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稚英不由问道:“这乌风草的主人,老前辈既然知道,还乞明示。xiaoxiaocom”
浮玉居士笑道:“此人来历你们既然不知道,还是不问不闻最好,醉仙翁呷你们前去,而且还给了你一个记号,自然有了安排,决不会错。”
庞小龙一听,早就嘟着嘴道:“爷爷平日都是爽爽快快,怎么今天也卖起关子来了,好爷爷,你还是说给岳哥哥尹姐姐听罢!”
说着扭在浮玉居士身上,只是不依。浮玉居士慈祥的抚着庞小龙头顶,笑道:“爷爷那是不肯说?实在说明了,对你岳哥哥有害无益。”岳天敏见他如此一说,也就不好再问。
浮玉居士对岳天敏极为赞许,接着又讯问了两人的身世。喟然叹道:“岳老弟身怀绝学,终有手刃亲仇的一日,你世伯上官靖,说起来和老朽还有莩葮之亲,可怜他一家落得如此惨局,所遗一女,日后岳老弟如能查访得到,还劳送她到西天目太微谷来。”岳天敏唯唯答应。
庞小龙小眼睛碌碌地望着爷爷问道:“你老人家说的上官靖,和我们还有亲戚?”他显余有点奇怪。
浮玉居士笑道:“傻孩子,你妈不走也姓上官吗?”
庞小龙惊喜的道:“哦!哦!那末那个小女孩,我要叫她什么呢?”
浮玉居士忍不住莞尔而笑,说道:“人家年纪,可比你大得多呢!你要叫她姐姐才对。”
“哦!爷爷,那我要跟岳哥哥去啦,去找上官姐姐。”
浮玉居士道:“胡说!现在还不知道她在那里呢,将来找到了,你岳哥哥自然会送她来的。”
接着又对尹稚笑道:“你师傅当年被玉虚真人逐出门墙,原也只是略寓警戒之意,不想她刚愎自用,决绝如此!玄阴经虽非玄门正宗、倒也并非什么旁门邪说,天下武功,本无邪正,用之于正则正,用之于邪则邪,姑娘志洁行芳,出污泥而不染,尤为难得,他日有暇,可与岳老弟同去西天目住上几天。”尹稚英红着脸连连答应。
庞小龙喜道:“尹姐姐你一定要来,我妈妈一定会欢迎你的。”
岳天敏因此处只有一家客店,便去把马匹行囊搬来落店。
尹稚英自从听到敏哥哥伤势如此严重,日期紧迫,不由翠黛深蹩,忧心如焚,岳天敏却比较豁达,晚饭之后,陪着浮玉居士谈了一阵,才回房安歇。
第二天,岳天敏尹稚英两人急于赶路,就向浮玉居士告辞先行。庞小龙拉着两人的手,小眼圈有点红润,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气。
还是尹稚英再三的说,自己和岳哥哥,贵州回来,一定会去他看,这才把他哄好,和两人鞠躬道别。
尹稚英紧记着浮玉居士二十天期限之说,心急如箭,巴不得早日赶到云雾山去,但又不能兼程急赶,只好计算里程,按时投宿。
他们从襄阳起程,经南漳、远安、五峰、足足走了五天,已进入湖南境界,再向西南奔永定、古丈,又走了六天,才到达贵州交界的凤凰。
一路上尹稚英什么事情都不让敏哥哥稍有劳动,爱护体贴,真可说是无微不至。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愁结眉心,算算只剩下了九天,敏哥哥的脸色,显然越来越消瘦,两个眼眶,也渐渐陷了下去。
怜惜、忧虑、和路途劳顿,使得这位平日英风飒飒的侠女,也为郎憔悴!
岳天敏看在眼里,心中又感激,又爱怜,自然多方劝慰,无限温存,是以一路上鹣鲽私情,卿卿我我,说不尽旖旎风光,不在话下。
进入贵州之后,尹稚英更是入境问俗,小心翼翼,不敢多招是非。
第三天中午,到了麻江,打尖之后,又赶到都匀,总算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天,当下就在都匀落店。
玄阴教发迹云南,虽然那时尹稚英还在髫龄,但教中年长的人,也不时谈起云贵情形,记忆犹新,落店之后,她就向街上购买干粮和辟瘴解毒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尹稚英就向店小二打听去云雾山的路径。
店伙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客官,不知去云雾山有何贵干?这山上终年云雾,不见天日,不但无路可行,而且到处都藏着毒虫野兽,从无人迹,我劝两位还是不去的好。”
尹稚英知他一番好意,但自己赶路要紧,那管这些,当下说道:“我们有急事去找一个人,你只需说出路途就是。”店伙还没回答,陡闻身后有人冷笑一声。
尹稚英回头一瞧,只见从店堂中穿过一人,直向后房进去,当时也没有在意。
店伙见客人有急事前往,不便多说,便把去路指清,两人会过店账,就双双就道。
云雾山,座落贵定县以南,都匀县以西,绵延数百里,山势险要,峻岭插天,因为终年被云雾封锁,不见天光,到处都是黝林丰草,腐叶泥沼,蛇虫潜伏,瘴烟蔚蒸。
山区附近居民,也裹足不前,亘古以还,就是一片荒僻神秘,阴森死寂的处女地带。
两人马行,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云雾山麓,原想山下总有几家猎户农家,可以寄存马匹。
那知到了地头,却是一片荒凉,四周阒寂,那有半点人烟?
