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云和乐乘风来的时候,屠先生还在跟人开会。
秘书把两个人领到隔壁的房间,抱歉道:“老板本来要亲自接待二位的,只是几位股东突然造访,老板脱不开身所以——”
傲云点头表示理解,问:“屠先生在电话里跟我说巡演出了问题,怎么回事?”
秘书知道这次巡演傲云也是投资方之一,而且他和老板的关系十分要好,便透露了一些细节:“是这样的,本来巡演的名单里都是《最美的声部》的成员,但是就在前几天,其他的投资商都提要求要加人,老板不同意,他们就闹到了股东那边,所以才有今天突然召开的股东大会。”
傲云皱眉:“是除我以外的所有投资商?”
秘书点头,看样子也有些义愤填膺,说:“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之前明明说好的事情,现在说反悔就反悔了!”
傲云想着投资商借机捧人也不是先例,在资本手底下混,有的时候总是要妥协一二的。
“他们举荐了哪些人?”
“廖星、刘诗意……叶菲儿、傅纤柔——”
“等等!谁?”
秘书望向乐乘风,回答:“傅纤柔。”
靠!又是那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傲云都给气笑了,听到这儿他要是再觉不出味儿来,活该被算计死,这分明就是有人要整他呢。
那投资商给的举荐名单里十个有八个是学表演的,来巡演唱歌?别开玩笑了!算来算去,和歌手沾边的明星竟然就叶菲儿和傅纤柔两个人。
叶菲儿就是之前和Adam参加节目的那个耍大牌的女明星,听说前段时间和任展扬崩了,眼下星途低谷,正想方设法地东山再起呢,她想要插一脚倒是不意外。
反倒是傅纤柔,她可是兰橙极力在捧的明星,资源多得跟山一样,怎么看得上这种巡演?分明就是恶心他罢了。
这时,落地窗外走过一群人,傲云认得几个,都是这家公司的股东。
看他们的表情,有的冷漠,有的惋惜,有的势在必得,有得得意洋洋,就知道这场战争屠先生恐怕输得一败涂地。
屠先生并没有跟在他们后头,傲云站起身道:“我去那边看看他。”
秘书一脸的担忧,诚恳道:“请两位多劝劝我们老板,他这段时间精神很不好,拜托了。”
傲云心道这秘书不错,看起来十分关心屠先生,便点点头和乐乘风出去了。
屠先生一个人默默坐在会议室里,秘书早就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了傲云来的事情,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没脸也没那个勇气去见他们。
愣神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杯白色液体。
傲云坐在桌子上,把牛奶往前推了推,道:“你秘书给你准备的,一直温着呢。”
屠先生这才换了个姿势,盯着眼前的牛奶,然后拿起来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他瘦削严肃的脸上,有着难以启齿的羞愧和阴郁,自闭的样子,让傲云恍惚回到了唐人街初见时的情景。
“对不起。”屠先生艰难开口,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把紧绷的弓,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他说:“我还是没办法向他们低头,巡演……”他闭上眼睛,脸上无意识地抖动了几下,终是认命道:“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不。”傲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只是那孩子般的语气让一旁的乐乘风笑出了声。
“你——刚刚我已经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很快,剧院还有这家公司都不是我的了,你明不明白?”
“明白,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
“噗!”乐乘风实在忍不住了,惹得傲云十分娇俏地瞪了他一眼。
乐乘风拍拍屠先生的肩膀,安慰他:“先别那么悲观,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们——难道——”屠先生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沉稳睿智,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傲云之前张罗这事儿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早早就做了B计划,当时想着有备无患,现在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那些人不是仗着资本有恃无恐吗?那就来拼一拼谁的手腕硬呗!
“说到底这事儿也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有办法,你是个艺术家,让你操这份心也确实是难为了。”
“不不不!既然我接手了这些这就是我的失误,与你无关。”
傲云就喜欢屠先生这份真诚和执拗,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过几位朋友,他们十分愿意帮忙,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巡演照旧,不需要改期。”
他先给雷焕打了电话,对方暗示这次事件上头并没有授意参与,应该都是资本的事情。
傲云心说这就好办了,于是又给Adam、任仲庭、还有几个朋友都打了电话,大家都愿意解囊相助,尤其是Adam,还说要拉上任天扬一起,他当时就心里一突,心说那位少爷倒是钱多,但“毒蛇”的名头也十分响亮,从他兜里倒钱,怕是以后不好还吧。
除此之外,任仲庭也是比较尴尬的,他如今事业刚起步,又因为之前那块地的事和任家俩双胞胎闹得不太愉快,所以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不过好在这个人交友广泛,随便介绍两个大金主也不是什么问题。
最让他意外地是,袁嘉伦居然主动打来电话要投资。像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居然肯烧钱做这赔本买卖,傲云很难不做他想,所以在对方表明意愿之后,他有些犹豫。
“你想扯平之前的事?”傲云几乎已经断定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他真是这个目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已经没有什么人追这个热度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道:“一码归一码,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而这一次,我只是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却让傲云愣了一会,袁嘉伦,他好像变了。
当那些别有用心的股东和投资商们,看到巡演依旧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所以他们启动了B方案,开始集中收购股份,只要所持比例大于屠先生,他们就可以叫停这个项目,并且将这一切成果据为己有。
一周时间不到,两方资本的角逐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因为双方下场的数额与本身价值体量极为不符,所以惊动了不少媒体关注。
此刻,傲云、乐乘风、Adam、任仲庭……还有几个投资方的代表人坐在会议室里,表情凝重。
“现在,他们那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傲云道。
“可我们还是差一点,啧!真不甘心!”任仲庭叼着一根烟,满脸烦躁。
Adam也哭丧着脸,其实要是差距很大也就算了,但就是那么零点几,实在是让人感到憋屈。
“要不——我再问问?”
他要问谁,在场的三个人门清,傲云不赞同地摇摇头,说:“算了。”他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因为钱生出嫌隙。
任仲庭却一点都不客气,冷哼一声,说:“那个铁公鸡能出钱已经是奇迹了,再想从他身上拔毛,不啄死你才怪!”
屠先生叹了口气,这几天两边资本战打得他目瞪口呆,心态反而慢慢平和了下来,事到如今每个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虽然输得憋屈,但是却让他收获了这么多人的真情,对他个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温暖人心的了。
就当他说感谢的时候,秘书突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来,说有一位女士要见傲云。
女士?
傲云一脸疑惑,在他的交际圈里,女士虽然也有,但其实都不算很熟,这个时候见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抱歉,失陪一下。”
秘书引着傲云来到另一件小会议室。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站在窗边,大波浪卷发被别在耳后,露出一枚工艺上佳的粉钻耳坠,足以证明这个女人——非富即贵。
可当她转过身来,摘下墨镜,傲云立刻呆立当场,失声道——“荔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