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有这怪症,就不带你出冰堡了。”石中玉盯着余英男苍白的嘴唇,轻轻摇头。
“中玉,我心中有数,现在我不是好多了吗?”余英男不怕疼地重重咬了下嘴唇,唇色瞬间透出殷红,“你看我好多了,你带我去余家庄,好不好?”
余英男放柔了声线,她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上路十分不安全,即使石中玉也不通武功,却在市井流浪多年,能让她更快到达余家庄。
石中玉没有说话。
他盯着余英男下唇渗出的血丝,终于忍不住上手,一一擦去。
他的眼神仿佛瞬间深沉许多,和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迥然不同。
而当余英男看去时,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扬声道:“那你也答应我,别逞强,有什么不舒服都和我说。”
也不知是不是英男的错觉,总觉得一病起来看到石中玉,有种今夕是何夕的迷茫陌生之感。
但她如今却无暇分析,只一味应承下:“当然,中玉最好了。”
石中玉抿了抿嘴,自言自语轻声念道:“我最好吗?”
余英男小脸微白,石中玉耐心地沾湿她嘴唇上的干皮,神情专注又认真。
英男没有说话,石中玉亦无所谓眼前之人双目放空的姿态,噙着一抹说不明道不清的弧度,守在英男身边。
——
余家庄
余英男赶到余家庄的时候,冰堡的人正在与阴山的黑面对战。
她看了眼,冰婆婆一直在上风,但是阴山却不要脸地采取了车轮战,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击退阴山,而且石中玉还补充到阴山的人轮番等待调遣,源源不断向前。
冰堡只有那么些人……
余英男不再想下去,现在的她只想先和家人见面。
“我们走密道。”余英男拉着石中玉就走。
她从小待在余家庄,所以对余家庄的地形格外熟悉。绕开阴山的人,两人悄无声息进入余家庄的内部。
余家庄坐落翠羽湖畔,连绵山脉阻拦,终年迷雾缭绕,山高水静,若不是有人带路,特意寻找,热爱纷争的江湖人怎么能找到这隐蔽之地。
余家庄雅致绝伦,曾经是英男梦里最美的家乡,如今却落叶满地无人打扫,十分萧条,门口守卫主屋的人也只零星几个,也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守门人见到简装而行的余家大小姐,个个惊呼起来:“大小姐?”
余英男见这几人的模样都不是记忆里熟悉的脸孔,想必应是紧急调遣来,对山庄的糟糕情况顿时心里有了底。
这时,一个挽着碧玉簪的清雅美妇人急匆匆从屋里疾走了出来,抓住英男不安紧握的双手,唇角微颤:“英男,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样貌和余英男七分相似,石中玉猜测出对方应是英男的娘亲,又见她似乎有话要和英男说,他有眼色地自己退出了主屋。
余英男如今满心都是父母,并未注意石中玉的体贴动作。
“娘,爹呢?”
“还有,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冰堡!?”
余英男忍不住开口质问,无缘无故把她送到冰堡,说什么找冰蝴蝶,其实是托孤!
她早已是大人,却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如今娘亲他们都要赴死了,却都要瞒着她。
余英男还要好多好多想说的话,但看到娘亲苦着脸忍着泪花的模样,到底全部忍住了。
勉强扬起笑脸,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劝道:“娘,你快和爹爹说,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既然你们觉得冰堡安全,我们就一起去冰堡啊。”
“英男,你从小就聪明,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和我的打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谁说我聪明了,我可笨了。娘,你不想连累冰堡的人是不是,那我们一家人再去别的地方隐居啊。”
余英男知道,父母从小不让她出余家庄,外人也只知道余家庄这个地方,却从不知余家庄里有什么人,在哪里,就可以知道,爹爹娘亲是有意为之,隐居于此,像是躲着什么人。
从冰堡的人口中得知,阴山要攻打余家庄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要避开的,大抵就是阴山人。
“英男,看你灰头土脸的,一路上定是急匆匆赶来,让娘给你洗漱下,好不好?”宋盈没了刚见英男的欣喜,顷刻间升起无数担忧,又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转而不慌不忙地强硬拉过英男坐下,边给英男梳头边给她解释此时危机的源头,讲述曾经的恩恩怨怨。
她本是冰堡弟子,却与阴山的人也就是英男的爹互相钟情,二人结为连理隐居于此,本就于正道、阴山不容,又因为——
她的丈夫余海峰当年离开阴山的时候拿走了圣火令。
这么多年,她本就没有一刻安宁,甚至因为郁结于心,怀孕时一时恍神令英男早产。
这是她多年来最愧疚的一件事,本来想让英男平平淡淡过完此生,所以才一直限制她学武,想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如今想来恐怕也是错事一桩。
现在的英男又如何保全自己?
“英男,你来了。”
比起宋盈,余海峰看见英男回了余家庄,要镇定许多,仿佛料定英男的性子一定会回来一般。
“阿爹!”余英男被娘亲压制着动弹不得,一听到爹爹的声音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扑到余海峰身上,习惯性噘着嘴撒起娇,刚要通过爹劝说什么,就听——
“石少侠,我的英男就拜托给你了。”
余英男注意力转到跟随阿爹进来的石中玉身上,还未来得及疑惑,就察觉后颈一酸,随之即刻失去了知觉。
石中玉两手一伸,扶住被余海峰控制力道砍晕的英男,想起刚刚余海峰找到他谈的事情,无奈地抱起英男带到暗阁,正要离开,黑面那标志性的叫嚣声清晰地传到耳朵里,让他停住脚步。
石中玉手上是女子温软的身体,而女子的生身父母就在几步之外遭遇生命威胁。
此刻离开,女子醒来后定是会心中留下重重郁结,尤其是对他阿……
短短不过几日,他也了解英男性子刚烈,如果醒来得知他伙同余海峰欺骗了英男,他该怎么?
石中玉闭了闭眼,掌心逐渐发烫,直直烫到心里去。
流浪多年,怀中这女子是不同的。
他暂时还不想失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垂的眼眸突然令人晦涩难懂起来,石中玉默默将余英男轻轻地放在了椅子上。
毫不犹豫抬手,快速又准确地捏住她的人中。
……
石中玉:英男不要怕,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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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余英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