迎头群峰隐隐,云雾缭绕,地上草长过人,连入山途径都没有。尹稚英不由心头一愕,像这样险恶穷山,漫说只有醉仙翁所画的一张双斧记号,即使有姓有名,在偌大山区,也无从找寻?何况只剩下五天半时间,眼看敏哥哥的伤势,逐渐恶化……
她心情沉重,面对茫茫云山,一言不发的怔怔出神!
岳天敏下马之后,看尹稚英神色疑难,不由笑道:“云雾山果然十分险恶,这里既然没有人烟,我们不如把马匹放了罢!”
尹稚英点了点头,跳下马来,把缰绳在马颈上圈了几圈,顺手一拍,让马自去,才回头向岳天敏勉强笑道:“敏哥哥,我想乌风草的主人,定是遁世高人,隐居在山林深处,我们走罢!”
说着紧了紧背上包裹,然后和岳天敏双双登山。
两人入山之后,就施展轻功,直向群山深处奔去。约摸跑了两个多时辰,岳天敏瞥见英妹妹鬓角上已见汗水,娇喘频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自己也觉得心头跳动,左肩隐隐作痛。
当下就把脚步放缓,停下身来,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尹稚英从怀中抽出绣帕,用指头轻轻的替敏哥哥揩着汗渍,十分关切的问道:“你可累了吧,瞧!脸色都跑得发白了,下午我们慢一点走好啦!”
岳天敏看她粉脸娇红,香息短促,胸前双峰,还在隐隐颤动,起伏不停,分明也跑累了,却只顾切自己,不由心中一荡。
低下头去,在她粉颊上吻了一下,低声笑道:“不要紧,我还不累,你自己累成这个样子,还不好好憩息一阵。”说着把英妹妹娇躯,揽入怀中,依偎了一阵。
尹稚英用纤手掠了掠鬓发,娇羞的瞧着敏哥哥道:“好啦!我们吃点干粮,就走嘛!”
用过干粮,尹稚英珍惜着五天半的时间,芳心焦灼,就催着敏哥哥快走,一面又再三叫他慢慢的走不可使力。她真是急又不是,慢又不是,真难死人啦!
横梗在前面的,尽是危崖峻岭,断涧绝壑,云气霏霏,白雾茫茫,密压压的参天古木,阴森森的过人茂草。这种险峻穷恶的荒山深谷,真不知何去何从?
尹稚英挽着敏哥哥臂膀,并肩前行,就拣那些可能住人的峭壁之下,巉岩之旁,绝壑之间,深谷之中,一个个的挨次探寻。
这样踪一阵,跑一阵,又要敏哥哥息一阵,不知不觉又去了两三个时辰。
金乌西坠,天半浮云,幻出了绚烂无比的彩霞,树林中千百种鸟啼的声音,啁啾不绝!
流水潺潺,松涛如啸,还夹着猿啼狼嗥,越显得空山薄暮的景象阴森!
这时两人已不知踩探了多少峰峦幽谷,竟找不到半点迹象。
看看夕阳流霞,已逐渐的被茫茫夜色所吞没,四下里慢慢的昏暗下来。
尹稚芵紧锁着双肩,说道:“敏哥哥,天色已将昏黑,今晚我们且找个山洞休息一宵,明日再找吧!”
这天晚上,就在一座高山的峰腰上,觅到一个石洞,权且休息。两人搬了块大石,堵住洞口,吃过干粮,尹稚英依着敏哥哥身侧,阖上秀目,不一会,香息低匀,渐渐睡去。
岳天敏跑了一天山路,也极感劳累,方觉浑然入梦之际,似乎听到洞口有轻微的声音,及洞而止。
深山黑夜,正是野兽出没之时。岳天敏睡思恍惚,也并未在意,过了半晌,陡然一声冷笑,清晰的传来,这分明是人声。
他猛的惊醒,轻轻起来,移开大石,侧身闪了出去。向四外一瞧,蒙蒙夜色,那有人影?
即便有,隐藏在草丛之间,也不容易瞧到。在洞口站了一会,看看并无可疑。
心想也许是夜枭也说不定,反正露宿荒山,自己警觉一点也就是了。当下回转石洞依旧靠壁坐下,养起神来。
一觉醒转,已是清晨,眼看英妹妹整个娇躯偎在自己怀中,阖着长长的睫毛,睡得极为香甜。
樱唇微露,吐气如兰,粉脸上红馥馥的微带笑容,迎着洞外朝霞,越觉得清丽绝伦,娇艳欲滴!
海棠春睡,简直把敏哥哥看直了眼,他那忍把她惊醒,小心得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英妹妹的娇躯,在他怀中微微转动了一下,倏地睁开眼来,说道:“啊!
时光不早啦!你先醒了,怎不喊我一声呀?”说着翻身坐起,一面理着散乱的秀发。
岳天敏笑道:“我看你睡得很甜,大概你昨天跑累了,所以没叫醒你,好多憩息一会。”
他没有把昨宵听到的冷笑之声,告诉她听。
尹稚英好像陡的想起什么事来,右臂一伸,拉着敏哥哥的手道:“唉!只剩了五天啦!
