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心动 第2章 借住

那是个个头很高的女孩，身形挺拔得像株新生的小竹子，黑色休闲长裤，白衬衫，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一双眼睛乌黑静默，如同一面清澈的湖水。

见谢姿完没回神，她又静静朝她望了一眼，黑眸清浅，水光沉静。

这一眼看得谢姿完的心莫名有些波动，然而没等她开口，就见眼前身影一晃，清润的柑橘香扑面而来，下一刻，女孩拉住她的手腕，朝旁边闪去。

与此同时，一队头戴小红帽的旅行团如同潮水般涌入通道，吵吵嚷嚷着向前推挤而过。

谢姿完被女孩护在身前，鼻尖贴住一小片衬衣柔软的织料，离得太近，她甚至还能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她下意识地想拉开点距离，不想鞋跟又在地砖上滑了一下，慌乱之下她急忙伸手抓过去，一把握住眼前人的腰。女孩的腰很细，被她手臂圈着，有种奇异的温软。

她仓促地站稳身形，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多谢你。”

女孩低头看她，提醒道：“姐姐，可以松手了。”

谢姿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搂着对方的腰，连忙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睫：“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女孩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很温和，“你搂得很轻。”

谢姿完就又对她笑了笑。

她以为这只是段无心的小插曲，然而女孩却并未有如她预料那般告辞走开，反倒是继续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谢姿完：“......”大概也是在等人吧？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眼腕表，飞机应该早就到港了才对。

看到这毫无反应的反应，程卿心里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提醒道：“姐姐，是我。”

这熟稔的语气令谢姿完怔了怔，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我们...认识？”

程卿继续充满耐心地看她，一双沉和的眼眸像两颗墨玉，透出隐隐光晕，她脸生得秀气，五官像用工笔细细描出，一笔一画间有种干净清隽的书卷气。

望着眼前这张脸，记忆中有另一个小小的面孔逐渐清晰，直到与它重叠起来，谢姿完蓦然一惊，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你该不会...是卿卿吧？”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可是你怎么会突然长这么高了啊！”

程卿沉默片刻，淡定回答：“可能是生长因素比较活跃吧。”

谢姿完没能get到她的笑点，她满脑子都是“完了居然没认出金主小朋友”以及“小朋友比印象中大只好多”，等这些乱糟糟的思绪跑完，她重整旗鼓招呼道：“欢迎你来到海城！”

她还想伸手摸摸对方的头表示亲近，胳膊抬起来才想起自己拿着礼物，连忙示好地往前递过去：“这是送给你的。”

望着那只造型夸张、硕大的粉色熊熊杯，程卿没有马上接，而是又看了她一眼。

谢姿完将这种迟疑自动理解为婉拒，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实在太久没见面了嘛，在我印象里还是你上中学的样子呢，店员又说这款奶茶最受小朋友的欢迎...要不，我再给你买别的吧？”

“不用。”

这次程卿答得很快，她接过那杯奶茶，像是要弥补自己刚才的失礼般紧紧握住，白皙的手指纤细修长，握在杯子上就像是用冷玉雕成的扇骨，显得格外好看。

谢姿完表示半信半疑，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程卿也是医学生，对这种高油高糖的饮品恐怕多少会有些排斥，然而下一秒，熊熊左耳就被插进一根吸管，程卿默默低头，鼓着脸喝了一大口。

倒是...也没那么排斥？

“好喝吗？”她不太确定地问道，“我特意让店员加了很多料。”

程卿已经被齁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杯饮料...或许更应该叫做八宝粥，各种甜糯、Q弹、香软的丸子和颗粒物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就对上谢姿完晶亮的期待目光。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很好喝。”

那双眼睛果然愉快地弯了弯，纤长的羽睫下漾出星星点点的光，被大厅明亮的灯光映着，流光璀璨。

“我也尝一口可以吗？”谢姿完确实有点好奇，当下就从纸袋里抽出另一根备用吸管，“噗咻”一声插进小熊的右边耳朵。

这个动作她做得很自然，毕竟与程家姐妹关系亲近，分着喝杯饮料这种事也不算失礼，她凑上去尝了一点，丝毫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动作，小朋友握住杯身的那只手骤然收紧了。

等程卿反应过来应该阻止她时，谢姿完已经喝完了，她抬起头，樱粉的唇瓣上还沾着点水光，看起来湿湿的柔软。

“这也太甜了，你们年轻人都这么能吃甜的吗？”

