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我的手啊!!!”
那人抱着被削断的手腕在地上翻滚,鲜血汩汩流出,马上就弄得地上到处是血。
另外三人被吓呆了,看着地上的人,彻底忘了思考。
忽然,张成威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伴随着浓重的铁锈味,慢慢顺着脸部滑下。
滴。滴。滴。
作为唯一尚能活动的人,假扮警察的同伙慢慢朝上看去。
——一只拿着□□手,被匕首深深地钉在了天花板上,正对着底下的张成威。
那人吓得惊骇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张成威也意识到了自己脸上的是什么东西,两眼一番白,彻底晕了过去。
丁正业更是肠子都悔断了,他怎么这么欠呢,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韩耀,姐夫都跟他说了,把人当祖宗供着就好,非暴力不合作,他自作聪明个什么劲啊!天知道韩耀从哪里找来的人形兵器,偏生装成个实习大学生,光看那张脸,还真没人不信!
禹宁无视了地上惨叫的人,随手点了对方几个大穴,稍稍止住血。只是手腕断掉而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
“你们把韩先生带到哪里去了?”
……
车库。
“就……就在桌子底下。”那人战战兢兢为禹宁指路。
禹宁上前,把工具桌移开,拿掉地毯,银色的钢制大门赫然露出。
他敲了敲门,喊道:“韩先生?”
下面立刻传来沉闷的回应:“我在里面!”
禹宁抬头:“给我钥匙。”
“钥匙……钥匙在我同伴手里,我,我去拿。”他小心翼翼征求禹宁的意见。
禹宁皱眉,打量片刻地牢的钥匙,说道:“算了,我来。”
那人尚不明白“我来”要怎么来,禹宁双手已经握住凹槽里的旋转轮盘,手背发白,青筋暴突,竟然慢慢转动了轮盘。
那人看得眼睛都要脱眶了。这扇门是丁正业找的享誉国际的安保设施公司专门定制的,能承受近十次爆炸的威力而不毁损,如今在禹宁的手下,那门就像面团一样。
禹宁生生在轮盘上捏出了清晰的指印。
——这人是什么怪物?
“咔哒咔哒。”滞涩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禹宁手下一个用力,“——砰。”钢锁应声而坏。
禹宁此时已经大汗淋漓。
他其实并不轻松,这扇门的材质和玄铁无异,徒手破坏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部分区域为组装而成,才让他有机可乘。
他坐在门旁歇息片刻,暂缓颤抖的双手,而后握住门把,慢慢掀开地道的大门。
韩耀就站在楼梯底。
禹宁两三步走下去:“韩先生,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韩耀问,“只有你一个人?”
“嗯,任先生把您手机的GPS定位发给了我,我就过来看能不能找到您,他应该过不久就会到。”
“好,暂时不说这些,我们先离开这里,那群人的同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这话说完,头顶一暗,一个人出现在上方。
韩耀抬眼看去,心头一凛,抱紧禹宁,迅速扑到。
“砰!”枪声回荡在地下室。
韩耀一声闷哼,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人已经举枪对准了这边。
禹宁眼中杀意迸现,环着韩耀滚到一边,躲过再次袭来的子弹,随手抓住手边的硬物,朝那人掷去。
“噗。”清晰的刺穿声传来。飞袭过去的硬物刺破那人眼球,洞穿大脑,那人瞬间绝了气息,滚下楼梯。
禹宁无暇顾及那人,他赶紧脱掉韩耀的外套,鲜血已经染红了手臂上的衬衣,他扯掉袖子,点了韩耀周身几个大穴止血,撕出布条勒紧伤口。
“没事,没事,没伤到要害。”韩耀喘息着,疼得冷汗直冒,“劳烦你扶我出去。”
禹宁二话不说,把人拦腰抱起,踢开堵着楼梯的尸体,带着韩耀出了地下室。
韩耀:……
韩耀:算了,反正周围没人。
甫一出来,两人就被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指住。
“放下武器!不许动!”
禹宁脸色陡沉,浑身的杀气毫不掩饰,前排持枪的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是雇佣比,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对杀气最是敏感,眼前这个青年,手上的人命恐怕不止一条。
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等一下!”任涛挤开前排雇佣兵,“是自己人!——韩总,您受伤了?!快来这里,医疗队也来了!”
韩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禹宁公主抱着穿过院子,来到了救援队临时搭建的急救点处。
韩耀:……算了,大丈夫不拘小节。
急救点也围了一些人,客厅里的三人都被带了过来。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人正在和救援队讨论着什么,见三人过来,结束话题,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夏兴言问,韩耀那小鸟依人的情状让他一愣,旋即看到对方鲜血淋漓的手臂,“受伤了?快过来!”