真急死人。”
岳天敏笑道:“要找也不忙在一时,我们出去洗脸,吃饱了再走不迟。”尹稚英只好顺着他盥洗完毕,吃了点干粮,才相继出洞。
时间如白驹过隙,去得真快!两人翻山越岭,茫无头绪的乱窜乱找,一晃眼就是五天,依然没有丝毫朕兆。
眼看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岳天敏渐渐觉得心神烦倦,呼吸胀满,但他不愿让英妹妹瞧到,还故意打着点精神。但脸色消瘦,形神憔悴,那会看不出来。
尹稚英紧记着日数,直急得心如刀绞,一会骂醉仙翁老不死,老酒鬼,有话不肯明说,一会又埋怨浮玉居士倚老卖老,故弄玄虚,都不是好人!
但唯一能够支持她的,却是坚决的信心,不管踏破铁鞋,也要把乌风草找到。
因为时不与我,二十天只剩下最后一天,眼看明日立春之后,敏哥哥的伤势,就会逐渐恶化。
岳天敏和尹稚英这一天不知不觉的加快脚步,两人跑了半个时辰,奔到一座峰脚之下。
抬头一望,只见隔山矗立着一座高峰,排云直上,高插天半。
尹稚英一收双足,正想和敏哥哥说话。猛的回头过去,不由花容失色,芳心一阵猛跳。
原来敏哥哥却落后了几步,脸色惨白,人已摇摇欲倒。
她心中一急,赶紧掠过身去,一把搀住,扶着他在松根上坐定,着急问道:“敏哥哥,你觉得怎样了?”
岳天敏一阵喘息,苦笑着道:“英妹,我……我不要……紧。”紧字还没出口,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尹稚英珠泪不由夺眶而出,急道:“敏哥哥,快不要说话,先坐一会。”她抱着他,直急得心头乱颤,手足无措。
岳天敏闭目静养了一阵,略觉好些,扶着她香肩,低声说道:“英妹,你不要急,我还不碍事。”
尹稚英拭着眼泪,勉强笑道:“敏哥哥,你在这里憩息,我去舀点水来。”说着拿出水瓢,袅袅的沿着山脚走去。
原来两人还是早餐时饮过一顿山泉,后来急着赶路,山麓中虽有小溪,因并不口渴,也未在意,这是尹稚英自己觉得口中有些发干,便想替敏哥哥舀点水喝。谁知走了一阵,两面树林虽极茂密,却没有泉源。
她心中一急,脚步加快,又走了一段,猛听松涛竹韵之中,还夹着水响,好似离前面不远。
她跟着水声寻去,果然那山腰处,横着一条白练,赶紧几个起落,奔上前去。
临近一看,那道山泉流行之处,却是一条天然石埂,当中微凹,却祗寸许来深,不能用瓢舀取。
她也嫌地上水浅,不太干净,便站起身来,顺着水流的源头寻去。
转出半个山头,便见半山坡一处石壁上,有一股碗口粗的水柱挂下来。
离壁丈许远近,有一个圆形小潭,乱石嶒陵,水声哗哗,水花四溅。潭水极为清冽,自己饮了几口,便舀满一瓢,回身就走。
那知她适才信步寻来,一心只在找水,并未觉得已跑出老远,这时循着原路回去,手上又擎着个瓢儿,不能快走,才发觉原来已经跑出三数里外。
走了好一会,才算回到原处,一看却不见了敏哥哥,还当他到林内小解去了,并未在意。
就在水瓢在松树根上放稳,自己倚着树身坐下,憩了一阵,仍不见敏哥哥回转,不由心中生疑,连叫了两声,也并无回音。
她心头一急,霍的跳起身来,向四下细细察看,更没有发生过打斗痕迹。当下双足一点,踪上一株高大树枝,居高远瞩,也找不到一点踪影。
尹稚英飘身下树,心想:“敏哥哥决不会弃了自己而去,那末在自己舀水这段时间中,除非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来不及等候自己,但即使来不及等待自己,也应该留个记号才对啊!否则呻我到那里去找他呢?”
继而一想:“自己舀水这条路上,既没有看到敏哥哥,那他一定从右边山脚去的。”
想到这里,就向右山脚赶去。才到路口,果然发现沙地上划了一个箭头,知道所料不错。赶紧依着箭头所指方向,施展轻功,向前直奔。
她心中牵挂着敏哥哥,向前紧赶,耍知崇山峻岭之中,原无道路可循,她一时大意,却把路越错越远,兀自丝毫不觉。
这样奔了半个多时辰,只是不见敏哥哥的第二个标记,心中有点怀疑,敢情自己跑错了路?
她一收双足,踪目四顾,这时自己已掠到两座山峰中间,地势阴暗,怪石森错,丛林幽湿。
有几处毒岚恶瘴,彩雾蒸腾,却是个极为险恶的所在。她掏出辟瘴药末,在鼻孔中抹了一些,就攀藤附葛而下。
到了谷口,竟发现一条弯弯曲曲的山沟,宽仅丈许,藏在参天古树之下。草树相连,杂以藤蔓,若不细细打量,决看不出来。
她艺高人胆大,心念一动,倏的拔出长剑,由藤阴下披荆斩棘,循路走去。只觉地处卑隰,丛草之间,蛇虫乱窜,飕飕有声。
这条山沟,原是两峰中间的一个裂口,越走越高,约摸走了两三里路,沟缝獑宽,再经过两个转折,山沟走完,眼前倏的一亮。
原来已到了一座小山顶上,面前一大片平地,疏疏落落的长着几十株大树,尽头处三面环山,峰峦耸立,别无通路。
当下便由山崖夹缝中走出,细细一瞧,只崖左一带,土层赤黑,草木不生,崖壁上尽是一个个小孔,密如蜂巢。
挂右一股细流,似是人工引导,围绕着一片药圃,紫绿青红,各色齐全,畦亩分明!
