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奏部御X棒球部泽
有不符合现实的设定
1
腋下随意夹着棒球部这几天才报上来的应援曲名单,御幸打着哈欠走进2年B班的教室。
拐过几个走道,御幸回到自己的座位,而后座那个绿头发的棒球队一棒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被棒球队的夏日应援折腾得连轴开会的吹奏部单簧管首席,将棒球队的应援曲名单一卷,重重打在那个绿发后座头上。
仓持立刻惊醒,愤怒地抬头,只见那个恶劣的前座还不怀好意地“哟”的声打了个招呼,顿时更怒:“御幸,你搞什么鬼!”
御幸耸耸肩,“每年都让我们吹奏部的夏天这么累的棒球队队员,请好好努力~大白天睡什么觉。”
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棒球队的游击手抱起双臂,“怎么,今年又有谁的应援曲很麻烦吗哈哈哈哈哈!”
御幸皱起困扰的八字眉,“去年你的《train-train》就让我们扒谱编排了好久……今年又来了什么《暴坊将军》、《樱桃》……”他叹口气,“电视剧插曲、流行曲什么的都可麻烦了……你们难道不能选点类似于《瞄准狙击》这样的常用应援曲吗?”
“我就知道是那几个笨蛋后辈!”仓持扯出一个打趣的笑容,“听说你被预定成为下一任的吹奏部部长?”
御幸随口应道:“所以你们棒球队这次夏日应援就被交给我负责了,记得加油,别辜负我们吹奏部的努力~”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将下节课的课本从抽屉里抽出。
“还需要你说这种话?!”仓持冷哼。
上课铃声及时响起,打断了御幸的继续回话。
午间休息的时刻,忙碌的吹奏部下任部长也无法休息。
御幸匆匆地在小卖部买了一个炒面面包后,也来不及拆开包装吃掉,便将面包和一堆才打印出来的曲谱裹在怀里。少年抱着一大叠东西,快步走向和其他声部首席约好的开会地点。
正午的阳光毒辣耀眼。
走在连接不同教学楼的二楼小廊上,御幸忍不住被日光晒得眯起眼。怀里抱着的过重的负担,让他的手臂酸痛不已,使他忍不住挪动了下承担大部分重量的右臂,试图交换下承重点——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对!这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滑落……
御幸赶紧看去,却见那放在高高的曲谱堆最表面的炒面面包恰好越过小廊边的护栏,从二楼的高度坠落!
我的午饭……御幸心里哀叹,眼睁睁地看着软软的面包欲要砸在地上——
“呜哇!这是什么?!”一个大嗓门吼道。
safe!面包竟然掉在一个路过的学生头上!御幸冲着下方喊道:“同学——那是我的——”
话音未落,那个棕发同学在取下头顶的面包瞬间,长臂如鞭,一个投掷就将面包直直地冲着御幸砸了过来!
这面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御幸的脸上!
脸上一痛,御幸手上不禁一松——
“砰——”的声,吹奏部下任部长手里的重物轰然栽在地上!一堆曲谱散落在地。
“对!对不起!”
头晕目眩的御幸被这小号般嘹亮的大嗓门炸得头更晕。不,如果这是小号的声音,这小号手肯定还是一个才练一天的菜鸟!
2
御幸“撕拉——”一声扯开炒面面包的包装,重重地咬了一大口。
他直勾勾地监督着那个蹲在地上收拾乱成一团的曲谱的大嗓门,一边吞咽一边叮嘱:“那一页放错了位置,你收拾的时候也看看页码好吗?”
大嗓门手上赶快将放混的纸张塞到正确的位置,“可恶!为什么你就可以在那里悠哉悠哉地吃面包,而我……”
“头……好像有点痛……”小号般的声音在耳边再次炸开的瞬间,御幸立刻用手掌捂住额头,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这夸张的演技却让大嗓门紧张地埋头,收捡着凌乱的曲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御幸悄悄地从手掌下打量着大嗓门,欣慰地发现那吵闹的小子终于认真干起了活,于是也就不再多话,抓紧难得的空闲时间享用自己的午餐。
“哇!这个标题是《暴坊将军》!”大嗓门这一嗓子吼得御幸差点噎住。
大嗓门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喜,他几乎是将脸贴到曲谱上,细细识别着标题一旁的文字,“20号泽村荣纯应援曲……”他眼睛一亮,“这不是我吗!这难道是我的应援曲曲谱吗!”
