐啊,我说呢,声音真好听。”
曾亚收了神功,“荣太太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配音演员。”
这话她绝对是过谦,最近这两年她配过的影视剧家喻户晓,塑造的女性角色各有千秋,配音功底和演技都是一流的。
顾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位配音大腕儿,长得国色天香,丝毫不输台前女星。
而且,她居然还是向潜的女朋友之一,简直暴殄天物。
向潜可非良人……
此时,宴会还未开始,荣海洋作为半个宴会主人,得去荣星宇那里报到。
现场的男士也多在楼上雪茄室和包厢,接着宴会前的时光谈点事。
明亮的茶歇厅里,可不就只剩下无聊的太太小姐们。
惠悦杉就是人堆儿里,众心捧月的那一位。
她穿一身烟粉色希腊领裸肩长裙,冷着一张脸,肩背笔挺,高傲华贵。
眼神一刻没有离开门口,她在等,等待顾慈的出现。
她想象过无数次对方出现的场景,无一不是被她艳压,灰头土脸。
而另一面,惠悦杉非常矛盾。
就像惠真说得那样,她根本不该多看一眼顾慈,更不要说是在意。
她们不是一个级别一个世界的人。
但她就是在意,甚至无关荣海洋。
身份的巨大差异,却让她无法得到分毫,还得眼睁睁看着个假货在那玩命地炫耀?
这口恶气,不会以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太太为结果。
她想要顾慈回到泥地里,永远不能翻身!
一抹冷青色的身影如遇而至。
顾慈远远看见惠悦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撞在一起,毫无畏惧。
曾亚仅凭肉眼,都能在空气中看到细小的火花,拖着蓝色的电流窜过。
“丫丫。”顾慈收起玩笑神情,挺直肩背,“一会离我远点,小心溅一身血。”
曾亚轻笑,“是吗?我还挺爱凑热闹的。”
顾慈欣赏的目光,从她脸上抚过,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向潜临阵换女朋友的原由。
唉……荣先生真是爱操心的人。
“我好歹是向潜带来的,一百八十分之一的女友,那也是女友。”曾亚毫无遮掩,直言让她不要担心。
顾慈尴尬:姐姐你真是条啥都敢说的一条汉子。
曾亚亲密挽住她,“她们呀,一床大被盖龌龊,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两人翩翩而行,愣是把短短的走廊,走出秀场的铿锵节奏。
“招摇!”惠悦杉见顾慈在荣星宇的地盘,还能趾高气昂成这样,气得鼻尖假体差点掉出来。
周围的小姐妹、老阿姨都以她马首是瞻,叽叽喳喳起来。
“世风日下,假货也上得了台面了。”
“这种女的,捞一票就跑可要不得,海洋这孩子糊涂啊。”
“看那腰扭的,奥哟,妖精都没她会扭。”
“不过……她今天的裙子蛮特别的呀?你们快来看看啊。”
很快这些太太小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顾慈的裙子上。
惠悦杉原本高高在上,享受有人替她费吐沫,她继续装高雅的愉快时光。
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被条裙子搞散黄儿了?
惠悦杉一时气得都不知从哪里下嘴。
“再好的东西,也要看配不配。”她冷淡狠厉的一句话,掐灭在场所有声音。
此时,顾慈和曾亚也已走进茶厅,大大方方站在众人面前。
“顾小姐今晚风光得很,怕是以前没福气见识这种世面吧?”刚刚说顾慈裙子的少妇,急着将功补过,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姑奶奶neng死祸。
谁都别想阻止我和洋洋摆脱债务,追求美好生活的脚步!
顾慈侧头轻笑,拨了拨额前碎发,准备发功。
还没等她开口,曾亚雪白长腿向前迈一步,客客气气,“蔺太太,世面这种东西,不是见得越多越好呢。”
“你怎么知道我,我不认识你啊。”蔺太太是个标准草包,嘴跑得比脑子快。
一旁的八卦姐妹赶紧跟她耳语两句,向潜领来的人,最好躲远点。
曾亚的酒窝深了些,随手拿起桌上香槟走近,声如柔水,“我不但认识您,我还认识您的世面呢,风悦顶层风景可还好?”
在场的谁都没听懂,一头雾水看着两人。
只有蔺太太心里清楚,向潜的女人果然跟向潜的手段如出一辙。
“哦……嗯,我想起来了,都是熟人、熟人,不要这么见外啊,您说是不是啊荣太太。”蔺太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趋炎附会惯了,但也不是蠢到家,完全读得懂曾亚的意思,连忙向顾慈求饶。
别说惠悦杉惊得张嘴,顾慈愣在原地好久才莫名又尴尬地点点头。
惠悦杉的同盟军看见曾亚,就想到阴险狠厉,手握无数人把柄的向潜。
他们可不是惠悦杉这种横立的大家族,何必为别人扯头花,把自己扯个精光难堪。
曾亚修长美腿迈开,盈盈走到先前跳得最欢的柯家姐妹面前,“二位柯小姐……”
她话音还没落下,机灵的柯家小妹捏起细长的香槟杯,飞到顾慈面前亲热地挽起手,“荣太太,您今天的裙子可真漂亮,我听说荣先生扔下生意,特意回家陪您选裙子呢。”
顾慈被她带得转了半圈,见鬼一样,“呃……”
曾亚轻抿一口香槟,拿起另一杯递过去,“荣太太深居浅出,可别笑话我们这些叽叽喳喳的人。”
“对啊荣太太,别嫌我们烦,我就想知道您裙子哪家的,真是太好看了。”
宴会前的姐妹茶会,从来不缺这种见风使舵的机灵鬼。
很快零零星星的附和声,变得起伏热烈起来。
顾慈可怜的记忆里,从未被人如此刻意讨好过,哪怕是在威胁与地位之下。
不过她天生心大,想得开,很快恢复成正经荣太太,霸气全开carry全场。
惠悦杉单手撑在桌边,难以置信摇摇头,甚至忘记控制表情,皱眉低头苦笑一下。
为什么顾慈身边总会出现王炸?
为什么她总能成为世界的中心?
荣海洋帮她也就算了,连向潜这种饿狼似的男人都会帮她?
是我中邪了,还是他们统统都中邪了?
惠悦杉的世界都凌乱了。
彻底忘记惠真的忠告与嘱咐,情绪带着她飞奔向牛角尖,她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惠悦杉的死敌何郁在一派祥和中,拿着手机走向她。
她们两家向来不和,何郁人又冷,看不起疯疯癫癫的惠悦杉,二人几乎没有交情。
何郁走到她身旁,没说一句话,只将手机放在她面前,屏幕上赫然是与顾慈身上礼服有七分相像的礼服,而照片来源是Alfio纪念馆。
“是不是很像?”何郁冷笑,“这件礼服是Alfio的绝世之作,荣星宇将它捐给纪念馆。”
惠悦杉夺过手机看了又看,“你是说顾慈……她穿得是荣家大姐的礼服?这怎么可能?”
一般家中礼服的传承,都是母亲给女儿,或者婆婆留给儿媳妇。
“当然不可能。”何郁的不可一世与惠悦杉如出一辙,“那她就是不知从哪里找的野鸡设计师,为了讨好荣星宇。”
惠悦杉攥紧手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