尹稚英精神一振,心想这片药圃,分明有人种植,得来全不费工夫,此间隐居的人,大概就是乌风草的主人了。
连忙把长剑纳入鞘中,整了整衣衫,缓步行去。到了药圃前面,稍一留神,不由使她暗暗吃惊。
心想:“玄阴教网罗各门各派的奇人异士,自己跟随师傅多年,也见过不少,时常听这些人讲起各种毒物的形状性卖,这药圃中所种,自己虽只认出少数,但已是人间稀少的剧毒草药,此间主人,谅来非同寻常,怎地没听人说过?”
她正在微一怔神,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一声大吼,跟着便有一阵劲风,向自己背后扑来。
尹稚英一闪身躲过来势,回头一瞧,原来却是一只身披长毛,凶睛凸出的大狒狒。
形状狞恶,鼻息咻咻的注视着自己。尹稚英心知这是此间主人守山之兽,自己倒不可伤它,即忙说道:“我是叩谒你主人来的,可否请前面带路。”
那大狒狒那管你这一套?一扑不中,二次又起,风一般的当头抓到。尹稚英这次有了准备,早就避开。
大狒狒连连扑空,凶性大发,狂怒起来,连声厉吼,猛扑狠抓。尹稚英知道此类狒狒,生性凶恶,狡捷异常,力能生裂虎豹,却也不敢大意,仗着轻功,身如飘絮,满地游走。
猛听一声厉喝:“何方小子,敢来黑蜂谷撒野,可知‘入谷者死’吗?”话声未了,大狒狒业已跳开。
自己方要循声看去,陡觉眼前淡红烟丝一闪,鼻中闻到一阵异香,人便昏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尹稚英慢慢醒转,张目一瞧,自己被人安放在一间茅屋中的竹杨之上。
室内除了临窗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之外,别无他物。她想起适才情形,自己闻到一阵异香,便昏了过去。
这,好像是江湖上下五门惯用的**香之类。**香!她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从种种形迹上看,对方分明是邪恶之流,一时不察,中了暗算。自己一个黄花少女,身落人手,如果……如何……
她猛的想伸手……只觉四肢软绵绵的丝毫动弹不得。急得垂眼一瞧,还好!自己一身衣服,依然穿在身上。终算把心上一块石头,放了下去。
这时忽听隔壁有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厉声喝道:“屋外是谁?”
“姑婆,是侄孙儿我,特地来瞧瞧你老人家。”一个年轻的口音答了一句,接着一阵脚步声,来人已进了屋子。
“你又有什么事情找姑婆来了?”老婆子口气冷峭,声音严厉!
“姑婆,侄孙儿是向你老人家报信来的,前几天,侄孙儿在都匀一家客店里,碰上两个小子,看上去都会几手,侄孙儿就留上了心。后来听他们口气,一个还是女的,为着乌风草而来,侄孙儿缀了几天,可笑他们乱跑乱闯,好像不知道温玉岩呢!”
尹稚英听这人一说,才知自己两人,在客店中已露了行藏,难怪自己向店伙问路时,有人在身后冷笑。
“温玉岩,又是什么地方?”
她想到这里,却听老婆子的口音哦了一声道:“原来有两个,那丫头身法果然不弱,已被我用小桃红摄魂香擒住了,此时大概还未醒哩。”
“哦!那女的已被你老人家擒住了?”年轻的显然带着点兴奋的口吻,问了一句。
接着叽叽咕咕放低声音和他姑婆说了一阵,似乎在央求一件什么事情。
老婆子冷笑了两声道:“我早知你怀着鬼心思,那是给你姑婆送信来的?”
年轻的连忙亟口声辩。
老婆子厉声喝道:“黑蜂谷入谷者死,你知道吗?”
“姑婆婆……”年轻的急得叫了声姑婆婆,却又说不出话来。
老婆子叹了口气道:“我谷氏门中,只有你一条命根子,做姑婆的自然要为你留心。不过我谷中规章,岂能为你而废?何况那丫头身上,还有老鬼的双斧记号,又是为乌风草而来,这中间和我牵连甚巨,且待她醒来,问问清楚再说。”
“一切要姑婆替侄孙儿作主。”年轻的又补了一句。
老婆子嘿嘿她笑了两声。
细碎的脚步声,似向自己存身的屋中走来。
尹稚英连忙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模样。
不一会,只觉有人在自己“天容”穴上,揉了几下,又在“脊心”穴轻轻一推,手足立能活动。
心知穴道已解,倏的睁开眼来,竹褟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裤面貌奇丑的老妇人。
左眼只剩了凹进的眼眶,一只右眼,冷冷的瞧着自己,犹若一道冷电,不由暗暗打了一个寒噤。
但灵机一动,立时翻身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晚辈迷失山路,碰上凶兽,幸蒙老前辈相救,恩同再造,只是晚辈年轻,素未拜识,不知老前辈名号如何称呼?”