当泽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在御幸身上时,御幸才好不容易咽下差点卡在喉管的食物。
棒球队的人真是烦死了。御幸叹口气:“你就是那个要用电视剧插曲当应援曲的家伙啊……”吹奏部下任部长脑子里顿时响起这几天为了扒谱而不知道来回听了多少次的《暴坊将军》,那疾走如风的旋律更是让他头痛,“不愧是选了这种应援曲的家伙……”
泽村四肢并用,快速凑到御幸身前,“不愧是青道!打棒球竟然还会有应援曲!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暴坊将军》是不是超适合我这种天才!”他不待御幸回答,又自说自话:“鄙人泽村荣纯!是要成为王牌的男人!请一定要把我那当当当当的气势配出来!”
御幸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地转移话题:“看你刚刚扔面包的那架势……你是投手?”
泽村点头:“是超厉害的投手!是下一代的王牌!同学你是谁?!”
“没有哪个王牌天天把这话挂在嘴上。”御幸别开脸,“还有,我是你的学长。”
没有得到认可的泽村大喊:“我绝对会成为王牌!你别不相信!”
御幸难以置信这年头还有这种古早热血漫画主人公般的人物,“难怪仓持说新来的投手都是笨蛋……”
听见“仓持”这两字,投手马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前辈!之前的事情就don\'t mind啦!我已经帮你把曲谱收拾好了!”他迅速将手上拿着的曲谱丢在地面那垒好的一大叠曲谱上,脚步如风,挥手作别,“千万别告诉仓持前辈!再见……不!我们不要再见了!”
这一连串变故,让御幸看傻了眼。
好吧,“泽村荣纯”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3
这个笨蛋,到底像暴坊将军了!
烈日下的神宫球场里,御幸领着吹奏部演绎着场上青道20号选手的应援曲。
《暴坊将军》这曲子又急又猛,扯得御幸的腮帮子都有些酸。
在这样激动人心的应援曲配合下,20号选手一击不中、二击不中、三击不中——他跺着脚气恼地下场了。
应援曲戛然而止。
御幸嘴角抽搐。这哪里来的笨蛋啊!早知道他每次上场时间这么短,当时就只扒一小截曲子了……
如果说半决赛的泽村荣纯给御幸留下深刻的傻子印象,那决赛的泽村荣纯给御幸的印象倒有些特别了。
当王牌丹波发挥失常时,这个笨蛋投手背着20号就大呼小叫着奔上了投手丘。
出人意料,这个笨蛋一球比一球迅猛,几乎是赛着《暴坊将军》的节奏一般!
这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投球!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吹奏!
当单簧管在御幸嘴下流淌出一声逼着一声的急促旋律时,泽村拿到了这一局的最后一个出局数。
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的凶险局势,就这样被这个20号所化解。
“好!好!好!”
当投手丘那个耀眼的投手大呼三声时,御幸几乎忍不住用单簧管回应他同样调子的三声。
暴坊将军终于还有些样子。
御幸率领的吹奏部应援曲声越发热烈,在蓝天之下盘旋在关东的棒球胜地。
可是御幸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呢?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那位暴坊将军似乎有些跟不上吹奏的节奏而已。
突然——
“触身球!”
应援声戛然而止。
投手丘上的暴坊将军,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小小的土丘上,一动不动。
看来,这场比赛都不会再演奏《暴坊将军》了。御幸叹气。
4
前辈们都正式退役后,御幸成为真正的吹奏部部长。
结果第一次的任务就是马上8月底来临的吹奏大会东京都大赛……
躲在学校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御幸坐在废弃教学楼的阶梯上,照着膝上的曲谱,用单簧管奏出华丽的乐章。
还是不太对……一小段吹奏后,御幸摇摇头,将黑管抱在怀里,静静思考着。
轻轻的脚步声从一边传来。
被打扰了思考的御幸皱起眉向那边看去——恰好撞进一双像是蒙了层灰的金色眼睛里。
那是泽村荣纯。御幸立刻识别出来。
泽村随意点点头,转身便走。
“泽村,过来。”御幸却忽然想到什么,叫住了那个明显状态不对的投手。
泽村回过头,双眼空洞无神。
御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来这里。”
像是被蛊惑一样,投手一步步走近,坐下。
御幸迟疑了会,开口:“听说你最近不太好……呃……投出那个球后,你是怎么想的?”
