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花满楼不解“是哪里怠慢了姑娘吗?”
“不是,我已经赚够银两,”水玉不会拐弯抹角,“我要在这世间立足,不能总靠别人。”就算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也明白万事自己最可靠。
花满楼没有理由阻拦,但又实在担心她,便让花家在自家产业中找了一处院子卖给她,里面种满鲜花,花家的人时不时照看,加上附近都是花家产业,倒也算安全。
此前花满楼托花家打听水玉的来历,这样的美人,此前绝不会默默无闻。但到现在还是查不到任何消息,她就像凭空而来的,过往一片空白,连老实和尚都不知道其来历。
水玉十指不沾阳春水,去人牙子出买了一对憨厚的中年夫妻,妇人每天帮忙做饭,汉子每天帮忙跑腿。
水玉每日醉心制药,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是每天晚上不太平,宵小入院,还未走到门口,就被抹了脖子,然后中年夫妻面容冷酷的处理好尸体。
但没多久,江湖上就知她制药无双,名声传的更远了。
也是水玉此前卖药被人看见,美人亲手制的药,就是一堆烂泥,也有的是人买。
一个年轻公子抢得一瓶,每日拿出来把玩,时不时就要对着瓶口闻一闻。一连几日如此,最后一次闻了之后,突然倒地不起,家仆吓得赶紧找大夫。
那年轻公子一连昏睡了几日,就在他家人恨不得找水玉拼命的时候,他突然从床上坐起,对着痰盂吐出一只黑乎乎的蛊虫来。
蛊虫未死,在盆里乱爬,足有手指长,身上纹路分明,黑的发亮,诡异极了。
骇得旁边的人急退几步,几欲作呕,那公子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想到这蛊虫是从自己口中吐出,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原来年轻公子初入江湖见一苗族少女被人欺辱,出手相救,结果少女一心以身相许,使出不少手段,他忍不可忍,赶走了她。
没想到那苗族女子记仇不接恩,一不做二不休,心狠手辣地给他下了蛊,不出三年就会暴毙而亡。
要不是水玉的药引出了蛊虫,只销两个月,年轻公子就要一命呜呼了。
年轻公子此后变成了水玉的狂热粉,恨不得做牛做马相报。
但花家此前为水玉遮掩了行迹,他不知其住处,只能到处在江湖上传播水玉人美心善的仙子美名。
江湖上要说什么东西防不胜防,其一是毒药,其二就是蛊虫了。
毒药还有神医可解,但蛊虫作为苗家独有的东西,一向只在内部传承,外人不得而结。
而苗人下蛊,只需一杯清水,甚至擦肩而过就可以,而中蛊的人往往得不到解药,只能慢慢等死。现在水玉的药横空出世,破了这个局。
水玉此前散到市面上的药,顿时万金难求。
买的人就算不需要,也可以做传家宝。
于是在水玉不知道的时候,她又多了个“神医”的称号,虽然她只会解蛊。
一日,水玉如往常在院子里摆弄花草,一封信急射而来,砰的一声,定在门上。
正在打扫院子的妇人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踱到水玉身后。
水玉只当她胆小怕事,却没看见妇人凭借良好的视力把她信上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水玉拆开一看,“花满楼在我手中,想要救他,就来珠光宝气阁。”随书的还有一张请柬。
水玉皱起眉头,花满楼与她有恩,她还未报,看来只能走一趟。
水玉刚出门,扫地的妇人也去禀告情况了。
等到了珠光宝气阁,门口热闹非凡,水玉才发现这场宴会请的不止她一个。
她递上请柬,被引到宴上。
她带着灰扑扑的毡帽,又沉默寡言,坐在宴上,倒没人找她说话。
不一会儿,竟看到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到了,水玉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宴上,陆小凤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不起眼的水玉。
他的眼蓦地瞪大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他的异样还是被花满楼察觉了:“怎么了?”