独眼老婆婆冷峻的道:“你且起来,老婆子有话问你,可不准撒谎!”
尹稚英站起身来,说道:“但请老前辈吩咐。”
老婆子独眼向尹稚英全身打量了一阵,问道:“你和同伴两人,到云雾山来,究有何事?和云海樵子有何关系?可从实说来。”
云海樵子?哦!敢情那双斧记号,叫做云海樵子,尹稚英心念一转,连忙答道:“晚辈尹穛英,因我哥哥身中黑眚丝,只有乌风草才能医治,蒙醉仙翁老前辈画了一张双斧,叫晚辈陪同,前来云雾山求药,不料晚辈和哥哥在山中走失……”
独眼老婆婆没等她说完,面露惊讶,自言自语的道:“醉仙翁!这老酒鬼还没死?”接着又道:“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尹稚英忙道:“醉老前辈只说到了云雾山自会知道,没说旁的,所以晚辈找了五天,还是茫无头绪。天幸遇上老前辈,还请多加指示,救我哥哥一命,晚辈感激不尽。”
独眼老婆婆脸上阴睛不定,着实怀疑了一阵,才道:“我老婆子身居此谷,有一条规定,就是‘入谷者死’,从无一人幸免,你既然是醉仙翁指点来的,想必另有渊源。我老婆子看在他的份上,权且不难为你。不过你得为我效力一次,功过相抵,你可愿意?”
尹稚英知道此类怪人,极非易与。
但自己一说出醉仙翁,对方收篷得如此快,实出意外,但听她口气,却要自己去办一件事,不知又是什么难题?
当下答道:“老前辈吩咐,只要晚辈能力所及,自当效劳。”
独眼老婆婆厉声说道:“我老婆子言出如山,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一只恶毒的眼光,盯着尹稚英,越发显出奇丑。
她不待尹稚英答应,颜色稍霁,露出一丝狞笑,笑起来可更难看!
只听她继续说道:“其实我老婆子要你去办的也并非难事,只要举手之劳就得。醉仙翁赐你的双斧记号,名叫云海樵子,大概怕你们找不到乌风草,才要你们先找背插双斧的云海樵子,代为引路。现在既然碰上我老婆子,可就不必去找他了。”她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突然问:“你可知道管理乌风草的是我老婆子何人?”
尹稚英心想:“你自己不说,怎地反来问我?”
口中却道:“晚辈识浅,还请老前辈开示。”
独眼老婆婆接道:“你当然不知其中情形,乌风草是我师门异宝之一,产于本山温玉岩。那岩上石壁,白滑如玉,壁缝中又有一股天然温泉,乌风草秉云雾之气和玉石英灵而生,更得温泉滋润,才能成长。数十年来,就一直由我大师姐掌握着,后来她走火入魔,双腿不能行动,想藉温泉和乌风草之力,修复玄功,便把那草据为己有。从她走火入魔之后,脾气怪僻,憎见外人,何况此草是她妄想仗以复原的主要药物,平日珍若性命,极难求取。
我老婆子精研天下各种毒草,近日为了配制一种解毒丹丸,需要乌风草两片,本来正要亲自前往索取,你既然来了,就为我辛苦一趟罢!”
尹稚英闻言不禁心中一愕,暗想:“乌风草既有如此珍贵,方才她自己说过求取不易,这回怎地又要自己代她前往求取,这不是难题吗?自己前去求药,能否到手,还在未定之天,即使求得到,敏哥哥伤势沉重,急需治疗,那能给你?”
她想到这里,方要开口。
只听独眼老婆婆阴沉沉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作难,办不到的事情,我老婆子焉有叫你空跑之理?这张是去温玉岩的地图,你依着途径,上了温玉岩,找到岩洞,千万不可贸然进去。我这里有她昔年信物,你只要投入洞内,她自然不会为难你。此草一茎七叶,治疗黑眚丝毒,一片已足,你救了同伴之后,必须再到我这里来一次,送我两片,自是两利,否则莫怨我老婆子手段毒辣。”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和一件信物,随手递了过来。
尹稚英见她言词闪烁,口气托大,心中不无疑窦。
但好不容易得知乌风草下落,不管如何,也得前往一试。
如果能把乌风草取到,敏哥哥伤好之后,她要合药,送她两片,也是应该。
想着就接过地图和那件信物,入手一瞧,只觉得这信物,形状比橄榄略大,绿阴阴,黑黝黝,极为沉重。
当下毅然道:“老前辈吩咐,晚辈遵办就是。”
独眼老婆婆并没理她,一只怪眠紧紧瞧着信物,好似极不放心,唠叨的道:“我大师姐只留下这件信物,关系重大,你千万小心,一上岩,就得立即投入她所居石洞。否则她不准外人入岩,你可性命不保,还得误我大事。”
尹稚英点头道:“晚辈决不误事,老前辈只管放心就是。”
独眠老婆婆狞笑了一声道:“此去温玉岩,尚有一段路程,你此时就去罢!”
