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法师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光辉

六年之后。

贤者列位，法则证道。

光之法则的加冕仪式声势浩大，耀眼的光芒将整座山巅染成了金色。

金发的半精灵站在光芒的中心，金眸轻垂，长发微扬，灿金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无悲无喜的神性。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法则之间的距离消失了。他不再需要静心感悟法则的存在，他的灵魂已然融入世界法则之中。

光的法则无处不在。

瞬息之间，他看到了古往今来光之法则的每一丝足迹。从世界创生的第一缕曙光，从陆地到海洋，从山峦到峡谷，从平原到荒漠，从云巅到深海，从喧嚣的人类都市到各大魔法种族的领地……顷刻之间，尽收眼底。

随着加冕仪式的结束，蓬勃的法则之力渐渐收拢。希瑞尔眼中的神性也慢慢褪去，归于沉寂。

贤者，终究不是神。

他们是法则的代言者，却不是法则本身。他们有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也正因于此，他们才能引领着世间万千生灵的衍变发展，生生不息。

万顷的光芒散去，金发的贤者站在山巅，看向远方的苍翠山峦。他的身后，圣殿和精灵族的见证者们久久无法言语。

“恭喜，希瑞尔，今后我该叫你光辉了。”他的身后，伊斯梅尔走上前，第一个对他道贺。

世界的法则本为一体，因而每一位新生的贤者诞生，在位的贤者们都会有感应。

就在刚才，森之贤者伊斯梅尔通过自然的法则得知了新生贤者的封号。

那并不是一种声音，更像是法则意志的传递，在脑海中自动转化为生灵能够理解的语言。

光辉贤者——希瑞尔·加纳特里·亚伯。

这个名字从此得到了世界法则的认可，任何人称呼在位贤者的全名，贤者本人都会有感应。这是法则贤者对世间的感知，也是法则无处不在的映照。

贤者的真名本身，也因此带上了魔法效力。这便是贤者之间几乎不会互称真名，而选择以封号相称的原因。

“伊斯梅尔。”希瑞尔侧身回眸，看向伊斯梅尔，唇角微弯，“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森林了？”

伊斯梅尔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继续叫我的名字吧。”

熟悉森之贤者的人都知道，这位存在最悠久的贤者更喜欢被称呼首名，而不是称号，其中的原由不为人知。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伊斯梅尔并不是森之贤者的首名，而是他的全名。

这位自万年之前便已存在的贤者，并没有中间名和后缀名。万年之前的时代，名字就只是名字，没有中间名和后缀名一说。

所以，每一次有人唤他的名字，伊斯梅尔都能感知到。只是因为森之贤者大人向来隐居，平时会唤他名号的人并不多。

“好吧，伊斯梅尔。”希瑞尔欣然道。

“你刚刚列位，这段时间其他的贤者会陆续过来见你，你是去我那里住几天，还是回圣殿？”伊斯梅尔问。

每当有新的贤者列位，其他在位的贤者只要没有要事缠身都会来见上一面。哪怕是隐居多年的贤者通常也不会吝啬于出来走一走，和这位新的同行者聊一聊，再送上一份“小”礼物。这算是贤者们之间不约而合的惯例。

弗兰的玄水镜，就是他刚成为海之贤者时，镜之贤者送给他的礼物。

“反正事情也处理完了，去你那边住几天吧，好久没回来了。”

希瑞尔这些年暗中把光辉圣殿的腐朽势力砍得七零八落，让大祭司一派和野心派不得不联起手来对付他。他因为圣殿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多年没回精灵之森了。

这次是精灵族的小公主出意外，中了一种异常罕见的诅咒，需要圣殿的光系高阶圣术法师相助，希瑞尔才以光辉圣殿圣子的身份回来精灵族帮忙。

现在事情解决，就算这一趟没有法则加冕位列贤者之位，他也是要去伊斯梅尔那里看看的。

对于成为法则贤者这件事，希瑞尔表现得很淡然。

任谁从小在一位最古的贤者身边长大，“师姐”是贤者，好友是贤者，老师家还时不时来几位贤者前辈喝茶，自己又天资不凡，都不会认为得到法则的认可是件多么难的事。

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丝感悟，现在时候到了而已。

但显然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曾经把他当空气的精灵族人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看向他的眼神都重视了很多。那位被他救下的傲娇小公主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想当场认皇兄。

圣殿的下属欣喜若狂，一个个都扔了往日端着的架子，恨不得马上回圣殿奔走相告。大祭司和野心派按插进来的探子则是半喜半忧，喜是因为光辉圣殿今后多了位法则贤者坐镇，忧的是这位贤者大人跟他们不对付，一时间表情扭曲得让人想笑。

交代圣殿的下属先行回去后，希瑞尔和伊斯梅尔一同向深林木屋的方向走。

“这次的诅咒不简单，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如果这一次没有法则降临的加持，恐怕很难根除。”希瑞尔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连光明法则之力都难以根除吗？”伊斯梅尔问。

