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漫不经心的脚步声。一听到这个声音,课堂上原本还有些嬉笑打闹的弟子便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本正经地坐好。
这道声音大家都很熟悉——是无影师父来了。
无影师父今天依旧一身黑衣。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特意配合自己的名字,还是他尤其钟爱黑色,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穿一身黑,从来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虽然青峰派也有不少其他人喜爱穿黑,但到他这种丧心病狂程度的毕竟还是极少数,也因此黑色成了他的专属名词。只要一提起黑色,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每天都是那一套衣服,不过细心一点的弟子会发现他每天的衣服上的细节都不尽相同。兰羽暗戳戳地猜测,或许无影师父是用这种方式向大家表明他已经换过衣服了。
无影漫不经心地进入课堂,他脸上的表情同样也是漫不经心的。在座的弟子正襟危坐,像一群听话的雏鸟一般炯炯有神地望着他,眼神充满了敬慕。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弟子而言,无影对他们并不怎么严厉,大多数时候他对他们采取的都是放养式教育。
不过兰羽私以为,这只是无影师父他懒得管罢了。
尽管如此,班上绝大部分弟子都对这位看似高冷、实际上不怎么靠谱的师父十分崇拜。毕竟他可是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天资超凡、实力卓绝,是他们这些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匹敌的存在。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他的背后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追不上他的步伐,最后只能自甘认命。
仅就天资一项,他们和无影师父就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早已被他甩得远远的了。
如果他们这群外门弟子当中,日后能有人超越无影师父,那他一定是经过了非比寻常的努力以及非同一般的修炼,非意志坚定的人无法达到如此成就。
无影双手抱臂,站在讲台上,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着他座下这些纯真可爱的弟子们,心中有些不忍,他要告诉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无影清了清喉咙,道:“各位弟子,自你们入门至今也有三个月了。你们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没听说啊。
兰羽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今天不会是考试的日子吧?”
无影看向谢兰玉,面露赞赏,道:“不愧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就是聪明。你说的没错,今天是我们青峰派新弟子首次学力测试的日子,你们大家都跟我一起来。”
在座弟子面露苦色,一片哀声。有个弟子道:“无影师父,我们上次不是考过吗?为什么这次又要考试了?”
无影道:“上次只是我们班自己进行的小考而已。这次不同,这次是青峰派的例行测试,不只是你们,青云峰所有新弟子都要参加。”看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无影难得起了一丝同情心,安慰道:“不用紧张,只是个小测试而已,简单得很。你们只要将平日学过的东西展示出来,没什么过不了的。”
他说的倒是轻松,无影师父当然觉得简单了,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东西不简单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来说就不一定了。
这时,又有一名弟子道:“要是测试没过怎么办?”
“这个嘛,”无影摸了摸下巴,不以为意地道:“测试不合格的弟子,我记得好像是会被逐出师门来着。”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在座弟子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什么?!逐出师门?!考试不合格就会被逐出师门?!还有这种骚操作?!想当初他们这些弟子可是历经千苦万苦,好不容易才进入青峰派的,本以为之后就能高枕无忧,从此一步登天,没想到天没登着,中途还有被退学的风险?!
众弟子一阵心肌梗塞,他们现在真的很有吐血的冲动啊有木有!
有几个学渣被吓得哭了出来,想当初他们入门的时候,可谓一时风光无两,全村的人都在吹捧他们,说他们是“天选之子”,可这若是被退学了,岂不是会被沦为笑柄,这叫他们以后该如何面对众人?
不过就算再怎么害怕,该考的试还是要考!事已成定局,谁让他们平时不努力的!
众位弟子排排站,列成两队,垂头丧气地跟在无影师父身后。只希望测试不要太难,让他们过!让他们过!让他们过!
兰羽和其他弟子一起排在队伍中,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其他弟子的慌张。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这种学力测试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检测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学习成果,只要平时认真按照师父们的吩咐去做了,此次测试便会如同无影师父说的那样没什么过不了的。
这次测试会将部分不思进取、偷奸耍滑的弟子淘汰出去,这些弟子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来学习的,他们只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借着青峰派的名号给自己身上镀金而已。这种人,青峰派当然不会留他们了。
总而言之,兰羽丝毫不为自己担心——没办法,这便是身为学霸的自信!
学力测试的地点在青云峰的一处广场,此广场名为“弟子规”,是青云峰最大的一处广场,也是青云峰弟子们每日晨读练功之所。
往常的弟子规就是一片寻常的广场,除了大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弟子们想在这读书、修炼还是玩闹都可以。今日的弟子规却十分不同,被布置的十分庄严肃穆。广场被分为几个部,诸如符篆部、丹部、炼气部、术法部、五行部……每个部都有一位任课师父坐镇,考验弟子该部课程的层次水平。
无影师父带着他们甲班的弟子到了弟子规之后便停下脚步,让大家先按兵不动,站在原地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其他几个班的带班师父也带着他们班的弟子来了。此时,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班级的弟子汇聚一堂,场面颇为壮观。弟子规一下子变得人山人海,人潮汹涌。
兰羽四处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乙班的弟子。他在乙班弟子的队伍中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叶离欢的身影,他被乙班弟子夹在中间,头微微低着,安静又乖巧,不吵也不闹,不像其他弟子还会去寻其他关系好的朋友一起搭话。
兰羽想上前和他打个招呼,不过因为人多拥挤不太方便,叶离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在走神,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只能暂时作罢。
此时,乙班弟子的带班师父无踪正站在他们班的最前方,和其他师父一起等待学力测试的开始。他也喜穿黑衣,只是比起无影的潇洒不羁,黑衣穿在他身上便多了几分老成持重。
无踪朝无影看了过去,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众人皆知,无影是当今掌门青玄子的亲传弟子,而无踪则是掌门师弟紫衍真君的亲传弟子。因为这一层关系,即便无影、无踪二人当初是同一期入门的弟子,无踪见了无影也得称呼他一声师兄。
其实很少人知道,无踪的真实年纪比无影还大几岁。同期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可以按照年纪大小师兄师弟地随便乱叫,但是一旦被钦点为亲传弟子,这上下的辈分便会规矩很多,师父的身份越高,弟子的辈分也越高。因此无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是他们同期弟子当中的大师兄,虽然他本人并没什么大师兄的自觉就是了。
这时,青云峰的晨钟再次敲响。一个蓝衣仙姑从天而降,站在高处,向大家宣布:“青峰派第三百六十五期弟子的首次学力测试正式开始,请大家有序进场,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另外,各位弟子请注意,测试期间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作弊,如有违者,请离开青云峰,你已经不是青峰派弟子了。”蓝衣仙姑神情冷淡,气场强大,将一群少不更事的弟子们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大家一个个地都老老实实站好不动,连眼神都不敢乱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赶出山门了。
这时,一道清朗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无影双手叉腰,抬头望向那道蓝色倩影,笑道:“天心师妹,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瞧你将我们这群可爱的弟子吓得,当心以后找不到道侣啊。无踪,你怎么看?”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师弟。
被点名的无踪面色不改,像是很习惯这种场面似的,淡淡地道:“无影师兄慎言,天心师妹不过按照规矩办事罢了,不可拿她开玩笑。”
站在高台之上的天心瞥了他们一眼,没理他们,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直停滞不前的队伍终于开始前进了,因为学力测试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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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学力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