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今天例行团宠 第16章 飞羽（十六）

转瞬千年。期间羲皇常常惦念着剑威，寻来当世闻名的铸剑师禺期，度其为仙，在天界为羲皇铸剑。可惜禺期不比襄垣，而羲皇始终未解血涂和引魂石之秘，因此所得神剑昭明晗光，虽威力强大，到底不能与那把凡力伤神之剑相提并论。

昭明不久，就碎裂了。

过百年，闻得神农以辟邪之骨为身，唤醒仙躯，神女喜居巫山，被称为巫山神女。她出生时，谢羽恰好在闭关，出关之后，才听闻她的消息。

谢羽心知神女以碎裂昭明为心，仙灵不稳，经不得太大心绪起伏，便央求长琴一曲往生梦封存于凤羽之中，送给神农，权作给神女的诞辰之礼。此曲温和宁静，最适安抚心绪。但那终究只是回寰之法，不能彻底解决灵台脆弱的问题。神女天真烂漫，深受众神喜爱。从这一点上来看，她比谢羽成功多了。因羲皇一直无法放下对谢羽当年直言的心结，加之祝融与蓐收不算和谐，所以谢羽与天界，联系不多。

但这并不妨碍谢羽与巫山神女相处。她是神农之女，谢羽自然也愿意照看一二。巫山云卷云舒，风雨轻柔。谢羽亲自为她教导长琴擅长的天音，神女聪明伶俐，谢羽每每思及她的结局，不免叹息。

各人琴音，自不相同。同是弹奏天音，长琴之音温柔空灵，超脱尘世，闻之令人明净。巫山有神剑之心，又常居**之中，所谓外柔内刚，不外如是。谢羽琴中有人之音，则常常有天地变换沧海桑田的感悟。

谢羽为她谱曲巫山**。

神女聆听琴曲，不解，“流凰姐姐所看到的巫山，似乎与我不同。”

“因为殿下掌控巫山**，不曾亲看**之中的巫山。……我手下这曲巫山，说的是人界生灵眼中的巫山啊。”

神眼中的巫山，青山绿水，往往与人界其他山林并无太多不同。但人所看到的，云雾飘渺，细雨蒙蒙，温柔且细腻，就像巫山神女所表现出的那些特质。

“我知巫山起伏，无华山之险，倒确然不知**之时，巫山何种景象。”

“我能看到吗？”即便作为神明。

谢羽笑了笑，“自然会的。”

神农为神女之心，游历四方，只为求一解决之法。羲皇便派下仙人司幽于巫山照看，司幽为人清冷，一心向道。

自司幽下界之后，谢羽探望神女那一二次相处之中，谢羽便隐隐看出不妙了。

“流凰姐姐，我有红莲将死，我如何才能救它。”

那枝红莲则是司幽摘给她的。

“流凰姐姐，这只琉璃卷云佩如何？可还好看？”

果然听得下一句，“将它送于司幽君，不知他会否喜欢？”

孩子你把它送给我吧我很喜欢的。

谢羽斟酌道，“司幽上仙生性清冷，鲜少佩着金玉之物……你……”还是不要再管他了。

“那司幽会喜欢什么呢……”她抱着自己身边的赤豹，露出些许愁色。

谢羽轻轻叹息了下，道，“由凡入仙者，反而往往无欲无求。”司幽便是其中之一。真要讲，他所求，唯有大道。

巫山之心，恐将一腔情义付诸东流。

神女搅着赤豹的毛发，想了一会，“流凰姐姐可有所求？”

“有的。”

神女便笑了，“我，亦然。”

谢羽便知，劝她不住了。

后来，神女苦求司幽上仙不得，果然剑心破碎，命悬一线。往生梦起，她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谢羽为她再奏巫山**，也仅是让她重新睁开眼睛。

神女受伤，司幽失职。神农伤怀，羲皇大怒，司幽被贬斥下界，投生于人界东南小国王子。

谢羽变奏巫山，送她的剑心与之相会梦境之中。巫山看他，念起从前司幽，相约巫山相见。

巫山从沉睡中醒来，赴约而去。

再会之时，才发觉他与司幽，已然不同。

所谓传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谢羽听她说，“世有襄王，却已不见司幽。”她所喜欢的人，是那个照顾着她，细心体贴，却又不染尘埃的上仙司幽，而非是人间野心勃勃佳丽三千的王族襄。

她自此长居巫山，不再回返天界。

谢羽再见她时，她已斩断七情，清冷高洁，无欲无求，简直是女版司幽再世。

一时谢羽也分不清，是她剑心破裂，消散于世间好，还是如今这般，不复昔日无忧的活着更好。

最令人发愁的是，她时日开口闭口大道轮回，劝诫谢羽断绝红尘得道，古板至极。

“殿下为我再弹一曲巫山**如何？”

乍闻琴灵之言，巫山神女怔了一下，才化出一架灵琴。

曲音规范，与谢羽曾为她弹奏的，毫无不同。

但是……

一滴泪水，滴落在琴弦之上。

谢羽知道她已经觉察到了，“斩断七情之后，你可知你还爱着巫山吗？”

若她应言斩断七情，对斗转星移山河江海无知无觉，那么凰来琴音还会剩下什么呢。

师父其实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支辟邪之骨，可他不敢用在神女身上。因为他忧心于，辟邪之骨牵引命魂复活的神女，也许她还有着巫山的容貌，但她依旧不再是那个巫山神女。

