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梦悠然此刻正在自己院子里,端着盏酒,细细品着酒,身侧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叶宁将手上提着的酒壶放在桌上沉声道:“褚西酿的‘尘缘酒’好了,让我给你送来。”
梦悠然一脸放光的接了过来,手刚打开盖子,醇厚的酒香便传了过来,她变出了套新的酒盏,将面前的酒盏满上,推了一杯到叶宁身前:“说吧!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宁捧起酒盏喝了一口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梦悠然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开口:“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帝君昨日已经醒了。”
叶宁拿酒壶的动作一顿,神色颇有些不自然道:“谁说我找你是为了问帝君之事的。”
“哦!那好吧!”梦悠然看着叶宁,面上是一派了然之色,转而聊了其他话题。
离崖山,乐忧同祁川并肩而行,走着走着竟又到了后山,不过一日光景,那光秃秃的树枝上,竟隐隐冒了些翠绿色的芽:“你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算吧!这一次的沉睡,我发现在我的识海中有一片从未踏足之地,那立矗立着一道门,似乎关着什么东西,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我才能在剖心后还能留存于世。”祁川话落直接走向前,手掌摸上树干,顺着沟壑抚摸了好一阵才道,“正是因为我发现了那道门,这次才能提前醒来。”
“你能打开那道门吗?”乐忧走至他身侧柔声道。
“以我现在的神力还打不开。”祁川语气里颇有些惆怅,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些刚冒出头的新芽。
乐忧围着七情六欲树完整转了一圈后颇有些欣喜道:“前日这树透着股死气,今日这树已隐隐有了生机,那你神力恢复了多少。”
“四成。”
乐忧面上一喜,连忙道:“那你要不要再回原身修养,争取多恢复一些,好早日打开那扇门,找到你存活的契机,若能再生出颗心来,与你也是利大于弊,毕竟你神力皆来源于心。”
“我试试看。”祁川话落,化作一抹光飞进了原身,乐忧则在树下的石墩坐了下来,静候着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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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梦悠然刚结束上一个话题,她放下酒杯,拿在手里把玩着,状似无意开口:“阿宁,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帝君过分在意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真的是帝君要找的人,只是你忘记了?”
叶宁听此放下酒杯,把玩着腕间银链的蓝宝石低笑道:“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知道的,我本就对仙界之人无感,父王重伤昏迷后,我对仙界之人更是避而远之,怎么会上赶着去认识帝君。在者,若我真的忘记了什么,想来必定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我既费力忘记,又何必在去记起。”
梦悠然听她如此说,心下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在说什么,两人突然同时转头看向了东边,两人面色一沉,随后同时站了起来,瞬身离去。
奈何桥畔,枫兰正帮孟婆在盛汤,忽然眼前走来了一群亡灵,他随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正欲倒下去,心头突然闪过不详,他刚抬头,对面的亡灵直接一掌劈了过来。
另外的亡灵也同时向他袭了过来,他立即侧身避开,右手虚空一握,‘悲悯’应召而出,他正准备让孟婆去避一避,却见孟婆扔了勺子,随手抓起了身侧用来遮阴的伞沉声道:“老身我在这熬了数万年的汤,还是头一次见有亡灵闹事的。”
那伞一到她手中,即刻缩小了数倍,变成了把正常大小的伞,与此同时她变成了个双十的少女,身形极快的冲进了亡灵里,枫兰收回目光,转而和身前的亡灵打了起来。
枫兰和孟婆修为不高,但也不弱,在加上又在冥界,对付这些亡灵应当是手到擒来,但他们却伤不了任何亡灵,反而越打越多。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这‘噬灵伞’竟伤不了你们。”孟婆一边打一边退,很快和枫兰成了背靠背的姿势,他们面色严肃,各自握紧了法器,那些亡灵将他们二人困在其中,却没进一步动作,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叶宁和梦悠然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枫兰和孟婆被亡灵困在其中,梦悠然抬手结印,叶宁往身侧移了几步,不多时,梦悠然身后浮现了冥王印,她手向前一推,冥王印直接飞了出去,扫过了亡灵一圈,那些亡灵仍是丝毫未损。
“冥王,他们连你的冥王印都不怕,事有蹊跷。”孟婆趁亡灵被冥王印吸引,带着枫兰冲出了包围圈,瞬身到了梦悠然身侧。
叶宁面色黑得如锅底,右手虚空一抓,七星已出现在了她手中:“悠然,向仙界递信了吗?”
“递了,这些亡灵身上有神器青黄钟的气息,如今这世间唯一能与青黄钟相抗的是你的七星刀,阿宁,这幕后之人是冲你而来,你要当心。”梦悠然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亡灵满脸愁容道。
“我会的。”叶宁前脚话落,后脚左手在七星刀上一抹,七星刀的刀身往外冒出了一层黑气,她直接冲进了亡灵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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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崖山,乐忧坐在树下昏昏欲睡,眼前突然闪过一抹光亮,她见祁川脸上满是焦急连忙道:“出什么事了?”
