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两道背着包袱的身影就从展家的墙边跳下,然后扬长而去。
天晴醒来,在院子里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也没在意,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心想着给了天尧三十块大洋,攒的钱就少了一半,日后的学费自家爹应该会给,而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也需要为以后打算。在桐城里,凭着展家的名声和自家爹大管家的身份,一般人不会为难自己,但如果出了桐城,不说上路危险重重,就说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外敌内贼无数,根本就走不远,还会丢了性命。
正想着自己的事,天晴听到很多人往这边来,吵闹声从远及近。
“云翔自来和天尧要好,云翔留书出走,天尧难道会不知?”这应该是大夫人的声音。
“老爷,外面那么混乱,你要派人好好找云翔啊,他若有个万一,我就不活了,呜呜呜……”这该是二夫人吧。
“好了,前面就是纪家院子,我们去看看云翔在不在,可能在这呢,别吓唬自己。老纪啊,你看?”这是展老爷对着自家爹说话。
纪管家就道:“若这逆子真的鼓动二少爷去什么军校,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着,天晴就见一行人走进了院子。
天晴放下手中的杂物,上前见礼。
纪管家率先问道:“你哥可在屋里?”
天晴摇摇头,道:“我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也无。”
纪管家听完,抬腿就进了天尧的屋子,不过一会,就带着焦急和羞愧出来:“天尧不在,我看了他的东西,常用的衣服什么都不见了,应该和二少爷一起走了。”
“什么?”二夫人惊叫,不相信地冲进天尧的屋里。
纪管家翻找的痕迹还在,箱笼都敞开着,一眼看去都是薄衣服,冬天的厚衣服一件都不见。
二夫人终于相信云翔真的留书出走了,不可自抑地哭了起来:“早知道,当时就该同意,好过现在留书出走,不知道云翔身上带着的钱可够?衣服可厚实?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啊?”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展老爷本就气极,又听到二夫人絮叨的话,脸色铁青,喝道:“还不嫌丢人,他有本事出去闯,就有本事别回来。”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二夫人再急,只要展老爷不发话,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谁也没问天晴是不是知道云翔和天尧的下落,就这么离开了。
直到晚上,纪管家乘着月色,偷偷到天晴窗口下,将一包大洋放在竹榻上。
云翔和天尧离家出走的事,似乎没有在展家产生一丝影响,除了二夫人,见天的念叨在外的儿子。
冬过春来,大家都脱下了棉袄,换上了春衫。
保芝堂的王大夫让学徒转交给天晴一封不薄的书信。
天晴拿到信就猜是天尧给自己的,急忙忙地打开,一打开,里面掉出了三封信,两封署名着天晴亲启,一封没有署名。
天晴将没署名的放在一边,打开自己的两封信。
一封是天尧写的,他说他和云翔都被保定军校录取了,学成五年才能归家。三十块大洋他们在路上花了十块,报完名买了必需品后,他和云翔身上就剩了五块,在学校花钱的地方虽然不多,但还是希望如果方便,家里能够再送一些。学校的其他都好,就是衣服鞋袜太耗费,学校能买,但不如家里的舒服,如果能送些就更好不过了。
云翔写得就没有天尧啰嗦,他先说将信帮忙转交给他娘,他娘不识字,希望天晴能够帮忙读信,然后说已经写信给了他爹,到时候可以一起将东西送过来。最后告诉天晴,军校很好,他会以最好的成绩毕业,他会在这里出人头地,他希望天晴能够一直支持他。
天晴看完信就放下心了。天尧的愿望很好达成,自家爹给的那包足足有一百大洋,到时候拆分一下就行。至于衣服鞋袜,在军校有一定服饰要求,做了衣服鞋子不一定能穿出去,给他每季做一两身就够了,反而是袜子,可以多做几打,也不怎么花费时间。想着就将信好好收拢,把天尧的信放在外面,晚点给自家爹看。然后拿着转角的信向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