是，又不是。

……

每过百年，或是千年，这片土地上，似乎便免不去战争。

谢羽途经中曲山，重新遇到了驳。

驳已经修成人形，白衣黑带金色独角绣纹，与他原形的皮毛色彩一致。为避乱世，他又回到了出生之地。

他虽有令人平和的灵力，可是不看到它的原形，就无法发挥作用。对于现今土地之上所爆发的战争，驳也无能为力。

谢羽邀他同行。

又在边塞之地，开了医馆，为医治那些在战乱中濒死的人。

医馆开了半月，被砸了三次，抢了两次，还有一个被烧的原因是因她是个女子。

战乱，守卫边关的一位老将心脏边上中了一箭，险些踏入地府，送到谢羽这里，又活了。

那些兵将便没有再动谢羽“悬壶济世”招牌的意思了。

送那位将领竖着离开后第二天，□□烧过的十分主动自觉的跑来跪在医馆前。

谢羽清晨打开门，把自己近些年采的草药拿出来晒太阳，将门口的那群人无视的非常彻底。

面对此般“羞辱”，许多人忍受不住。但又碍于她是个医术高超之人，不想得罪自己的第二条命，碍于那位将军遣人专门看着，没有一人动手。

至于谢羽，她觉得她只是当做没看见而已。要他们跪在此地的，又不是谢羽。

到日暮之时，她把药材都收回去，终于开口了，“你们为何跪于此地？”

“之前他们不懂事，过来神医的底盘闹事。今日受我将军大人的命令，来给神医认错了。”带头的小将立刻回答。

谢羽忖度了下，问道，“原不是主动来的吗？”

为首那人立刻摇头，摇头又点头，“不，是，不，是主动，主动来的。”

谢羽笑了笑，“都起来吧。”

“神医万勿见怪。”

“小事罢了。不必在意。”

跪了整整一天没动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了会，为首那个似乎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憨憨笑道，“神医宽宏大量，我等感激不尽。”

谢羽“嗯”了一声，拈起一支红药嗅了嗅，确定它没有因在乾坤袖里待太多年变质……过了会，见他们还未离开，“还有何事？”

“神医，我王旧疾头疼，久治不愈，望神医与我等走一趟。”

谢羽捧起药箩的手一顿，转头而笑道，“原是有事相求啊……”

竟毫无意外之色。

在众人眼中，她闻着一片空气，“驳，你说，要不要去啊。”

又点点头，“开战者之一吗？那便不去了吧。”

门口那一堆士兵脸色难看，“神医当真不肯移步？”

加上跪拜一天所受的气，他们手中剑光一闪。

谢羽缓缓道，“说不去，便不去。”难道凰来，还有言行不一的道理吗？

她弯了弯眼睛，似乎是有过。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

他们冲着谢羽重来，看到她身边现出了一头白毛黑尾，头顶生有独角的马状异兽。它的身周，萦绕着星河一般的光华。

优雅而高贵。

任何人，都无法在如此美丽的生灵面前杀戮。

士兵手中长剑，齐唰唰脱手落地。

木屋随着雾气化开，人影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谢羽带着驳坐在云头，笑道，“你这般缴械刀兵的能力，倒是非常有趣。”

驳的皮毛掩去了有些发红的脸，想了想才道，“仙灵的琴音可比驳的能力有趣多了。”

“莫非要我对着刀剑弹琴吗？”谢羽笑道，“即使如我兄长那般淡然，恐也没有如此闲情逸致。”

“是是是。有我在便是，您放心晾药，在下负责缴械不杀。”

凰来仁心，游走人世救下众多性命，引了不少病患追逐。于是半年前她执行“大变活人”这个操作之后，人间把他们传成了妖怪，追的人倒是少了，但声誉未免有损。

妖……怪……

凰来琴作为一个仙灵，竟也不曾生气……

“近百年随我游历，想来也近飞升之际了。”救死扶伤，频频止杀，有大功德。羲皇如论如何苛刻，也无法指摘驳了。

驳陷入了沉默。

“嗯？”

“驳性驽钝，距飞升得道，恐还需些时日。”

谢羽笑道，“驳乃灵兽，你曾闻神农之道，今又有功德，岂有驽钝一说。”

驳道，“……驳……”

“驳……不想成仙……”

“嗯？”谢羽难得不解，“可如今万物修行，不正是为进入天界？”

“驳……”他犹豫着。

谢羽问他，“那……驳有何愿望？”

驳想起了那条充满凶煞之气但在凰来琴前却从未沾染鲜血的神龙钟鼓，摇了摇头，“没有。”

世常言驳为止兵之灵兽……但其实，她才是真正的止杀者。

与她相处的日子，即使会经历人界的战火，却也是平静愉快的。

“驳想，还是希望成仙的。”他说。

若为仙身，至少日后还能相见。

在她面前，他是异兽驳，钟鼓是龙族。对于琴灵而言，二者恐怕并无区别。

琴灵都是喜爱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与她相逢，相处百年的缘分，算算日子，的确也到了。日后，她以琴音，必也能去除所有刀剑。

因为她原本，就是令人心平静的存在。

谢羽总觉得从他短暂的沉默中，感知到了些许不同的情绪。她忍不住转头，看到身边驳的兽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再无其他。

谢羽便也没太过在意，笑道，“若日后入得天界，便去寻雨师殿商羊大神，同为灵族，他会照应你的。”

“驳明白了。请放心吧。”

驳与仙道有缘，神农念起它后，便请谢羽引他入道。因此近百年来，她授驳医术，教之救死扶伤。如今他身负无量功德，升仙仅是一步之遥了。

“闻齐地田成君似有心痛之病，我等一同前去吧。”

他既已开口，谢羽自无不应，点点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