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绯色之约 第8章 八

白日的擂钵街，安静极了，风声裹挟着偶尔在角落响起来的肢体碰撞声音，四处飘荡。

在较外层，一处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的由木板和塑料板搭起来的简陋屋子里，或坐或躺着七个孩子。

有一个女孩子忍不住，将昨天的“收入”拿了出来，清点着。

“呐呐，我说，如果那个家伙逃出来了怎么办？”名为柚子的女孩数着钱，原本得到这么多钱兴奋的心情突然低落，她咬了咬牙，面上带着懊恼的神色。

倒不是因为心怀愧疚，只是有些后怕，她想到了如果那家伙逃了出来，那他们或许会遭到报复也说不定。

她身旁的白发男孩面上不快，他顿时站起来反驳道：“怎么可能！以往那家伙能逃出来全部都是因为早就有准备！这次他被击晕还被喂了那么多的药，是绝不会有再次逃出来的可能性的！”

“就是就是！”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估计就能被卖到国外了！”

“他不可能会逃出来的！”

其余的伙伴附和着，因为有前几次合作分成的钱，他们最近日子过得好过了不少。

大部分成员都有了新衣服，也因此能冒充外界的孩子去买食物，不用再为了食物而和大人们争夺，只需要躲藏好就可以了。

“就是以后没有进项了，”白发的男孩子有些苦恼，他想了想，说：“我们可以试着去找工作，打扮干净点，穿上新衣服，勤快点的话应该能找到工作。”

其他人面面相觑，场面有片刻的寂静。

有一个男孩子附和：“我觉得可以。”

女孩子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也有人犹疑：“真的可以找到工作吗？”

“找不到也得找，你难道想和过去一样和那些大人们抢食物吗？”白发男孩“啧”了一声，“就像野狗一样？”

说话的女孩子缩了缩脖子，目光闪烁着。

就在这个时候，两块破旧的木板搭成的门被打开了。

所有的孩子顿时一惊，连忙站成了一团，三个男孩子站在前面，身体挡住了后面的女孩子，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

打开门的人，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大人，穿着干净的衣服，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

“请问，这里是柚子，杏，白，木子四位所在的地方吗？”

淡漠的声音将团体中四个女孩子的名字全部念了出来，白发男孩悚然一惊，眼睛中闪过凶光。

看到四个女孩子在他念到名字的时候微颤的身躯，织田作之助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因为中间人提供的情报以及她的恶趣味，织田作之助在擂钵街已经绕了近一个小时的路了，这里地形复杂，建筑物参差不齐，外界人很难不在这里迷路。哪怕是织田作之助能记路，也走错了好几次。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白发男孩喊道，放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七个孩子，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我家的孩子昨天被你们给卖掉了，所以我是来找你们把钱要回来的。”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在知道了原因后反而更暴躁了的白发男孩嗤笑，“你就是收养那个家伙的外面的‘冤大头’？”

“竟然还想拿钱？又不是你把他卖掉了。想要钱，做梦吧。”白发男孩这样嘲笑着，却仍然带着些许警惕，他还记得这家伙一进来就把女孩子们的名字全报了出来。而且，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出意外的织田作之助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织田作之助向屋里踏进一步，这时候，孩子们叫嚷着一拥而上，站在后面的女孩子手上都拿着尖锐的武器，而白发男孩却是奔向了屋内的一角。

闪躲开跑上来的孩子们的攻击，顺便将他们打晕了的织田作之助转身，就对上了一把上膛开了保险的手枪。

白发的男孩扣动了扳机，脸上还是满满的恶意的笑。

然而下一刻，不可置信的神色爬上了脸。他尖叫着，看着躲过了子弹的男人，连续扣动了扳机，直到没有了子弹。

将子弹全部躲开了的织田作之助趁机冲了上去。

在白发男孩恐惧的眼神中，织田作之助一把夺过了枪，将他压制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发男孩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许嘶哑，之前过于恐惧的尖叫拉伤了声带。

“我只是，”织田作之助困扰地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想拿回你们卖掉我家孩子的钱。”

“只是为了这个而已。”

织田作之助理所应当地拿回了钱。

回去的路上，中间人打来了电话，接通后对面嘲讽的大笑声让织田作之助的耳膜隐隐作痛。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笑完之后，中间人说道：“所以你把钱全都拿回来了吗？你打算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我打算把这些钱直接给我家的孩子。”

“我家的孩子太心软了，只想着不和那些孩子再见面。”

中间人插嘴：“我觉得你也挺心软的，都说了你可以直接干掉他们然后把钱拿回来，或者向我发委托也行啊，我给你找人啊。”

织田作之助表示拒绝，他并不怎么喜欢在工作时间外再加班。

“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了，”电话里女声掺杂着“沙沙”的声音，有点模糊。

“而且，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织田作之助这样回答。

中间人表示不想听这个已经变成老妈子属性的织田作之助再夸他家孩子有多好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织田作之助想，还是快点回去吧。

中也是个好孩子，他被伤害了，也没有想要报复回去的意识。但是，一定会很难过。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个了，唯一有点困扰的是该怎么和中也解释他是怎么知道昨天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了昨晚让中间人查情报时她说的话。

“你要养孩子，那么最好把你的工作坦白。不然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两个人。”

她这么说，用劝诱的口吻。

织田作之助想到这里一顿，又继续走了下去。

将选择权交给中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