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声部 第37章 第 37 章

曲瑟走进去，局促地坐在乐乘风对面，房间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他俩沉默了很久，乐乘风终于开口问道：“傲云他，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曲瑟摇摇头，“不是的。”

“昨晚……他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曲瑟回想当时的情景，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烧。

“大概有一点吧，我遇到云哥的时候，他心情不是很好。”

“是吗？”乐乘风似是而非地问了一句，再次沉默下来。

曲瑟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虽然他明白风哥在云哥心里是不一样的，但是他现在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窃喜和骄傲，他知道这样有些卑鄙，但他还是隐瞒下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大哥的嘱托，还因为他心里那份放纵滋长的独占欲。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也不知道。”

曲瑟一直等到下午傲云都没醒，他甚至都担心那人参加不了音乐会。

“……我明白了。”

乐乘风站起身，对曲瑟微微颌首，说：“对不起，打扰你了。”

“风哥……”

乐乘风迈着大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问了一句：“昨晚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就睡觉而已。”

乐乘风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里。

曲瑟站在房间中央，手指紧紧攥着裤边，嘴里一直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憧憬能得到某人的眷顾，他麻醉自己还有机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另外一种人。

乐乘风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耳边的声音似真似幻，他的心在痛，可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恍惚中，他感觉一切又回到了傲云刚离开的那段日子。

“嗡嗡嗡——”

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请问是乐乘风吗？”

那边问了几次，乐乘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是。”

“先生，这位手机的主人是我们店的客人，他喝醉了，请问您能过来接一下吗？”

这时，乐乘风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解飞？

“你们店在哪，我马上过去。”

那是一家离日料店不远的小酒吧。

乐乘风过去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看到里面几个服务员正扯着解飞的手在抢夺酒瓶。

“我来吧。”

乐乘风的身高完全压制着解飞，只是长臂一抱，就把人给制住了。

等他把解飞弄回下榻的酒店，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醉酒，傲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背回去，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别走！”

解飞紧紧掐着他的手腕，在用全身的力气挽留他。

“你为什么从不看看我？”

乐乘风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说什么呢？”

谁知解飞就像是疯了一样，猛得扑过来把乐乘风压在墙上，他的胳膊抵在乐乘风的脖子上，逼得对方一时间挣脱不了，他发了疯地吼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还不肯从戏里走出来？！为什么？！”

“什么戏里？！你在说什么胡话？！”乐乘风虽然嘴上反驳着，但气势却弱了许多，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直视解飞。

“哈哈哈哈……”解飞笑得悲凉，他用力压着乐乘风妄图挣脱的手，说：“还不承认吗？醒醒吧！那都是角色需要！都是演的！他不是你的人鱼！你俩也从未相爱过！”

“你疯了！”

乐乘风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把解飞推倒在地。

“你疯了！”他再次撂下这句话，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傲云他不爱你，对你来说那是一场永远走不出的爱恋，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乐乘风慌不择路，要不是有个老大爷提醒，他恐怕已经掉进湖里了。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脑子混乱至极，耳边还回荡着解飞刚才的话。

什么爱恋，什么演戏，通通都是屁话，他和傲云是校友、同窗、挚友、兄弟……可为什么听到解飞说不爱的时候，他的心里会那么的痛？他是追求过傲云，可那是在戏里啊！

……

钱书荣站在台子上宣布他们毕业时要排的戏——《人鱼》。

讲的是在人伦崩塌、弱肉强食的架空世界，欧洲贵族们为了培育一种新的补品，把人和白鲸的基因做混合，诞生出的新物种在食用之后，会达到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的效果。但是这种补品非常昂贵，只有最顶尖的家族才能买到完整的一条。

提昂家族是没落贵族，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稀奇的生物，所以他的男主人就决定自己研究，他需要这种生物治好自己的病，他还要利用它振兴自己的家族。

终于有一天他研制成功了！那是一条完美的、神灵一样的人鱼！他一开始喂养它，只是因为痴迷人鱼那绝美的容颜，到后来有了感情，那份单纯的痴迷就渐渐变了质。直到有一天，这只人鱼进化出了双腿，雌雄同体散发出的荷尔蒙简直是致命的，提昂彻底为他倾倒，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讨人鱼的欢心，可是这种冷冰冰的生物却总是不为所动，终于有一天，提昂的行为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人们还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贵族给他开出了极为诱人的条件，让他把人鱼转让，可是提昂都拒绝了，紧接着就开始有人明抢，提昂为了保护他的人鱼，便带着他连夜出逃，他们一路上吃了各种苦头，提昂作为贵族，尽管没落了，但衣食住行仍然不是贫民所能比的，渐渐的，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起来。

在某一天早上醒来，提昂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家，还有了很多仆人，金库里满是财宝，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家族最辉煌的时候，但他最珍贵的人鱼却不见了。

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把人鱼卖了。

当他再一次看到他的人鱼时，它已经被装进水箱里准备运往遥远的东方大陆。

于是他决定潜进运送的船队，伺机把人鱼放了，但是一路上他的另一重人格却在不停地妨碍着他。

当他找到他的人鱼的时候，他的另一重人格早已留下线索，招来了士兵把他们团团包围。

他对人鱼满怀愧疚和爱意，打算拼死也要把人鱼送出去，这时它的人鱼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动作，他的人鱼小心翼翼地亲了他一下，这是他之前一直教它表达爱意的动作。

就因为这一吻，提昂竟然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奄奄一息的和他的人鱼一起落入水中。

他很高兴，原来他的人鱼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常表现出来罢了，他们相爱，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将死之时，他看到人鱼掏出了自己的心脏让他吃下，自己却跌落进幽深的海底，他心如刀绞，却随着海浪来到了东方这片陌生的大陆上。

他就住在海边，教这里的孩子们算数和化学，然后每天望着海面，思念着他的爱人直到死去。

“剧本都发到你们手上了，回去好好研究，傲云、乘风你俩跟我来一下。”

钱书荣把两人叫到外面，对傲云说：“傲云，你这个状态一定要尽快调整过来，人鱼这个角色有很多人盯着呢，如果第一场排演你完成不好，那我只能考虑换人了。”

接着他又对乐乘风说：“你这次和他演对手戏，你多帮帮他，尤其是在情感上面，这是他目前最欠缺的。”

乐乘风点点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傲云，心里也难受的紧。声音的情感原本是傲云最出色的武器，如今却成了他的短板，这换谁能受得了啊？

钱书荣也叹了口气，说：“傲云啊，你知道我一直很看好你，但是这就是现实，你也不要怨我。”

傲云摇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这个结果毫不在意。

乐乘风看得难受，一把抱住傲云，贴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演这个角色的！”

傲云转头看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相信你。”

回去之后，乐乘风就在网上问答里面发布了一条提问：“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