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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天阁第十七层。
苏辰面对几人的行礼，微微点了点头，缓声道：“都免礼吧。”
说完，他抬手一招，将段延庆手里的白银天机令摄了过来，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段延庆对苏辰这神乎其神的手段又是一惊。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耳边又传来了苏辰的声音：
“段延庆，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
“本为大理国上德皇帝段廉义之子，任大理国延庆太子。”
“上德五年，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被奸臣杨义贞所弑，你在混乱中逃出大理。”
“此后数年你潜心修炼武功，终入逍遥天境，遂重返大理国，想要凭武力平定叛乱。”
“但因行踪暴露，你在途中遭遇众多江湖高手截杀，由此展开一场血战。”
“虽然你最终尽歼诸敌，但自己也深受重伤，两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了一刀，从此失声。”
“尽管重创如此，你依旧凭借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坚持来到大理。”
“但此时朝堂已经风云变相。”
“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到了忠臣高智升和天龙寺诸位高僧之助，平灭了叛乱，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称上明帝。”
“上明帝继位一年后，入天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堂弟段正明，便是现如今的保定帝。”
“你最后的希望是想找到天龙寺中一名得道高僧，也是你的亲叔叔枯荣大师，让他为你证明身份，夺回属于你的帝位。”
“但当时枯荣大师正在闭关参禅，你苦等三月亦未能够见面，只能无奈离去。”
随着苏辰的话音落尽，大厅里几人都不由露出震惊之色。
段延庆的真正身份，就连作为同伴的其余三大恶人也完全不知。
更不要说徐奉年一行人了。
这个真相，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段延庆的认知。
若非苏辰曝光，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大宋江湖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四大恶人之首，竟然曾是一国太子。
尤其是在听苏辰讲述段延庆的前尘经历后，更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作为一个太子，段延庆的命运未免太坎坷了，哪怕和普通人相比也是大不幸。
少年时期就因叛乱而背井离乡。
武功大成归来，又被众多高手暗算，两腿折断、面目毁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大理，却发现朝堂已经大变模样，而无一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这样的经历只随便想想就令人感到绝望。
徐奉年自问吃了不少苦头，但和这段延庆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这一刻，徐奉年首次对这位形貌丑陋的大恶人生出一丝敬意，敬他顽强的毅力。
“段延庆！段延庆！”
“我本以为我已经忘了这个名字，好陌生的名字。”
段延庆仰起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这些年的经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多少次走投无路，多少次绝望到想要自杀。
最让他绝望的不是处处碰壁，而是天下之大却无一人认识他、理解他、体谅他。
无数个寂静的黑夜中，他只能默默的消化着所有的绝望，就如一头孤狼。
而如今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认识他，并且能够完全理解他的人。
喜极而泣都不足以形容段延庆现在的心情。
他这时才发现，前来寻找天机仙人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因为天机仙人无所不知，所以他也无需有任何的隐瞒，可以尽情的倾述一切。
如此想着，段延庆本已尘封的破碎内心，此刻竟强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那个人！
如果是天机仙人的话，一定能够帮他找到那个人！
那个给了他生的希望，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却始终不见真容的人！
他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身份。
但现在他却无限的接近答案。
强烈的激动让他忘记了腹语术，挣扎着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阵阵呜咽声。
苏辰洞悉一切，不由暗叹了一声，平淡道：
“夺回帝位无望后，你彻底的绝望，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想一死了之。”
“但就在那天夜里，你碰到了一个女子，一个身穿白衣，仿佛从幻境中走出的绝美女子。”
“你当时邋遢无比，犹如一个最低微的叫花子，但那白衣美女却自行走上前来，与一场露水情缘。”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正是这一夜给了你重活下去的勇气，你被无尽仇恨包裹的外表下，有一颗向着观音虔诚祈祷的内心。”
“这观音并非神话中的西方菩萨，而是你心中那个白衣如雪、长发飘飘的女子。”
“靠着这位‘长发观音’的支撑，你再次奋勇向上，不仅重修回逍遥天境的修为，还练成了腹语术。”
“修为恢复之后，你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将那些仇家杀得干干净净，手段之毒辣，震惊世人，从此被冠以‘恶贯满盈’之名。”
“而你此行便是为那位‘长发观音’而来吧？”
听着苏辰徐徐说完，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离谱！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一名绝美女子主动去迎合一个奄奄一息的邋遢叫花子。
这种只会出现在穷酸秀才所写的小说里的情节，竟然真实的上演了。
徐奉年等人这一刻都很理解段延庆为何将这女子称之为‘观音长发’。
就连他们都觉得这白衣美女是天上的观音菩萨显灵，特意来普度段延庆的了。
扑通！
被戳中心事的段延庆反应最大，直接丢掉拐杖跪了下来，眼中满是热泪。
“求天机仙人开恩，告知在下那‘长发观音’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又为何愿意委身当时那样的我……”
“在下愿以大理段氏绝学《一阳指》作为报酬。”
段延庆声泪俱下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