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罗小黑—小尾巴 第6章 会馆

小花妖最后决定给自己取名为彤炜，她说是指红色鲜明发亮的样子。

雀羽没觉得有什么，随口抱怨了一句有点绕口也就罢了。倒是无限开口询问：

“你读过书？”

这名字像是取自诗经静女——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原意是姑娘送给心上人红色的管萧，那红色闪闪发亮，让人十分喜爱。

彤指艳红色，炜则是闪闪发亮的样子，倒是很合小花妖玫瑰的身份。

“嗯，读过。”

而小花妖，不，彤炜，也没瞒着，她还仔细解释了一下：“之前被你们抓住的蛇妖，就是我们一众妖精的首领。他会教我们识字，还会让我们读书……”

“嘶……”听到这话，雀羽控制不住得抽了一下尾巴。

蛇和识字对她而言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两种酷刑，一想到跟一条大蛇学读书，她生理上就接受不了。

但还不止是读书那么简单——

“他还教我们如何生存，如何用树建造木屋，帮鸟妖们在树上筑巢，帮走兽们划分领地……”她语气平静，就像只是单纯在叙述一件事情而已。

这次无限没有说话。

“听你这么说，那条蛇对你们还挺好？！”沉默了一会，雀羽忽然反应过来：“那你为什么还想跟我们走啊……不对，师傅把那条蛇抓了，你不会记恨师傅吧？！”

这么说着，她下意识便挡在无限面前——这姑娘做事顾头不顾尾，自以为自己一瞬间戒备的情绪掩饰得挺好，其实尾羽早炸了。

整个木板就那么大，还装了三个人，半人高的尾羽炸起来就占了半块板子的位置。无限后退两步，默默把戳着他脸的羽毛推开……

彤炜因为面对他们而看到这一幕，噗嗤笑出来。她指给雀羽看，在雀羽一脸尴尬得将自己的尾巴收起来之后，才开口：

“我不喜欢那个首领。非要说的话，你们抓了他，我很感激。”

这话其实说得有点没头没脑的，无限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雀羽又想了想——“嗯，说的也是，逼妖精读书的蛇谁会喜欢啊？！”放下心来，她尾巴又柔顺得塌下去：

“没关系，以后你跟我们去会馆，那有好多好多妖精，还有好多漂亮的房子，比这里的木头屋子强多了。”

“你如果想看书的话，我也可以找鸠老头帮你借点来，师傅那里也有好多书，啊对了还有馆长那……不过他们的书可能都挺古老了，不知道那些字你认不认识……”

说着说着就扯到会馆，这已经是最近聊天的常态了。

其实非要说的话，雀羽其实并不是多话的性格——她做事是有些欠考虑，大部分时候也总给人种风风火火的感觉，但她爱钻研，除了感兴趣的东西多的一句都不提，在会馆妖精中也是出了名的不爱八卦不喜闲聊。

因而尽管她总能迅速得拉近同其他妖精的关系，可除了研究如何做东西和时不时有了新作去炫耀一番，她跟别的妖精，还真是没有一点共同话题。

会馆的妖精都习惯了看她有事就咋咋呼呼，没事就自己在房间关着，久了任何活动都不会喊她参与。大约也只有在无限面前，她才会这样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来她闭关几年，自然有无数的心得感悟要同无限分享，二来嘛，作为一个本就胆小，刚开灵智还受过攻击的鸟妖，她也只有在师傅无限面前会有安全舒适的感觉，没了顾虑，当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话就多了不少。

这两天一直这么飞着，只有需要休息或是找吃的的时候才会落地，在空中有了不少时间，雀羽自然是一直没闲着。

从自己闭关的产物说到同卡里的会面，又挨个展示这两天帮其他妖精们做各种首饰家具赚下的珠宝，再提到修为的进展，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真有点小麻雀的样子。

而无限早习惯了她这样，只是安静听着，时不时点个头，再偶尔给个嗯啊的回应，便已经让少女美得要命了。

倒是彤炜，一直听得认真，也不管里面掺杂了多少雀羽自己的观点，每次都能抓住重点开口询问——

“你说的手办，是什么？”

“哦，也就是说，模仿人类设计出的人偶的制作，是需要制作人的允许的。那么你设计的珠宝呢？如果在人类那里售卖，是不是也需要相关授权？”

“不需要？但按照你之前说的，人类的能力还不能开采出那么多品相完美的宝石，而你自己对自己做过多少首饰也没有概念，那若是你做的完美宝石都流入人类的世界，是不是会对人类珠宝交易的平衡造成影响？”

“还有那些明显不是人类社会的产物，如果被人看到了，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会馆会管理？！但照你这么说，妖精的数量远小于人类，会馆数量本来就不多，每只妖精能力又不同，连一个城市有多少妖精都不能完全掌控，又怎么能关注到首饰这种小问题呢？”

“还有执行者，照你这么说，执行者应该是‘打手’一样的存在，那么能够指挥执行者的到底都有谁？又是凭什么做决定的呢？有守则吗？”

“可很多妖精像雀羽前辈一样不识字，有守则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个问题问得雀羽头皮发麻，她是真不能理解，面前这么个小姑娘，怎么能凭借她的几个描述就想象出那么多问题。在会馆住了这么久，她做的也只是些小买卖，最多同卡里聊上两句最近什么东西价格高一点，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东西。

实在答不上来的时候，她就只能端出前辈的架子来，强硬得结尾——

“不是我不回答你，这不是给你留点悬念嘛！要是什么都懂了，等你看到会馆就不新鲜了~”

见小妖精撇嘴，一副还想反驳的样子，雀羽就会迅速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其他的话题，彤炜好像更喜欢听她讲外面妖精的普通生活。像是平时吃的哪来的，买东西要去哪里，会馆的店铺都是什么样子的，妖精们交易的通用货币是什么……