禹宁小心地把韩耀放下,急救医生一拥而上,还有人从旁边停着的直升机里抬出一些小型的仪器。
见韩耀有人照料,禹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任涛对禹宁说:“真是多亏了你。”他原本是没想过让禹宁来救人的,只让他提前来探个路,谁知道对方竟然在救援人马来之前就把韩耀救了出来。
禹宁摇头:“是我害韩先生受伤的。”
那边的夏兴言看了禹宁一眼,继续和外甥说话。
“我让你不要莽撞行事,怎么就闹成这样?”夏兴言皱眉。
韩耀头痛:“舅舅,真不是我莽撞,人家都劫到大街上来了。”言罢,把先前街上遇到袭击的事说了,“而且他们竟然假冒警察,这谁能想得到?”韩耀眉头紧锁,忍受伤口传来的疼痛。
夏兴言看自己外甥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诘责他,只道这茬过了再说。
这时,一个雇佣兵从客厅出来,手里抱着一摞用黄色胶带包严实的砖块:“夏先生,我们找到了这个。”
韩耀和夏兴言皆是蹙眉,对视一眼,夏兴言说:“打开看看。”
包装纸被打开,一摞摞现金露了出来,总共二十万的——A国货币。折算下来,大约有个百来万元华币。
夏兴言皱眉:“怎么在这里藏这么多钱?”
“这个,我在楼上也看到过。”禹宁突然说。
夏兴言看他:“带我们去看看。”
韩耀几人,并着佣兵队队长一道跟着禹宁上楼。到了二楼书房,禹宁打开地上的暗格,露出了同样包装的黄色砖块,其余的人却倏忽变色。
“你碰了吗?”韩耀问他,神色紧张。
禹宁摇头:“没有,看上去古古怪怪的,好像和下面的不太一样。”
韩耀松了口气。
夏兴言神色凝重地在旁边打电话。没过多久,又有一拨人过来,领头的和夏兴言交涉两句,就接管了整栋小屋,禹宁一行人退到院子。
那群人细细翻找整栋屋子,恨不得每块砖都掀起来看两眼,自然不会放过地下室。
没过多久,就有人向孔旸报告:“队长,这里……”
两名队员从地下室搬出一具尸体,抬到庭院中。尸体脑袋红白相间,血肉模糊,左眼眶处插着一把螺丝起子,直贯大脑。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悚然。
“啊……”禹宁轻叫,旋即手上一紧,被韩耀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他侧头看向韩耀,以眼神询问。
韩耀轻轻摇头。
两人的小动作,哪里逃得出夏兴言的双眼,他拍拍韩耀的肩膀,走向了那个队长。
“放心,没事的。”韩耀安慰禹宁。
夏兴言和队长说了些什么,指了指禹宁这边,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把枪从地下室拿了出来。两人又笑着聊了几句,最后夏兴言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回到了禹宁韩耀这边。
“行了。”夏兴言说,“枪找到了,弹匣空了,你又受伤,属于正当防卫。”
韩耀松了口气。
“但是后续调查需要禹宁配合。”夏兴言补充。
韩耀尚未吐完的半口气卡在胸口,出不去又进不来,只能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舅舅:“您怎么说话大喘气呢?”
夏兴言笑,摸摸韩耀的头,打量禹宁。
禹宁外表青涩,就像刚出校园的大学生,但夏兴言毕竟阅历和眼界摆在那里,只一眼,他就觉得这个青年不简单,乍见他之时,对方眼中的凶戾之气犹未散去,夏兴言和对方眼神对上,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一点不怀疑,这个青年是故意以这种方式让那个歹徒毙命的。
再看青年如今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恐怕有不少人在这上面吃过亏。
思绪只在一瞬,夏兴言笑着对禹宁说:“多亏了你,韩耀才没什么大碍。”
对于这事,禹宁仍然在自责,倘若不是他的疏忽大意,韩耀也不会受伤,想到对方毫不犹豫扑向自己的动作,禹宁心中又泛起异样的感觉,胸口酸酸麻麻的,怪异非常。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保护,新奇的感觉萦绕不去。
前世时,暗卫的第一要务是保护教主,即便舍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们就像一次性用品,死了自然有下一个人填补空缺;同行之间也多是冷漠,无他,只因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久,要么身死,要么被调派到别处,而这也是教主有意为之,不让他们产生太深的感情羁绊。
如今却有一个人以身为盾,帮他挡下伤害,这种体验前所未有,禹宁沉默着,回想刚才的情景。
韩耀见他这幅模样,以为对方在担心被追责,他摸了摸禹宁的头顶,说道:“不要怕,不会抓你的。”
禹宁:……
禹宁:他都快忘了,这里的官府对江湖中的械斗看管严厉,不像前世那样,不到严重的程度,轻易不会插手。
另外三个人也都交给了队长孔旸,当孔旸看到昏迷过去,手腕被齐齐砍断的同伙后,沉默半晌,问:“他手呢?”
“和手枪一起被钉在了天花板上,我们徒手拔不出来,正在找工具呢。”他手下回答。
孔旸:“……”
孔旸挥挥手:“我来吧。”他走向夏兴言,“兴言,帮个忙吧,让那小子取个手。”
夏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