本无神的泽村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瞪视着御幸。
自知失言的御幸一手搂着黑管,单掌合十,做出抱歉的样子,“也不是有什么事啦……我们吹奏部不是下个月就要参加东京都大赛了吗,但是我们部里选的大赛课题曲有部分我怎么也捉不住需要的情绪……”他目不转睛地着看防备的泽村,“英雄在精疲力尽倒下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我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泽村困惑地皱起脸,“你在说什么?听不懂……”随着他的开口,他眼里也开始有了一丝光彩。
捕捉到泽村眼底那一瞬的光泽,御幸再接再厉:“我们的大赛课题曲讲的是一个不被人所认可的英雄,努力对抗敌人精疲力尽而亡后,终于获得众人的认可……”
“他好可怜。”泽村若有所思。
御幸笑道:“不过最后他会被魔法师复活,成为王子健康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不过就是一首曲子,有这么多剧情吗……”泽村嘀咕。
“音乐传达的可是这里。”御幸指了指自己的心。
泽村定定地看向他的胸膛。
年长的吹奏部部长一把勾住投手后辈,笑嘻嘻道:“之前你在场上,听见我们为你演奏的《暴坊将军》时,有感受到我们的心吗?”
回想起那激荡人心的旋律,泽村仿佛也回到之前那个热烈残酷的夏日。而身边的正是当时为自己献上应援的人,泽村的心底不禁暖洋洋一片。
御幸敏锐地察觉泽村态度的软化,继续道:“所以,该怎样将英雄死亡时的心情传递给别人呢?我最近就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事情……”
泽村第一次主动起了话题:“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什么英雄……”
我当然知道啦。御幸拍了拍失落的后辈的手臂,“但是你应该是我身边最近情绪最低落的人……”感受到泽村的怒视,御幸打了个哈哈:“所以觉得你可能会懂一些吧。”
“你这个人,真的好恶劣。”泽村抱起双臂,低垂的目光已不知沉入到哪里,“不过……我觉得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只是低落哦。”
哦?御幸有些迷惑,紧了紧揽住泽村的手臂,催促他继续。
泽村慢慢说道:“不管怎样,他都努力过……可能会有些后悔、可能会非常难过……但是他心里一定还是会有着还好自己努力到现在的想法吧……”说着说着,他眼里也渐渐亮起来。
肩上的手臂突然离开,然后一段悠扬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泽村看向身旁,只见御幸已吹起了单簧管。
轻风拂过,带着七月的夏日味道。
被层层树叶剪裁得细碎的阳光,洒在御幸的指尖,像是随着旋律般跳跃。
当音乐停止时,泽村还来不及挪开目光。
御幸点点头,“虽然好像还是不太对……不过也暂时还够用了。”他冲着泽村露出一个笑容,“今天就多谢了!我们声部一会要练习,就先走了!”说完,他便抱着黑管起身离开。
泽村这才回过神来,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御幸停下脚步,扭过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御幸叹口气:“御幸一也……你给我好好记住了。笨蛋投手。”
泽村愤愤道:“才不是笨蛋投手!我是王牌投手!”
御幸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随便挥了挥手,“好的好的!那你多加油。暴坊将军~”
5
带着吹奏部拿下东京都金赏的御幸,马不停蹄地又率领着乐手们为棒球队的秋季大赛应援。
急骤的《暴坊将军》又一次响彻云霄。
投手丘上的18号投手,全力投球,像是将球要直直砸入垒包一般——
毫不留情的直球、变速球被交互配置着。
当乐曲声奔赴到最**之时,青道的18号投手恰好获得最后一个好球!
“strike!”
三球三振!面对药师的四棒,泽村也气势如虹地迅速拿下这一个出局!
哇哦,简直就是投手丘上的暴坊将军嘛。御幸不禁想到。
之前那像是落水小狗一般的投手,与现在投手丘上的暴坊将军,不断交替着出现在御幸的眼前。课题曲里的英雄重生……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灵感,就那样悄悄来到御幸心间。
之前如何都无法让自己演奏得满意的曲调,似乎在这一瞬间,所包含的所有音符都跳跃在御幸的脑海里,流淌出最完美的乐章。
结果我的缪斯是一个暴坊将军吗。御幸心里忍不住嘲讽自己,罢了还乐得不行,连带着仓持的《trian-trian》都从急速凶猛的大战车变成春日里呜呜行驶的小火车。
不过,投手丘上的暴坊将军,到了场下也不过是一个高中一年级的烦人小少年。
在熟悉的废弃教学楼阶梯前,这个棕发少年一看见吹奏部部长就眼里放光,“御幸前辈!你终于来了!”
