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临时演员 第19章 第十九章 教授(赌徒)5

随着黑泥在干扰我的大脑正常运作，我眼前的幻视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那本我一直无法明白的拉丁语笔记原本像诗词般晦涩难明，但现在我彷彿终于误打误撞地较正收音机的接收频率成功对上讯号一样。在这个光怪陆离又常理崩解的诡异世界裡，在清醒和幻象边缘的夹缝中，名为《启明》的秘传反而是我唯一可以正常阅读的文字。

我一直所赖以为常的事物却在融化崩塌，它们变得刺耳陌生又无法理解。总感觉我手上这本神秘学的笔记有些邪门......那么现在错乱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守夜人，在长夜裡指引方向迎接光明。」

「我们是指引，是思想，是知识，我们是在黑暗中仍然静候的理性清醒。若是有光，我们誓会成为永不休止的逐光者。若是无光，我们誓会牺牲己身成为照亮一切的光。」

「要像灯塔一样，为一切夜里不能航行的人，用火光把道路照明。(1)」

我把它这本拉丁语笔记重新翻到第一页，它开头第一段的守夜人之誓就是这样写道。

在即将日出之前，它是第一个迎接着黎明的到来。在接近黄昏时，它又是第一个迎接黑夜的到来。把知识比喻为在黑暗长夜中仍永不熄灭的灯火，所以才叫守夜人吗?

把它翻译成「启明」确实是挺贴切，守夜人之誓让我想起鲁迅所说的这一段话。

「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学习这一门秘传是有门槛，求知者必须在梦中看到代表「启明」的光，接受由它所带来的启蒙才能入门。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知识和智慧灌输，有些像醍醐灌顶这个典故。

就像完成开启灵视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第一步，普通人需要特定的资质和相性才能学习。

当普通人在梦中直视启明的光时，他们的眼睛会被刺伤。当他们醒过来时会开始试图自残刺伤自己的眼睛，连自己也无法理解为甚么要这样做。

不过他们自残的伤口很快就会奇蹟地重新恢復癒合。

这是一门跟「知识」相关的秘传，当求知者在正式学习它之后的记忆力、思考能力和理解力即将被大幅加强，他们吸收神秘知识的速度加快。具体表现为他们能快速学会新的秘术、仪式甚至别的途径的知识，而且亦能用某种方式教导开启别人的悟性。

除了让人获得接近超忆症的记忆力，它还有一门教人怎样从梦境中获取神秘知识的方式。

它的属性是光，是理性，是智慧，而修习者在别人眼中往往是博学者、是智慧者、是觉悟者。简单来说凡是修习它这条途径的人，他们就是所有求知者之中的学神，但是他们的身体修行最顶点时却比其他秘传的传承更加弱——力量顶多只能徒手掐碎金属，不能再多了!

等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先知者。

我以为弟子已经够疯了，原来老师才是真正的疯子吗?所以我这次走智力派的教授身份，在别人眼中博学多闻的老师，他以前也是修习过这个秘传吗?

虽然我不知道它究竟是甚么水平，但它绝对是最适合我的秘传!

如果我能快速理解学习各种技能，对于我想学习保留随机身份的不同能力，慢慢弄假成真，日后我再化身万千这件事绝对有帮助——只要身上的技能多，马甲随便你披!

只是它的技能好像不够实用，就没有像搓火球术、刀枪不入、照明术之类接地气的技能吗?

当我在低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时，在我身边被幻象所异化的物件越来越多。我觉得自己的脚下好像不再是踩着地毯，而是一些柔软滑腻又像在轻微起伏的生物组织。

【入梦技能已经达到精通级别。】

【你常常梦见漫长的黑夜和森林，在梦中有人在徘徊，他们是谁? 】

【启明技能已经达到大师级别。】

【你即将让他们睁开眼睛，就像在黑暗中迷途之人看到了第一道光。】

我心裡暗自疑惑，搞不明白我甚么时候技能入门还忽然精通了。难不成这是他身份的自带技能，教授的记忆力是被加强过? 而且在梦境裡还有别的存在徘徊吗?我在琢磨着它们的描述。

「有些意思，启明是让他们睁开眼睛，而剧本模组的名字却是叫《闭上你的眼睛》。」

猎人阵营的选择是封杀所有禁忌知识、追杀求知者，不去招惹任何的未知存在，以此保护他们一直以来所生存的常态世界。而求知者阵营，尤其是守夜人的选择，他们认为想要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活下来就需要更多的知识和力量，他们更加倾向散播和学习知识。

也许当初撰写这本启明秘传的人，他是在了解世界的真相之后，试图为自己的后来者在黑暗之中燃起第一道火光，才开创了一个新的体系吧。

对方最终选择唤醒其他人看清这个世界。

你是要在黑暗的密室之中无知无觉地睡着死去，还是醒过来之后面临恐怖的绝望真相?

这个哲学命题真的有够鲁迅......无论怎样，求知者的存在已经牺牲了普通人的利益，而且他们似乎也不是甚么守序阵营的好人，而这个世界观最终只有绝望不存在反抗的可能性。

求知者自然都是一堆搞事份子，但能追杀他们的特殊猎人恐怕也不是甚么普通人。

我挺感兴趣地翻了一下笔记，发现这个作者在后面潦草地画了两个标誌符号，它们是两个像图腾的东西，第一个是眼睛被打了一个交叉。第二个，是嘴巴也被打了一个交叉。

——不可视，不可说。

我不知道这本笔记已经有多久的历史，作者只是用仍清晰可见的拉丁文这样写道......

「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人，亦不是唯一一个意外遇到奇遇的人。在四处寻找自己同类和弟子的漫长过程之中，我曾经遇到另一批理念跟我完全截然相反的人们。」

「他们信奉着隐秘和守密，对一切真相守口如瓶，销毁一切带来灾厄疯狂的书籍和知识。」

「这一批意志坚定的阐道者第一次令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们就这样站在我求知之路的前方。他们认为越是追寻知识，就越容易失去理智，这只是一种犹如飞蛾扑火的自杀行为。」

「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违反守秘之誓，尝试窥视未知的知识，他们就会果断选择杀死对方。」

「我就像站在深渊一步之前的旅人，而他们就是在拦截着我的守卫。」

「我们都是趋光而迷途的飞蛾，我们都是亡命的逐光者。每一次获得危险的知识就迫不及待等着下一次，但实际上只要我们某天输掉其中一次就会彻底陷入深渊。」

「我们总是会伤害身边最重要的人。」

「每当你每一次更加靠近火焰，就更加感受到它所散发出毁灭性的光和热，亦更加为属于它的魅力所疯狂，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要怎样靠近火焰而不被焚身，就意味着你需要懂得控制距离。」

「我实在打不过他们，所以我选择加入他们。」

「他们会熄灭任何一点属于知识的星星之火，就像在一座寂静的黑暗森林裡，扑灭所有会引来其他猎食者注意力的光源。但放弃那些在黑暗中被野兽拖走的旅人，难道就是正确的吗?」

「我选择燃起火光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那些在森林中仍迷途而随时丧生的旅人。」

「我思考了很久，我亦敬佩他们这些选择牺牲自己的先驱者，他们是一堆用强悍冷静的意志力对抗着未知深渊的守护者，但是我最终也是叛逃离开了。」

「我们需要光，火焰虽然会引致灾难，但同时亦能照亮前路和驱赶野兽。」

「黎明将会到来，而我即将会成为他们的守夜人。」

(1)俄国诗人马可夫斯基的其中一句诗，被放在守夜人之誓的最后一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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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教授(赌徒)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