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陆谴身死
五大星系一片混乱。
亡命之徒四处流窜,星际大盗趁乱打劫,还有陆谴生前的拥趸者和他的学生,为了寻求真相而游/行示威。
在陆谴遗物流落宇宙的消息传出后,这些人开始更加疯狂起来,他们都想要抢那些宝贝,因此互不相让,争夺不休。
全星际进入了一个动乱时期,新星联政府自顾不暇,甚至也在背后派人加入到斗争中。
也就是在那一年,在五大星系某个偏僻星球里。
戚柏安静地迎来了他并不太平的十八岁。
在全星际为了陆谴的遗物纷争不休的时候,戚柏在一家看上去并不太正规的福利院里,等待着最后一次被人领养的机会。
新星联政府对于无父无母的小孩有收容政策,于是戚柏得以在这里长到十八岁。
他从小漂亮精致,按理说,他应该是最早被人领养的一批孩子。
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直到戚柏十八岁的这一年——在政府义务收容的最后时限——他仍然没能成功地被某个家庭带走。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正是那一年,戚柏分化了。
他晚于大多数十二三岁就分化的小孩子,在即将成人的时候,才进入了第二性别的生理期。自此,戚柏从一个beta变成了omega。
他的人生也到了最大的转折点。
福利院对于他会分化这件事似乎早有预料,他们完全不惊讶于戚柏突如其来的生理变化,甚至非常顺手地将戚柏的个人资料放在了黑市人口/交易系统里——
福利院背后有着一家很大的营利组织,他们会将十八岁以后没有被领养的孩子,根据不同的情况,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上。
而这个组织,除了外表的正规生意外,还有不少牵扯地下营利的方面。
他们在戚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看中了戚柏有别于其他beta小孩儿的地方,并且一直都在阻挠别人收养他。
直到十八岁,义务收容结束,戚柏不再受到新星联政府的保护,他们便伸出了等待许久的爪牙,想要把戚柏拖入深渊。
戚柏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高价卖给权贵们当作消遣的漂亮玩物。
因此当收到有人给出的巨额定金后,他们立即就把戚柏交易出去,送往了另一个星球。
所有人都觉得戚柏是个很乖的小孩儿。
他打小就擅长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让人开心,怎么叫人心软。
小时候的戚柏为了多吃一颗糖,会哭得比所有小孩儿都大声,他也可以为了一朵小红花的奖励,在摔倒流血时也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这样乖的戚柏,被送去高门大户,一定也会哄得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福利院的院长和地下组织的大老板在死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
半夜三点,戚柏从那场噩梦中惊醒了。
他从陆谴给他安排的床上坐起来,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手心攒得很紧。
梦里的他在一场暴雨里跌跌撞撞地奔跑。
那时候,初次的发/情使他感到恐慌,信息素的香气扩散开来,让他无处可逃。
十八岁的戚柏比如今更为纤弱苍白,但脸颊上却晕着不自然的红。身后追赶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他最后做了什么呢……
好像是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生生地,剜进后颈的肉里。
血腥味盖住了费洛蒙,残损的腺体停止生理发热,剧烈的疼痛把他从发/情中唤醒,戚柏最终逃掉了。
尽管有些狼狈。
此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那里结过痂,狰狞丑陋。后来做了彻底的摘除手术,得以修复大半。现在乍一看去也不会发现异样。
而且早已经不痛了。
呼吸缓下来,戚柏觉得自己的瞌睡已经醒了。
回想起白天,他跟着陆谴回家这事儿虽然荒唐,最后的结果竟然还不错。
至少他安安稳稳地睡了前半夜,这已经很不容易。
看来那位请他吃饭的倒霉的路人先生,似乎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猥琐之人。
回到家以后,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行为。直到现在他们也相安无事。
所以戚柏决定,今天晚上就这么好好地度过,暂时不用对他的路人先生再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他在一阵口渴中下了床,打算去客厅接杯水。
打开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安静休息的陆谴,戚柏抿了抿嘴,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想发设法把自己带回家,竟然还真得完全不动歪心思,就这么安分地睡在了客厅。
说出去谁相信?
戚柏收回目光走向了厨房,喝完水以后,他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可走到一半察觉到不对——是不是,安静过头了?