“琉璃线在发红光,叶宁有危险。”
“我随你去。”乐忧一把扯住了祁川的衣袖,祁川手指在琉璃线上一点,两人顿时消散在了原地。
冥界,梦悠然、孟婆、枫兰三人撑着结界,将那些亡灵围在结界内,叶宁右手一挥,刀身上的黑气碾过那些亡灵的身体,那些亡灵的灵体即刻在她身前消散。
梦悠然瞧那些亡灵消失后,身上青黄钟的气息却并没有消散,转而飘在了叶宁周身,她隐隐觉得不对忙道:“阿宁,事情不对,先出来。”
叶宁解决完最后一拨亡灵,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她觉得自己的眼前雾蒙蒙的,她正欲捏诀离去,识海突然翻腾起来,她耳侧听到了一道钟声。她感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身上,她试图反击,但却无果,在钟声连响三声后,她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祁川和乐忧赶到时,予安和司命也带着天兵赶到了,连带着还有被青黄钟的钟声惊动的天帝叶蕴、天后青璃、太子叶枫,和正在互相对弈的两位夜幕星君霁华和兰桑,以及在旁边吃糕点的霁华之妻青止。
众人赶到时,正好看到青黄钟扣在叶宁身上,之后直接升至半空,随后青黄钟周身直接起了层金色结界,在金色结界内还藏有一个术法。
“浮生幻境,布阵之人一定就在周围。”梦悠然话落,祁川抬手虚空一握,奈何桥畔的一棵枯树,突然冒出了翠绿色的新芽,不过片刻已重新焕发生机,那树藤裹着名女子蹿了出来,女子生得如花似玉,着一身浅粉色衣裙,此刻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
祁川右手使劲,那树藤直接缠住了女子的脖颈,他面带怒意道:“打开青黄钟,否则……”他话未说完,但却握了握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帝君,住手,浮生幻境乃是魔族不外传之术,一但开启,幻境中的人和术主命格相连,这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阿宁也会出事的。”梦悠然快步走至粉衣女子身前。
祁川听此,当即松了手,那女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系在腰间的荷包也被摔了出来,荷包内突然滚出了颗粉粉的珠子,众人面色一惊,那女子连忙将珠子装了回去,叶枫一个箭步上前,就欲抓那女子,一旁的梦悠然死死抓住了他的手,随即传音:殿下,冷静。
一旁的司命也上前,手搭在他肩上,死死扣住了他地肩,梦悠然沉声道:“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
粉衣女子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梦悠然沉声道:“我嘛!想找那位借点东西,但你也知道,那东西只能让她自愿给,所以我只能略施小计了。”
叶蕴宽大的袖袍下右手紧握成拳,面色不变道:“我乃天帝,你要借什么和我说,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粉衣女子轻笑了笑道:“称堂堂魔尊为弱女子,您还真是奇怪。”她话落随手一挥,身后出现了把躺椅,她颇为悠闲地坐了上去神情淡淡道,“在幻境结束前,她是不会有事的,我很好奇,魔尊会不会也为情所困呢?”
祁川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手布了隔音结界,转而看向身侧的梦悠然:“梦悠然,你知道她图的是叶宁身上的什么东西,对吗?”他虽是在询问,但语气里却满是肯定。
梦悠然点了点头轻声道:“她图的是阿宁的魔骨,相传每位魔尊继位时,都需去蛮荒禁地历练数十年,从禁地出来后,他们会长出一根魔骨,魔骨承接她们的魔力,这魔骨只能由她们自行抽出。
“用魔骨入药,可生死人肉白骨,用魔骨炼剑,即可号令众妖魔,虽说妖魔已分族,但魔骨压制众妖魔是血脉所致。”她说到此,顿了片刻又道,“魔骨一但抽出,她会神魂聚散,在无生机。”
梦悠然话落,众人沉默了许久,青黄钟乃是神器,曾是父神沣西的法器,若是从前乐忧和祁川用上七成神力的一击,尚能寻一个缺口。但如今一人没了原身和内丹,另一人没了心,神力也只有从前的四成,找到缺口的机会十分渺小。
浮生幻境是魔族不传之术,那粉衣女子却用的得心应手,那女子周身毫无仙气,也无妖气,只是普通凡人,却能入这冥府,使魔族秘法,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浮生幻境与施术者相连,一般都会经历术者的一生,然后再诱使中术者做出选择,那粉衣女子以青黄钟扰乱阿宁神智,看来是要逼阿宁抽魔骨,如今我们要想办法提醒阿宁。”
“我去。”梦悠然话落,祁川立即出口,他见众人满脸都是不支持的样子又道,“若我所料不差,那粉衣女子应当是要救挚爱之人,既如此,说明她挚爱之人已逝,我以神识去,倘若我被青黄钟影响,待我附身的那人死后,我便能回到原身,届时通过琉璃线也能提醒叶宁。”
乐忧听此正欲张口,却见司命率先开了口:“帝君一切当心。”
司命乃是天命书的化身,他说的话大家一般不会质疑,因此虽然众人满心都是疑惑,但都默契的没开口。
祁川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片刻后他已神识离体,指尖摸了摸琉璃线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祁川消失后,司命抬手变出了椅子招呼众人坐下,为今之计,只有等,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