其实这些东西，她以后自然会见到，但考虑着这小妖精没出过门，估计是怕自己以后不能融入妖精界，再加上对方总是十分崇拜着瞅着自己，雀羽尾巴一翘就什么都忘了，每每给她解惑，还用“驻梦”来展示。

“看吧，这就是人类的大楼……”

这么说着话，双手间，一个大约三四十厘米高的银色大厦已经出现，那大厦模型十分精致，从每层的窗口中还能看出里面房间的布局，虽然每个房间都差不多，也够彤炜看得眼睛发直了。

“哇！这么多层，真的盖起来得像最高的那颗树那么高了吧……”她双手举着一点一点端详，又时不时往下瞅瞅，好像在跟树比较：

“这么高外面还这么平，人类爬得上去吗？”

“爬？”脑补了一下好多人在高楼外努力往上爬的样子，雀羽不由就有点想笑。能接收崇拜的眼神的时候，她总是十分耐心的，这时候也是认真解释：

“才不用爬。人类可厉害，会用电梯。”

双手一合，再张开时已经是个小箱子，上面带着电缆和自动门，可不就是电梯的样子。她跟无限坐过几次，这时候也装出一副专业样子：

“这个绳子是自动的，你按几层，就会去几层……动起来像这样……”

根本没见她怎么动作，三人坐的“热气球”便平稳得开始上下移动，为了模仿电梯停下的样子，她还在停下得时候特意让木板顿了顿。

“哇，真厉害……人类都能御灵吗？”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彤炜下意识就这么问。

“才不是呢！他们用电……”想了想，其实也不明白这个电是个什么玩意儿，雀羽翘着尾巴，不懂装懂：“就是人类特有的一种能力，跟妖精们天生就能感应灵差不多。”

“哦……”小妖精似懂非懂。

倒是雀羽，怕等会又漏了陷，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迅速把内容转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你别觉得人类厉害，他们盖的楼其实都长得差不多，刚看到的时候新鲜，看久了就烦了。非要说的话，还是咱们妖精的会馆有意思。”

“不说会馆每个长得都不一样，就说我来之前住了一阵的龙游会馆吧，那是建在天空中的，打开窗户就有云飘过，运气好还能见到龙！”其实她也只是听说，但这话哄哄小妖精倒是足够了。

“龙？！”彤炜果然上钩了，她努力想了一会，像是无法在脑子里再现那样子，只能眼巴巴看着雀羽。

雀羽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且不说她没见过龙做不出来，她没有生灵系的能力，“驻梦”能做的全都是死物，是不可能像画虎先生那般制造活灵活现的生灵出来的。

又想了一会，她伸手，这次认认真真低头折腾了半天。

周围的灵如有实质一般朝她双手的位置汇聚，因为太过专注，雀羽没有注意到她控制的风弱了不少，“热气球”向下坠了坠，差点刮到一棵树顶端，但很快被无限的金属片在底部托起来。

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边的反应，无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金属片却将他们坐得木板托得很平稳。

几分钟后，少女满脸是汗，双手托着一个半人高的巨物，下意识就往旁边喊——

“师傅，看，我做出来了！”

“嗯，很厉害。”无限早习惯了对方不管做出什么都会先拿给他看，这时候也只是应着。

雀羽于是又美得晃了晃尾巴。她又看了一会，修修补补，过了好久才双手捧着，把那建筑递给彤炜。

“喏，一个一个讲麻烦死了，你直接看这个吧。”

那是游龙会馆的模型。

从雕花的红木柱到带着古董装饰的顶梁，从浮于空中的练武场再到开满夏荷的池塘，鸠老门口的小狮子，馆长房门的立牌，所有的细节都没有放过，连那云朵中都灌了灵，从一头飘到另一头，自成一体。

彤炜只看了一眼，就喜欢得要命。

她一点一点随着雀羽指出来的位置跟过去，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

“喏，这里是凉亭，没事可以去坐坐喝茶，那儿是馆长的地方，回头我带你去登记。啊还有那边，是鸠老头的房间，他有个小徒弟也是花妖，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这边，对，就是那个角上，那是我的房间，你选房间的时候，可以离我房间近点……嘛，不过我除了闭关的时候，总是跟师傅在一起的，很少去会馆，所以倒也无所谓。”

那是会馆最高处的东北角上，从打开的窗口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白色纱帐，红色木桌和旁边稀稀拉拉的椅子，比起女孩子的闺房，更像是听书的茶馆。

彤炜这么听着，倒像是被雀羽带着在会馆里游览一般，真恨不能马上见到实物。

另一边，介绍完所有主要建筑，雀羽不由就叹了一句：

“可惜了，会馆的传送系统什么的都在建筑里面，我现在的能力做不出来，不然可以给你看看内部的树藤，又能装饰又能支撑，特别漂亮。”

同不少搞设计的一样，她总是精益求精，不然也做不出为了一个手办就闭关七年的事情。好在她情绪来去都快，很快又找到了理由：

“嘛，反正你到时候自己就能看到，给你留个悬念也好~”

“是呢，”彤炜笑笑，也这么应着，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真想快点去看看呀~”

“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想去看看……”

“那还不好说，馆长就在结界外面等着呢，我们出了结界，我就带你去呀~”雀羽一脸“照顾晚辈”的可靠样子。引得彤炜感激得微笑。

无限一直坐在一边，打坐听着两人叽喳聊天，这时候忽然扭头，看了彤炜一眼。

雀羽：师傅我来保护你！

无限摸了摸自己脸上被对方尾巴抽出来的红印：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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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