尹稚英见她催自己上路,正合心意,这种怪异的地方,那愿多有耽搁,便向独眼老婆婆告辞,跨出柴门。才走了几步,忽听屋内有人说话,她故意把脚步放慢,略一注意。
只听先前说话的那个年青口音,低听的道:“姑婆,她身上不是中了小桃……”
“不得多言。”独眼老婆婆截住他的话头,沉声低叱了一句。
尹稚英心急乌风草,并不在意。那知刚跨一步,身后不远,黑影一闪,快如闪电,那头大狒狒,正待作势扑来。
蓦听一声异啸,好似从屋中发出,声音十分刺耳,大狒狒突的的凶睛一敛,隐身退去。
尹稚英无暇多看,匆匆的越过草坪,出了谷口。一路急奔,回到山脚,打开地图,细细一瞧,却画得极为详尽。
就照着路径,直向温玉岩飞驰。她一口气跑了顿饭光景,看看路途,极为眼熟。
原来却依旧跑回自己来时原路,所不同的,只不过到了敏哥哥所画箭头不远之处,就要翻上山去罢了。
尹稚英依着图上所指方向,翻上山头,细察地势。只见一座高峰,在群峰遥列中,矗然独峙,高刺云天,正是自己和敏哥哥停足时所看到那座,想来就是温玉岩了。
心中一喜,登时加紧脚步,迳往峰下绕去。快到山脚,只听瀑声洪洪,盈耳不绝。
一会,到达山下,向前一瞧,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座高峰,从远处瞩望,坡陀绵亘,似与群山相接。
其实,这峰却由平地拔起,中间横着一条深壑,竟有十数丈宽,其深莫测。峰腰上一条瀑布,自空倒挂下来,直注壑底,发出奔腾澎湃之声!
绝壑中白云滃翳,望不见底,但听水声,少说也在百丈以下,冷雾蒸腾,飞雪溅珠,人立在二三十丈外,也觉得寒气逼人肌骨。
灵山在望,竟是弱水难渡!遥望对崖。一片参天古木,气势雄奇,山腰以上,全被云雾缭绕,隐绰绰的在虚无缥缈之间,无法窥测。
尹稚英踌躇了半天,只是想不出飞渡这条广壑之法,不由又拿出地图,对了一阵,分明图上所示,便是这座高峰。
细细一瞧,发现图上离瀑布不远之处,却有两个小黑点。她心中一动,足下不自主的跟着向瀑布那边寻去。走出不远,果然在离崖下三丈左右,突出了一段满生苔藓的断梁。
想来以前原是天生石梁,不知什么时代,被山洪冲折,只剩了两岸的梁根,犹凌空架出,中间相隔,还有四五丈左右。
尹稚英略一迟疑,自问尚能勉强过去,便提了一口真气,双足一点,身若飞絮,轻飘飘的落到断梁之上。
只觉得寒气森森,山风凛烈,向下一望,只有隆隆水声,茫茫云气。
脚踩在青绿的苔藓上,滑溜得难以举步,身临绝壑,着实怵目惊心。
她艺高胆大,也不敢丝毫大意,小心翼翼的施出绝顶轻功,飘飘而行,到了断粱尽头,打量好对岸立足之点,向后退出两步,吸了一口真气,足尖一点,倏然跃起,直向对岸半条断梁上踪去。
衣袂飘风,人像燕子掠水般,一下就飞出去六七丈远近,身形落地,她自己也不相信竟能窜出恁地远来。
急忙一连几踪,上了崖岸。
只觉这边正是山阳,参天的桧相松杉,苍然古茂,益显得此山雄奇博厚!
走了一阵,林木逐渐稀落错置,树梢枝头,小鸟啁啾,声若笙簧。
到处奇屼,山花如锦,直似江南三月。
尹稚英志在赶路,也无心流连,照着图上途径,向上窜跃,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进入白云深处。
眼前雾气霏霏,山势越上越陡,巉岩峭壁,险峻异常,错非她幼年学武,得了玄阴经上所载的绝世轻功,和服过天府玄真,这山腰以上,简直寸步难行。
饶是如此,也累得她娇喘频频,香汗淋漓,只好拣了块大石,略事休息。回头一望,下面一片云层之上了。
正在顾盼之间,瞥见离自己十丈开外,似有黑影一闪,快得如一缕淡烟,过眼即逝,还没有瞧清,已失所在。
她这时稍一留心,只见附近山石,青中透白,光滑如玉,心知离温玉岩已是不远,不由精神一振,站起身来,继续向上踪跃飞奔。
这一段山势,竟然上丰下削,陡峭无比,加上石面十分光滑,无处着力。她屏气提神,攀萝扪葛,手足并用,才又上去了一二十丈。
忽然看到右边不远,现出一片亩许大的平崖,支出在峭壁中间,四面都是光滑滑的白玉一般的石壁,映日生辉。赶紧一拧腰,凭空飞起,直向平崖上踪去。
尹稚英身方落地,陡听焦雷般一声大喝,跟着一股强猛凌厉的劲风,已向自己劈到。
这平崖原是士丰下削,凸出在峭壁之上,下临千寻,此时足未站稳,那里躲闪得及这阵雄浑无比的掌风?
其实只要稍被扫中,跌落悬岩,怕不粉身碎骨,立成虀粉?
尹稚英身临绝境,后退无路,只好闭上眼睛: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猛觉一股极大的吸力,从斜里把自己身体吸住,向横带出。
“老前辈手下留情,这就是晚辈的妹妹。”声音好熟!他怎地也到这里来了?
踉跄的站住身体,秀目倏地睁开。咦!这不是他,还是谁来?心中好不高兴!