希瑞尔迟疑着点点头。

“它不像是单纯的诅咒，更像是一种污染。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污染。”也不知道那顽皮的小公主跑去哪里沾上了这种东西。

他们回到木屋不久，就有人敲响了门。

一个披着斗篷，吟游诗人打扮的俊朗青年站在门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他弯了弯眼睛，向里面的人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好久不见伊斯梅尔，这位就是光辉？”

他一开口，清澈干净的嗓音仿若人鱼的歌声，好听得让人的耳畔仿佛出现了回音，恨不得一直听他说下去。

这第一句话，就让希瑞尔猜到了他的身份。

歌之贤者施莱德尔，一位居无定所、行踪莫测的贤者大人。

相传这位贤者热爱远行，常以吟游诗人的身份游走四域，几乎每一座城市都留有他的足迹。或许你还在某个城市的中央广场上给过他一枚硬币，但你不会认出这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贤者大人。

因为他除了声音格外好听之外，衣着扮相都实在是太普通了。

如今一见，这位歌之贤者确实如传闻中一样，相貌算得上俊秀，但尚在普通人的范畴，一头茶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只用发绳简单束着发尾，垂在胸前，衣着也是普通的布料，没用任何魔法材料，已经因为清洗多次而有些褪色。

他的身上除了一枚耳钉状的空间容器外没有任何法器，那枚耳钉也是小巧朴素毫不起眼，乍一看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

唯一能将他与芸芸众生区分开来的，是他的身上万事随性的洒脱，和悠然自得的独特气场。

毕竟是位贤者级法师，施莱德尔感悟天地法则所形成的领域，不是普通的吟游诗人身上会有的。

话说回来，希瑞尔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会是他。

伊斯梅尔显然也没想到，他点了下头，问道：“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我正好路过这附近。法则告诉我光辉列位，我就直接过来了。”歌之贤者笑道。

说完，他话锋一转，小声对伊斯梅尔说：“话说，你就不能管管你家花舞吗？她最近盯上我了，总追着我跑，害我东躲西藏的。”

伊斯梅尔笑了：“花舞是小孩子脾性，我可管不了她，她玩腻了就会消停了。你若是真的苦恼，不如见她一面，和她聊聊？”

“算了算了，饶了我吧……”歌之贤者连连摆手，表情苦不堪言，弄得希瑞尔很是好奇花舞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歌之贤者很善谈，送了见面礼之后，就开始同他们天南海北地聊。

“说起来，光辉圣殿这几年被你整顿得不错啊，总算是不再装模作样开始认真做事了。”他笑眯眯地看向希瑞尔。

“听说前几天圣殿又抓了个血咒法师，过几天会公开处决。前几年抓出了阿加洛尔私自供养的血法师，今年又一个，效率还挺高的。”歌之贤者说。

“嗯？”这事希瑞尔并不知情，他这两天都在忙精灵族这边的事，想来是下面的人做的。

“怎么，光辉不知道这事？”歌之贤者惊奇道，“圣殿的人到处宣传，据说是个伪装成宫廷法师的血咒法师，作恶未遂被抓获，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你作为圣子不知情？”

希瑞尔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抓血咒法师是好事，为民除害，但公开处决还大肆宣传……听起来像是大祭司一派的风格，哗众取宠。

而且……御用的宫廷法师是个血咒法师，作恶未遂被抓获，这可是皇室丑闻，通常来说会被秘密处决才对，怎么会允许光辉圣殿公开处决？

那真的是个血咒法师吗？还是说只是个被卷入皇室斗争的无辜宫廷法师，不幸被栽赃陷害，当作了争权夺利的棋子？

光辉圣殿的腐朽势力一向喜欢干这种看似惩恶扬善实则是助纣为虐的恶心事。打着正义的旗号替合作者扫清障碍，暗中收下好处，还能坐收名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真相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

希瑞尔皱紧了眉，当即打算联系手下的人去查。

而他刚拿出联络用的魔法石，光辉圣殿的下属便先一步传来了通讯请求。

“殿下，您知道大祭司的人抓血法师的事了吗？”联络接通后，下属的声音从晶石的另一边传来。

“刚知道，怎么了？”

“他们瞒着我们抓人，我们也是刚得知消息，刚才去旁观了审讯过程，那个负责审问的明显是在刑讯逼供！”

联络者的语气压抑着怒气，显然被气得不轻。

“我们觉得不对劲，试图阻止，但他们拿血咒法师狡猾嘴硬当借口，讽刺我们对黑法师心慈手软！神他妈心慈手软！那个年轻法师半条命都快没了他们还在用刑！这事绝对有疑点，您要不要回来看看？”

希瑞尔面色一冷，沉声道：

“我尽快回去，你们看着点别让他们把人弄死了。那个法师如果是无辜的，无论如何都要把人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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