“水玉也来了。”陆小凤面带笑意,小声回道。
这下可惨了,水玉一露面,他们就不好收场了。
他们两个状似不经意地坐到水玉旁边,但都假装不认识。
不一会儿,阎铁珊也出来了。
他白白胖胖,面净无须,态度和善。
一口山西话说的很正宗,但太刻意了。阎老板南来北往地做生意,接触的人多了,口音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陆小凤对上官丹凤所说的金鹏王朝的旧事又笃定了几分。
“阎大老板的酒我们也喝了,但现在有一笔债,有人要问阎大老板讨回来!”
陆小凤放在筷子发难。
阎铁珊闻言,也知来者不善,身后的总管率先站出来:“陆小凤!我们老板好心好意请你来吃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天禽老人七十岁高龄才生下的儿子,他一出生,就成了江湖名宿商山二老的小师弟,关中大侠山西雁的师叔,天禽门唯一的继承人。
阎铁珊曾救他一命,为报恩就留在珠光宝气阁做了大总管。
“金鹏王朝的旧事,不知阎老板是否还记得?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如今,该还回去了!”陆小凤看向阎铁珊。
阎铁珊一听,站了起来,“我何曾偷过别人的东西!金鹏王朝——”
话还没说完,一记暗器飞射而出,直奔他面门。
门外一把扇子也后发先制,一把打偏了暗器,又飞回到主人手里。
是宫九,身后还跟着西门吹雪。
阎铁珊惊魂未定,潜在水中的上官飞燕落在地面上。
她黑衣尽湿,身材曼妙,脸上倔强的表情更添了鲜活,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门外的西门吹雪和宫九走进来。
“背后伤人,你不配由剑。”西门吹雪把他的短剑打落。
她气的两颊通红,正要反击,就看到花满楼身后的人——
水玉!!那顶毡帽她认得。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似有所感,向前一步“是飞燕吗?”
趁他侧身之时,手一挥,下一刻,她的飞燕针就朝水玉打去。
宫九距离最远,但速度最快,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一挥,飞燕针全都反射在了上官飞燕身上。
针上有剧毒,顷刻便发作,上官飞燕站立不稳,霍天青立即接住了她。
她的眼中仿佛淬满了毒,紧紧抓住霍天青“帮我杀了她!”不一会就气息全无。
她死了。
霍天青眼珠发红,把她平放在地上,仇恨的看着水玉,拔出剑:“你该死!”
这变故之快,阎铁珊却立即反应过来“你给她是一伙的?!”
这真是一场大戏,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刺杀他,他的总管却与她关系匪浅。
霍天青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盯着水玉。
水玉前面的宫九脸上的假笑收敛了,杀气四溢地看向霍天青。
陆小凤也被扑朔迷离的展开整蒙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也挡在水玉面前。
“她背后伤人,咎由自取。”水玉也透过毡帽看向霍天青。
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何况她是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还是一个完全没有武功的女子。这个女子还和陆小凤、花满楼已经这个不知名的高手认识。
但现在没人会不识相的开口。
可能下一刻这个女子就要死了,那她是谁又有什么要紧?死去的人不值得费心。
水玉走到台前,但霍天青的剑却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因为她的毡帽被一颗石子打落了。
那一刻,已经无人能说话了。
冰雪雕琢的容貌,通身轻灵之气,仿佛整个天都亮起来了。
天地间唯有这一抹亮色。
就连恶作剧的司空摘星也定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
宫九见状气恼,把身上的白毛狐裘披风披在水玉头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众人如梦初醒。
陆小凤苦笑,这下才是真的麻烦了。
之前还是在普通江湖人中传言,现在亲眼看到,哪个不心动?
就连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霍天青,也是满脸怔然。
这美人的威力也太大了。
“这……这、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天下第一美人?”
“是啊……除了她,谁还能称天下第美人!”
“要是早知道她比传言还美,我刚刚就挺身而出了。”为美人护驾,就是死了,也甘愿啊。
“谁说不是呢?”
至于刚刚那个死去的美人,已经在他们心里蒸发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