怎么?他脸如白纸,身体摇晃。不好!他方才分明用“擒龙手”把自己从掌风下救出,唉?又强运了真气。
她慌忙一个乳燕投怀,飞身过去,一把把他扶住,急道:“敏哥哥,你……”
她芳心乱跳,一时急得声泪俱下。哇!一大口鲜血,猛的喷呛出来。
突然,从身旁闪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迅疾地伸出一只枯干的手掌,在她敏哥哥后心处要穴上轻轻拍了几下,回头向尹稚英道:“若非岳老弟眼快,老朽差点误伤了姑娘,你快快扶着他坐下憩息,还不碍事,你放心好啦!”
尹稚英依言扶着他坐下,过了一会,敏哥哥睁开眼来,低声说道:“我憩一憩就好,英妹,你快去见过云海樵子老前辈。”
尹稚英这才知道面前这个老头,就是醉仙翁所画双斧记号的人。
不由回头向他背后一瞧,果然交叉插着两把阔大的板斧,一点不错,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云海樵子哈哈大笑道:“醉仙翁,人间奇人,老朽当年若非他老人家相救,早成异物,两位千万不要客气,乌风草,此间主人虽视若拱璧,但乞上一二片疗毒治伤,谅无不允。且等过了申时,她坐功完毕,老朽领你们进去好了。”
两人连忙道谢,尹稚英这才问起敏哥哥怎会先来这里?
岳天敏笑着说出一番话来。原来岳天敏自尹稚英舀水去后,调了会气息,渐渐好转,却觉果然有些口干,便站了起来,在山脚下徜徉了一阵,还不见英妹妹回来,难免有些焦急,就站到路口等候。
那知偶而回头,瞥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向山坡上走去。
岳天敏和英妹妹在偌大的云雾山跑了五天半,不见半点人迹,这时发现有人,那得不喜,连忙追了过去。
就这末一瞬工夫,老头业已上了山腰。抬头一望,那老头后背赫然交叉插着两把板斧,这一映入眼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情这老头,就是醉仙翁叫自己来找之人?
岳天敏恐怕他走远了不易找寻,偏偏英妹妹又舀水未回。
心中一急,就在沙地上划了一个箭头,匆匆的向山上追去。
“老前辈,请暂停玉趾。”他一面追,一面叫。
背插双斧的老头,看上去缓缓而行,其实却步履如飞,极为轻快。岳天敏所说的话,他直如充耳不闻,头也不回,不理不睬的依然向前急走。
岳天敏追了一阵,因真气不能运行,自然越来越落后。
渐觉气喘如牛,就在老头身后,大声叫道:“老前辈,请暂留步,容晚辈一言。”话刚说完,猛的坐了下去。
这次老头似乎听到了,骤然停下步来,瞪着眼道:“你这位老弟,咱们素昧平生,怎地苦苦追赶老朽,到底所为何来?”
岳天敏勉强站起身来,打了一躬道:“晚辈岳天敏,因月前中了‘黑眚附骨掌’,蒙醉仙翁老前辈指示,前来云雾山叩谒老前辈,求取乌风草。”
老头闻言,陡的目露精光,喜道:“你是醉仙翁前辈叫你来的?哦!哦!岳老弟,你伤势不轻,且坐下来好说,醉仙翁怎么吩咐来着?”
岳天敏也实在觉得有点吃力,就不再客气,在山石上坐下,说道:“晚辈兄妹两人,动身之前,醉老前辈只画了两柄板斧,说到了这里,自会知道,晚辈适才因见老前辈身后双斧,故此冒昧一问。”
说着就把自己的来历详细说了一遍,并请教老头名号。
老头爽朗的笑道:“老朽人称云海樵子的便走,醉前辈一别数十年,还没有忘记老朽?
既是他老人家的吩咐,自当效劳,不过乌风草的主人石姥姥,脾气怪僻,待会见了面,老弟你可得多忍耐一点。”
说完,抬头望了望天色,又道:“这时已是未初,她申时就坐功完毕,此去尚有一段山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罢。”
岳天敏连连道谢,却迟疑道:“老前辈是否可以稍待,晚辈的妹子打水去,还未回转。”
云海樵子笑道:“你只管先走,目前时间已是不多,令妹只要在这山中,待会老朽再来找她就是。”
岳天敏不好再说,只得跟着他先走,到了温玉岩不久,尹稚英也就赶来。
岳天敏把经过说了大概,便向尹稚英问道:“英妹妹,你如何也会寻到这里来的?”
尹稚英娇笑道:“我舀水回来,找不到你,却误打误撞的碰了一位老前辈。听我们来求乌风草,她说她是此间主人的师妹,为了要炼制解毒药丸,也需要两片乌风草,给了我一枚信物,和一张地图,才寻到这里来呢?”
云海樵子先前只听他两人说话,面露笑容。
这时陡然惊讶的道:“尹姑娘,你碰上毒姑婆,是不是只有一只眼的老婆子?她交给你什么信物?给老朽瞧瞧。”
尹稚英便把橄榄形的信物从怀中取出,递了过去,一面点头道:“老前辈说得不错,正是一只眼的老婆婆。她再三叮嘱晚辈,上了温玉岩,就得把这枚信物,先投入洞中。”
云海樵子接到手中,仔细一瞧,不由脸色骤变,自言自语的道:“碧焰阴雷!这毒婆子从那里弄来的?”
接着猛的抬起头来,问道:“尹姑娘,你和毒姑婆在那里碰上的?”