她困惑地评价一句，又像只小猫般伸出舌尖，抿了抿唇上的水渍。

这次程卿差点没能拿稳手里的杯子。

她轻咳一声，掩饰般低头又迅速喝了几口奶茶，等再放下杯子时突然意识到，好像这根吸管有哪里不一样了。

白色的吸管边缘处，有点淡淡的粉色印记，她本人并没有涂口红的习惯，所以这枚唇印无疑应该属于...刚才喝奶茶的人。

唇膏清浅的花香气息，与奶茶香共同萦绕在唇齿间，程卿注视着面前这两根并排而立的吸管，白玉般的耳际忽而绕上一缕薄红。

她轻轻垂下眼睑，让那纤长如墨般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暗光，好在谢姿完并没有发现她喝错了，依旧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带路。

“...所以你觉得哪个安排更好？”走到半途，谢姿完突然又转过头来，晶亮的眸光落在程卿脸上，让程卿不自觉站得更直了些。

“我没有什么要求，姐姐你不用费心招待，先去住处就行。”她恢复一贯的矜持形象，声音清润地回答道。

谢姿完也觉得这么热的天气不适合外出，于是从善如流道：“好，那我们就先回家。”

程卿回给她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那杯奶茶确实太甜了，充足的糖分促进了多巴胺的分泌，让血液愈加躁动，脸也不知不觉有些发烫，她默默走着，注意力始终被眼前这个人所牵引，一股积攒了许久的、小小的喜悦情绪悄悄蔓延开来，让她的唇角也跟着上升，笑意扩大。

她终于，来到她身边了。

......

谢姿完所住的片区是政府新规划的高新区，周边遍布都是大学院校、创业园等年轻人扎堆的社区，海城医科大的新校区正好也在其中。

她这套房子与医科大只隔着两条马路，院子里种满梧桐树，当初看房时，谢姿完一眼就喜欢上这绿意蔓延的窗景，尽管父母倾向于将公寓买在市中心会更方便些，她也坚持定了这套。

房子在五楼，八十平米的两居室，开门后便是满目清凉：浅色人字拼镶木地板，纯白绉纱窗帘，落地窗外摇曳着婆娑树影，客厅里几乎没放几件家具，一座墨绿色丝绒沙发成为主角，扶手处搭着条手织羊毛披肩。

谢姿完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将其中浅蓝色的那双放到程卿脚边：“这是新买的，人气款哦，穿这个行吗？”

拖鞋款式很特别，厚底、圆滚滚的波浪边，看上去像朵蓬松的云，程卿看到鞋面上印着一只大耳朵的小白狗图案，再往旁边看，谢姿完的拖鞋与这双款式相近，只不过鞋面上印的却是只黑耳朵兔子。

“它是库洛米，你这个...玉桂狗，玉桂狗是今年三丽鸥家族票选的冠军。”谢姿完见她低着头打量，自豪地解释一句，“你应该知道的哦？”

程卿其实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了解，但是能跟谢姿完穿同款拖鞋这件事让她有些开心，她刚弯下腰想解鞋带，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砰砰”响声。

谢姿完也听到了声音，笑得眉眼弯起来：“忘了告诉你，我家还有另一个小朋友，因为有点人来疯，我就暂时关在房间里了。”

她说着朝屋子里走去，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那“砰砰”声变成了急切的“嗷呜嗷呜”，几秒钟后，一团白色的棉花糖“哒哒哒”冲进客厅，因为速度太快，还险些在地板上漂移出去，它抖了抖满身蓬松，兴冲冲跑向玄关前的人。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像毛团子般的小比熊犬，小狗先是警惕地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程卿看了一会儿，紧接着用湿漉漉的小鼻子嗅了嗅，仿佛是在对她进行检查。

谢姿完刚要介绍，就看到程卿弯下腰，笑着对小狗说道：“Hi，你就是醴醴吗？”

毛团子听到这个陌生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先是“嗷”的一声，那颗毛茸茸的尾巴球下意识地来回舞动几下，片刻后，它猛地顿住，转头朝程卿“汪汪”叫了起来。

谢姿完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小醋包子，不准这么不友好，这个姐姐只是暂时来借住的。”

程.暂住.卿：......

程小狗：听到了吗，我只是暂时住几天。

醴醴：汪（骗）汪（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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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