那人一动不动,仔细一看,竟然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
一个小时前,陆谴确认戚柏是睡着的状态。
在“把他绑起来以防他醒”和“他看上去很安静应该不会误事”之间,选择了后者。
陆谴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只是要睡觉。
而他的天赋血脉之一,承载了他部分生命意识的不死蛛,此刻正在城市的另一端,替他守着唐程。
于是这边的陆谴甫一闭眼,另一边的“唐程”,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色瞳孔的光在夜里也没有褪掉半分。
这是天赋血脉与生俱来的变异,无法像其他身体结构一样被轻易改变。
“唐程”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似乎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缓了一阵后,才下了地。
附体后,身体的记忆能短暂地共享,因此他很顺利地在房间里找到了城研所的出入许可。
凌晨两点半时,城研所的保卫惊诧地为一个人打开了门。
“唐、总?您怎么,大半夜的来这儿了?”
“有些关于陨石的项目资料,明早开会要用,所以来确认一些细节。”
“哦哦,”保卫还是不太敢相信,但立刻又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那您真是敬业啊。都已经是这么成功的人士了,还对这些事亲力亲为!”
“过奖。”
保卫颇为狗腿地跟着他,给他开灯开门,聊着闲天,一路走到了电梯处。
“唐总,去陨石坑那边儿得有出入许可,我没证儿,就不跟您进去了,您请您请。”
“有劳。”
直到“唐程”坐着电梯往地下去了,保卫突然回想到什么,一边往保卫厅走,一边感慨——
唐总的隐形眼镜居然是金色的,想不到一个堂堂大老板,这么闷骚。
-
“路人先生……?路先生?喂!”
戚柏连喊两声,有些慌了。
这人呼吸没了,心跳也慢得几乎停下来,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犹如一具尸体。
死了?
就这么,睡着睡着给睡死了?!
“你别是专门把我领回家碰瓷的吧?我又赔不了你的意外险。”
戚柏一边说着话,一边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这人说到底,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跟陆谴回来无非就是顺便蹭个吃蹭个住,但就算没有这个人,戚柏也能活得好好的。
他才不需要为谁的猝死负责。
戚柏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他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在陆谴身上摸索搜刮了一下。
“路先生,我们不是同类,你从一开始带我回来就是错的。本来我想今晚和平度过,但谁让你……”
戚柏摸出了他的钱包,继续说,
“谁让你突然死了呢?我又不是医生,你说对吧?”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拿着东西就跑的准备,可是下一秒,戚柏翻开钱包,却发现:这里面已经没有了现金,只有一些之前没看到过的银行卡。看来是陆谴新放进去的。
戚柏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愁眉苦脸地把钱包往茶几上一摔,然后撸起袖子,长腿一垮,坐到了“尸体”的身上。
“醒醒!你给我醒醒!”
戚柏双手扳着陆谴的肩膀,用力地摇着,哭道,“你好歹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吹来一阵带着夏夜温度的风,戚柏却在这股温热中打了个冷颤。
好像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思绪。
下一秒,被他压在身下的陆谴,睁开了眼。
那张失了血色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好像在问他:你在做什么?
刚才还是“尸体”的人,这会儿呼吸和心跳都回来了,还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戚柏顿时吓了好大一跳,惊呼一声后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小心。”
陆谴撑起身子扶着戚柏的腰,待他坐稳了,才收回手。
两人大眼瞪小眼,戚柏甚至忘记了从陆谴身上站起来。
他说:“你怎么回事?你刚才没有呼吸了!”
“……”陆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可能是老毛病,并不影响。吓到你了吗?”
“你这毛病不能治吗?要是哪天睡死了怎么办。”
戚柏信了,并且开始为这个星球的人脆弱的身体素质堪忧。
“谢谢关心。”
陆谴轻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你别不是真的病了吧,要不去医院?”
“不用。”
陆谴侧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你稍微,换个位置坐就好。”
“……”
戚柏眼睛干巴巴地瞪了一会儿,然后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从陆谴身上跳了下来。
该死的……
他刚才好像坐到奇怪的地方了。
-
戚柏:我是因为银行卡密码所以才没有走的。
陆谴:嗯,我知道。
——
答案就是,附身,哈哈哈哈
是不是好无聊的问答
只是想找个理由发红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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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换个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