尹稚英就把自己刚才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云海樵子怒道:“这毒婆子当真狠毒,居然要毒害起大师姐来了!尹姑娘,你差点中了它的阴谋。这那是什么信物?分明是海南碧落真君的独门暗器‘碧焰阴雷’。此物一经投出,遇物即炸,山岩石壁,都能震成赍粉,威力之大,无可比拟。老朽还是当年听先师说起,形状和此物相同,不过碧落真君一生只炼了九粒,除那时在泰山论剑,当着各大门派试爆了一粒之外,就没有用过,碧落真君把它视作异宝,从不轻易示人,又不知毒婆子如何得来!”
岳天敏和尹稚英,听云海樵子提起碧落真君,都不由暗暗吃惊。
这个海内唯一的大魔头,真是闻名久矣!
尹稚英气道:“毒姑婆,瞧她样子就不是好人,不过她为什么要谋害石姥姥呢?”
云海樵子喟然叹道:“毒婆子自已所说是石姥姥的师妹,倒是不错!她数十年前偷了师门的一本‘毒本草’,就到处搜罗各种毒草,种植培养。最近十年中,又被她收炼了此山的毒雾瘴烟,制成一种叫‘小桃红摄魂香’,和另一种一闻即死的‘弹指勾魂散’,厉害无比。因普天之下,只有乌风草是唯一克星,因此她明抢暗夺,费了许多心机,想把此草据为己有,她就能独霸苗疆。近数年来,屡次到温玉岩骚扰,都被石姥姥赶跑,铩羽而回,怨毒越来越深。这次不知她从那里弄来一粒‘碧焰阴雷’,欲假手于你,把大师姐连人带草一齐毁去,永绝后患,居心狠毒,莫此为甚。”
尹稚英听说碧焰阴雷竟有如此厉害。
心中跃跃欲试,偏着头笑道:“晚辈以前曾听师傅说过碧落真君炼成碧焰阴雷,数十年来,还无人能破,瞧不出这么小小一颗东西,竟有如此厉害,老前辈,我们试试可好?”
岳天敏忙道:“英妹不可造次。”
云海樵子向手中瞧了一眼,笑道:“这种歹毒之物,留在身边,也非所宜,尹姑娘既然想见识见识它的威力,把它毁去了也好,两位请随我来。”
尹稚英细看自己三人存身之处,原是峰腰中支出的一片平崖,尽头处,白玉般的峭壁之下,却有一间石室,洞门向阳,上面有丈许大的“温玉岩”三字。
云海樵子领着两人,走向另一头崖岸尽头,翻上一条曲折小径。
走了约有一箭远近,前面从天半挂下一条瀑布,洪涛骇浪,如万马奔腾,直往百丈深渊泻落下去,声若奔雷。
云海樵子回头向两人道:“碧焰阴雷一掷出手,震撼山岳,非同小可,石姥姥静参玄功不好惊动,老朽才引两位到这里来的。”
说着用手一指瀑布对崖一块巨石道:“我们就用那块巨石,来试试碧焰阴雷,到底有多大威力?”
两人依言看去,瀑布那边,果然凸出着一块巨石,嵯峨如鼓,怕不有万来斤重。
只见云海樵子左手微扬,一点小黑影,疾如流星,向对崖巨石激射出去。
这不过一瞬时间,小黑影和石面甫一接触。只听轰然一声巨震,四面山谷同时响应,顿觉山摇地动,隆隆不绝。
那块巨石,被炸得石片乱飞,一大蓬碧焰,随着向四处飞溅,连那光滑滑的石壁上,只要沾上火焰,也立即熊熊燃烧,一时碧焰冲天,中间还夹杂着劈劈拍拍的石块爆烈之声。
三个人隔着一条瀑布,也觉得厉势惊人,不禁咋舌不止!正当这时,猛听来路上一声吆喝,起自平崖。
云海樵子忙道:“不好!前岩来了敌人,我们快回去!”话未说完,双脚一蹬,人已如飞奔去。
岳天敏和尹稚英两人,不明究竟,也跟着向原路跑回。
温玉岩上,传来一阴桀桀怪笑:“老贼婆,今日且饶你不死!”声如流星,说到末一字上,已向下疾坠。
敢情人已去了老远,此人这份功力,已是非同小可!
两人刚一回到平崖,只见石洞前盘膝趺坐着一个白发婆婆,怒容满脸,瞥了云海樵子一眼,说道:“龚师弟,原来是你!帮着贱婢,把乌风草盗去。”
话才说完,一转瞬,倏然向泂内飞入,简直快到看不清楚。
云海樵子愣了半天,才迎着两人,怒匆匆的说道:“乌风草竟教毒婆子盗走了,老朽去迟一步,未能把她拦住。”
“什么?乌风草被毒姑婆盗走了!”尹稚英闻言,直如焦雷轰顶。
自己两人,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竟不迟不早的在这时候被人盗走,那得不焦急万状?
回头一瞧敏哥哥脸容憔悴,神色萎靡,忍不住流下泪来,哭道:“老前辈,这可怎么办呢?我们快追!”她心急如焚,转身欲向崖下踪去。
岳天敏见状,连忙一手把她拉住,笑道:“英妹,你别性急,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作道理。”
尹稚英望着云海樵子说道:“老前辈,她怎么把乌风草盗走的,你可知道?真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