御幸抱着自己的单簧管,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怎么在这里?”
泽村哈哈大笑:“我就猜到前辈午休会来这里练习!哈哈哈哈哈!”
他在等我。想通了这点,御幸马上就想用自己的单簧管吹奏一曲活泼雀跃的《波尔卡》。一向成熟淡定的吹奏部部长面上不显,“暴坊将军来找我干什么?《暴坊将军》你没听够,我都吹够了。”
泽村鼓起脸:“什么暴坊将军!我可是来给你应援的!”
御幸意外地挑起眉,“应援?你一个棒球队的,给我应援?”他不禁失笑,“你是要唱歌给我听吗!”
投手急得都瞪出猫瞳,“你……你!”他气得伸手指向御幸,“我就是想说!你们月底的全国大赛,加油!扯什么唱歌不唱歌!还有,你对棒球队有什么偏见!”
御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对棒球队没有偏见,我只是对笨蛋有偏见而已。”
“啊啊啊啊!我要被你气死你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泽村抱着头大喊。
御幸哈哈大笑:“谁让你这么笨的!”
泽村更气,“这是对应援者的态度吗!太过分了!”
御幸单手搂住单簧管,另一只手流畅地搭上泽村的肩头,“好啦好啦,你们不是刚好神宫大会完了吗……要不要那天请假去看我们的比赛?”
被突如其来的温度压得熄了火,泽村支支吾吾:“呃……哦……不对!”他缓过劲来,“你们的比赛不是在爱知吗!”
御幸笑道:“对对对!你还是有些常识嘛!要不要去?就一个周末,我会安排好你的行程和住宿的。”
“不是!你要让我去爱知看你的比赛?!你这人……”泽村结舌,“太离谱了吧!”
“你如果打入甲子园,我也会去兵库看你的比赛啊。”御幸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泽村抱起双臂,“好像你说的对……但好像哪里都不对……”
御幸赶快摆出一副要训练的样子,“那就这么定了。我要开始训练了,你安静点。”
泽村闭上嘴,静静地坐在一旁,专心地听着一旁的乐手练习。
6
名古屋国际会议场。
宏大的乐厅内,泽村坐在软座上,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为了一场管乐吹奏而心神不宁。
周围的人都专心致志地听着每一个音节,时不时露出赞赏或不满的各色神情。什么都不懂的泽村,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一只毛鸡蛋混入了猕猴桃丛中。
“接下来的表演者,是来自东京的青道高中吹奏部。”
泽村赶紧定神。
“请欣赏,青道高中吹奏部为我们所带来的《英雄的记忆》、《华丽的舞曲》两首选曲。”
英雄的记忆……泽村默念着这个名字。
台上的聚光灯下,是一群身着青道吹奏部标志蓝色制服的少年少女们。身为首席的御幸,坐在指挥的左手边,露出那张好看的侧脸。
好不一样……泽村一时无法从御幸的脸上挪开目光。他是不是将刘海撩了起来?好成熟的样子……
指挥棒一挥!
像是一场华丽的大冒险被拉开了序幕,漂亮的和音一个串着一个。这嘹亮恢弘的调子,让泽村从御幸的脸上回了神,可他马上又沉浸在这气势逼人的乐曲中。
明明是已在这场比赛中听过数次的课题曲,但是,青道的演奏却格外不同。
不,或许可以更直接地说,是有了御幸的演奏在泽村耳里就格外不同。
在鼓声的追赶下,衬着低沉的提琴,长号滑出急促紧张的旋律,渐渐地,嘹亮的小号、圆号等汇聚起来——
这是不被人认可的英雄,在为了世界而一个人在战斗。
一直等待着的御幸,拿起黑管,率领着单簧管声部加入——
这迅猛有力的调子又逐渐汇合入雄壮的双簧管、长笛,所有的乐器都在为那无名英雄的悲壮战斗而歌唱。
泽村的心都快要跟着那疾风暴雨般的节奏跳出嗓子眼。
突然,万籁俱静。
悠扬的调子响起——
这位无名英雄,是在后悔吗?是在痛恨这不公的世界吗?是在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难过吗?
