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绯色之约 第4章 四

傍晚的风带着港口城市特有的湿气，轻轻吹拂过横滨的街道巷口，安抚着忙碌一天的人的疲倦。

但是，也有一些人，带着身上吹不去的硝烟的味道，将自己融入到环境中，即将去往下一个工作的地点，亦或者本身就在工作的时间中。

织田作之助，也是这些人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为生活而忙碌的人。

横滨的街道路边，牵着孩童散步的父母们笑谈着；天空中黑色的鸟雀的叽叽喳喳声音，是这个港口城市旁边最后的喧嚣声音。

织田作之助游走在小巷之中，小巷两边是被围栏围住的住宅区，密密麻麻的岔道夹在住宅区之间，哪怕是住在这片区域的人也不敢打保证不会迷失方向。

鞋子在地面踩出有节奏的“哒哒”的声音，不过在巷子里，浅浅的回音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为生活忙碌的人，织田作之助在临近傍晚的这段时间来到这片地区并不是因为要回住所。只是因为现在是他的工作时间。

在工作之前，他要去自己的中间人所在的地方，通过中间人的介绍，接到下一个工作。

最后，他停留在一处门口满是晾晒衣物的住宅之前。织田作之助没有犹豫，翻过围栏直接跳到了院子里面，然后，攀着墙壁上不着眼的凸起来到了三楼的阳台。

“又是从窗户进来！不能换一个方向吗？从门口按门铃可是一个好的拜访者有的礼节。”

满是抱怨意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过变声器特有的特质让声音变得诡异了起来。

“抱歉，”织田作之助拉开玻璃门的动作一顿，他看向隔着一层帘子的人影，十分认真地说：“只要门口没有炸弹的话，下次一定从门口按门铃敲门。”

“噗——咳咳咳……”里面的人像是被呛到了一样，顿时发出声音超级大的咳嗽声，还有什么东西翻倒在桌面上的声音。

“等等！我的咖啡！啊啊啊啊文件！电脑！”

还有电流“滋滋”的声音。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下，任务的中间人固执地保持着神秘感，从帘子后面伸出一只手，将四张A4打印纸递了出来。

“这是根据你的要求筛选出来的合适的任务，你选一个吧。”

织田作之助接过了还沾了咖啡污渍的打印纸，认认真真将四份都看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个地点就在横滨的任务。

就在织田作之助离开之前，中间人突然开口，这一次没有使用变声器。

“织田，看在熟人的份上，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么改变了以往的选择，但是，希望你还记着这一行的规则。”

带着沙哑的慵懒的声线撩拨着人的耳朵，唯一能听见的人却是一个冰冷冷的木头。

中间人听见玻璃门关上的声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杀手中传出名声的厉害的新人，还是个小孩子啊。

不过这行用实力说话，这孩子大概能多活几年吧。

不过也是极限了。

夜风冰冰凉凉的，气温和白天有着极大的变化。

行走在冰冷冷的街道上，织田作之助呼出一口气，深棕色的风衣掩盖下，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惯用的武器。

在横滨，夜晚是黑手党的时间。

就算白天再怎么热闹，到了傍晚黄昏逢魔之时，普通的人都是面色慌乱地跑向家的方向。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仿佛罪恶都将被这浓墨的夜色所掩埋。

织田作之助一边走向目的地，一边想，快点完成这个任务吧。

【家】里还有着【家人】在等待着。

黑色的枪管染上了人的体温，仿佛这冰凉的武器，也拥有了自己的温度。

凌晨三点半，染着一身冰凉的夜的气息的织田作之助推开了公寓的门。

让他惊讶的是，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他熟悉的孩子。

刚买回来没两天的台灯暖黄色的光将客厅的中间照亮。

中原中也整个身子缩在沙发里，在门打开的时候，还在打瞌睡的他陡然惊醒。

回来的就是某个吃完晚饭就出去工作的人。

中原中也揉了揉眼睛，他抬头看向愣在门口的织田作之助，软糯糯地喊道：“欢迎回来，作之助。”

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属于家的温暖将织田作之助整个人包围，身上的硝烟味也逐渐沉寂。

在中也蓝色的眼睛中，织田作之助看见自己的脸，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织田作之助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下，走到了他的身前。

“我回来了，中也。”

织田作之助半蹲在沙发前面，轻轻俯身，拥抱着中也。

带着纯牛奶气息的孩子的体温透过风衣，一直传递到了身体里游走的血液中。

说不清，到底是谁温暖了谁。

中原中也缓缓眨眨眼，他用撒娇的口吻说：“下次要早一点回来啊。”

“好。”织田作之助想，这一单完成后一周的时间都是假期，可以用来陪陪中也。

“待会儿我想听你讲故事。”

“……好。”织田作之助有点为难，毕竟他没有看过故事书，家里也没有相关的书，不过总会有故事的。

不知道中也对以前的雇主讲过的故事有没有兴趣。

“今晚我和作之助一起睡吧！”

“好啊。”中也好像不怎么喜欢新买的小床，织田作之助思考着，明天要不要去换一张大一点的床？

将中也抱了起来，关掉台灯的开关，客厅里顿时又暗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的视线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屋里的结构也早就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卧室。

中原中也整个身子缩在了织田作之助的怀里，在到了床上之后，直接一骨碌就滚到了被子里面。

“作之助！故事！”从被子里冒出头的中也看向黑暗中发出声音的方向。

织田作之助将风衣脱下，以及武器收好，听到中也迫不及待的声音之后，他想了想，直接开口开始讲起了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被神明宠爱的公主，她笑起来就像是太阳花一样，十分可爱……”

哪怕是童话故事，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也很平淡，用“今天菜多贵”的语气说着“公主很漂亮”，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很厉害了。

作之助的声音，真的好催眠啊……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的中也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作之助以后告白肯定不会成功。

中也的呼吸逐渐平缓，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动作也放轻了。

他看着在窗边，被一小片淡淡月光照亮的中也，眉眼微微弯起。

“晚安。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