可是,这旋律里,又藏着希望、藏着对一直努力到现在的自己的欣慰、藏着对跨越挑战的喜悦——
整个乐厅,像是只有独自演奏的御幸和静静聆听的泽村般。
灯光簇拥下,那掌控着泽村的心跳旋律的乐手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泽村金色的眼眸里。
听着这段已不知在午休时、在那废弃的教学楼前听过多少次的旋律,他那小小的心脏,几欲爆炸。
或许自作多情,但是他却直觉感觉,这一次,御幸的单簧管是为他而鸣。
单簧管声部一齐鸣响。
渐渐地,所有乐器的声音,像是支流汇入大海般,流淌成英雄的史诗。
英雄就此复苏。
泽村的心,也随之回到胸膛,随着那炫技般的《华丽的舞曲》在乐符组成的舞池中起舞。
7
十一月底的东京已开始带着冬日的些许凉意。
泽村一如既往地坐在废弃教学楼前的阶梯上,等着那位繁忙的吹奏部部长到来。
不远处的楼上挂着一条条红色的横幅,有祝贺棒球队打入甲子园,有祝贺吹奏部获得全国金赏。冷风刮过,这些横幅就荡成红色的波纹。
脚步声传来。
泽村立刻转头看去,口中还不住抱怨着:“好慢好慢!难道得到了金赏,训练就可以放松了吗!”
“才不需要你教训我。”来人正是御幸。他将还带着温热的小豆汤罐头塞进泽村手里,坐在一旁,“之前比赛完了本来还想和你聊聊……”
“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泽村心里烧了起来,烫得他浑身不自在,“毕竟拿了全国金赏嘛!部长大人当然要好好和部员们庆祝一下!”
御幸歪头,定定地看着泽村,把泽村看得心里发毛时,突然笑起来,“脸红了。”
泽村这倒真感觉脸颊在燃烧,“胡……胡说什么!”
乐手像是逗弄小猫一样,有趣地将目光锁定在泽村身上,“你觉得……那天我本来要和你说什么?”
泽村急出猫眼,“我怎么知道!你好烦!”
御幸托腮,露出玩味的笑容,“那段独奏……我是想着你吹的。”
“我知道……”看见御幸扯得更大的笑容,泽村自知失言,立刻抿唇,别开脸一言不发。
“嗯~你怎么会知道呢?”
泽村哼了一声。
御幸凑近,趴在泽村肩头,低声道:“说说嘛,你怎么会知道?”
泽村肩一闪,差点把御幸给晃到地上去。他气恼地看向还有些狼狈的御幸,“心啦!心啦!不是你说的吗!你的曲子都是在传递心情……”他咬咬牙,一鼓作气,“我当时一听就知道,你曲子里的那些心情都是我之前所体验的!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偷偷使用我的心情的小偷!”
御幸坐直起来,推了推镜架,“我不过是用了缪斯给的灵感,怎么可以说我是小偷呢。”
“缪……缪斯?!”泽村不敢置信。
御幸叹口气,“我也在想,为什么别人的缪斯都是什么神明大人,而我的缪斯却是一个笨蛋一样的暴坊将军呢……”
“你有什么不满吗!”
“你看,你甚至都抓不住之前那句话的重点。”御幸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
泽村怒道:“谁抓不住重点了!不就是说我是……”他卡壳。
御幸嘻嘻笑道:“你是什么?”
看着这恼人的笑容,泽村一把用手掌盖住御幸的脸,“你管那么多!”
“给点回应嘛。”学长扯了扯学弟的衣摆。
感受到手掌心御幸那温热的吐息,泽村一时松手也不是,继续盖着也不是——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他那只僵在原地的手。
这双手的主人轻轻问道:“我就直接说了,当我男朋友吧。”
泽村脑子炸成一团浆糊,只能任由这个投下炸弹的人剥下自己盖在他脸上的手。
御幸微笑地看着投手那红成一片的脸,“你的意见呢?”
泽村还能说什么,不过只是握紧另一个人的手,低声说了句:“那我要用那首曲子当我的应援曲,你干不干?”
乐手笑得更欢,“那我们部连排练都不用了!真省事!”
8
春季甲子园。
占据阿尔卑斯席一大片的青道吹奏部,为钻石场上的棒球队献上应援。
18号投手奔上投手丘。
恢弘大气的华丽乐章响起。
18号投手长臂如鞭,投出气势如虹的一球——
御幸准备好独奏——
全场都傻眼地看着那个在投手丘上摔了个大跟头的青道18号投手。
“噗——”御幸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身旁的部员急忙用手肘戳了戳笑到快要昏厥的部长。
御幸轻咳一声,勉强恢复如常的正经样子,“好啦好啦,为我们的小英雄献上应援吧。”
《英雄的记忆》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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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投手的应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