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是一只猫 第2章 新的家人

“所以，为什么机器人也会罢工啊！”

自在整只猫都埋在毯子里，努力把毯子推到沙发边。这条毯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触感柔软又温暖，像是羊绒，可重量却很轻，自在一只小猫都能轻易拖动。但它对自在来说太大了，自在又还没能完全适应猫猫的身体，短短几步就让自在摔了好几个跟头。

“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太过分！你居然还打开了橱柜！里面的东西只要有一件损坏，你就完蛋了！”

放好摆件的阿宝三两步跳到自在身边，叼起毯子的一角跃上沙发，把整个毯子都拽了上去，可作为一只猫、要把毯子重新叠好，实在有点困难。

自在累得气喘吁吁，四肢一伸瘫在地上。他和阿宝折腾了好久、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开始米勒还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后来也许是他们太过分，米勒竟然说了句“休息时间到”，然后就跑回房间不再出来了！阿宝又说主人很快就要下班，自在为了不至于刚刚变成一只没有生存能力的流浪猫就被赶出家门，只好和阿宝一起打扫起房间来。还好在这之前米勒已经把家里的垃圾和窗帘上的污渍清理干净，自在和阿宝只需要把他们翻出来的东西回归原位即可，但对猫来说，这实在是不小的工作量，自在甚至怀疑这是米勒故意的！

“别休息，快上来帮忙，这个毯子我叠不好！糟糕，我的口水！”

自在翻了个身，把软软的肚皮露了出来，粉嫩的肉垫在空中划了两下，喵道：“不行，好累，我还是只小猫，不应该干活！毯子是你弄乱的，你想办法吧！我要休息了……”

阿宝正要生气，忽然耳朵一动，立刻放下毯子蹿回楼上的房间，因太过匆忙本已拉上沙发的毯子落下一个角，正好盖在自在身上，自在睁开一只眼，用爪子轻轻扒拉两下，没想瓜子勾住了面料、反而将毯子扯了下来，将他整个盖住。

自在挥舞着四肢拼命挣扎，不仅没能掀开毯子、反而让毯子缠在了自己身上！他整个头被毯子蒙住、体力的消失让他无力解脱，只好哀求着喵道：“阿宝，我快没法呼吸了，快来帮帮我，阿宝！”

毯子被拿开，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胸腔，自在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愣住--

眼前不是阿宝，更不是讨厌的米勒，而是一个人，一个戴着眼镜、温和又帅气的男人。

“刚刚回来就这么调皮，看来这段日子你过得不错嘛，自在！”

“喵，咪～”

逃走的阿宝若无其事地从楼梯间中走出，优雅地迈着猫步走到男人身边，贴着他的裤腿转圈；罢工的米勒也迈着粗短腿跑了出来，举着手控诉家里的宠物：“攀云欢迎回家！阿宝和自在弄乱屋子，米勒超负荷工作，需要休息三十分钟，现在已经休息二十八分钟，还有两分钟即可恢复工作，攀云如有需要可以求助‘助家’组织，或者增加智能总管数量。”

“不用了，我的工作要赚到荣誉点可不容易，家里有你一个管家就够了，米勒！至于小捣蛋们--”攀云轻轻笑着，蹲下身挠了挠阿宝的下巴，然后转过身，双手穿过自在的腋窝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抵着自在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一定是想和米勒玩米勒不同意，所以才故意弄乱家里吸引米勒的注意，对不对！米勒很忙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么！不过自在看上去精神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攀云又亲了亲自在的脸颊：“因为叫的声音太像人被判定成入侵物种被带走调查，我真怕你一去不回！幸好作为总编程的我还有些权力，终于把你接回家了。欢迎回来，自在！”

自在自成年后再没跟人这么接近过，对方还是个成熟又英俊的男人，尽管在别人眼中他是一只小奶猫，但他有着人类青年的灵魂啊！自在立刻红了脸，收起爪子用肉垫拍开攀云的脸，踢着四肢表示拒绝。好在攀云也并不是喜欢跟猫猫亲密交流的人，表达了对自在的思念和欢迎后就把他放了下来，找出玩具和两只猫玩耍。

这本是猫猫和主人加深感情的好机会、应该是猫猫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阿宝兴奋地围着攀云转来转去撒娇卖萌，尽情表达对主人的喜爱。但自在才刚刚变成一只猫，还没习惯向主人讨好，尽管攀云十分地温柔帅气、尽管他手里的零食香气扑鼻，自在舔了舔唇，还是矜持地坐在一边，并没有对攀云表现得太过亲昵。幸好攀云没有因为自在的冷漠对他产生厌恶，甚至推着阿宝把零食喂到自在嘴边。自在看看攀云温柔的笑容，稍作挣扎，张开嘴乖乖吃了下去。

果然是用得起智能机器人住的起豪宅的大户人家，猫零食都这么香！

美好的时光并不久，约摸半小时左右，得到菜单后在厨房监督机器备菜的米勒又转着腿跑到门口，举着手欢迎道：“成业回来了，成业回来了，欢迎成业回家！”

自在并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不过看米勒的反应，应该是有人回来了。攀云也停止逗猫，转向玄关，笑道：“回来了，我立刻做饭。今天自在也回家了，我们晚上吃得丰盛一点，庆祝一下！”

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沉默地走进屋子。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自在已经体会到攀云对阿宝和自己的喜爱，这让自在对家中其他成员也期待了起来。刚刚玩耍时攀云叫米勒拿出了猫咪玩具箱，除了里面的玩具箱子本身按一下按钮就可以变成一个猫爬架。这猫爬架对自在来说有点高，何况攀云和阿宝一直在跟他玩、他完全没时间理会猫爬架。听到攀云的亲人回来，自在高昂起头也只看到两条比直的长腿，他左右张望，伏下前身后腿蓄力、奋力一跳扒在最低层的猫爬架上，这比他想象中容易很多；之后他翘起后腿努力向上，双腿左右摇摆、尾巴用力勾起，终于蹬住猫爬架的边边，连滚带爬攀上了猫爬架。

自在为自己的成功开心不已，但乐极生悲他本就在爬架边边，前爪一放松、他整只猫又摔了下去。自在赶忙抱住头缩成一团，他小又柔软、圆圆一个毛球摔在地上竟还滚了几圈，直到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了下来。

自在摔得头晕眼花，甩了甩头，发现自己正趴在别人的拖鞋上，他赶忙昂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可爱又冷漠的脸。

这人很年轻，也就十三四岁，五官精致漂亮，脸上还有肉肉的婴儿肥，像童话里的小王子，可他看向自在的目光却嫌弃又厌恶。他抬起腿，把自在甩下鞋去，自在又在地上滚了两圈、不适地哼了一声，那人毫不在意，转身继续走向屋里。

“成业……”

“我去写作业。”

攀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揉了揉自在的头，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客厅中只剩下自在和阿宝。自在朝成业离开的地方愤愤嗤了一声，阿宝跳过来狠狠压在他头上。

“成业不喜欢猫，”阿宝喵道，“这个家里只有攀云喜欢我们，但成业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离他们远点，不然要是被欺负了，被消灭的只会是你。”

“主人怎么会是成业，他还是个小孩子！”

“就是小孩子才是主人！你不要问这么多，记住就行了！”

自在不服气地挤了挤胡子，不过他很清楚，宠物和人类从来都不能相提并论。他开始想回去了。

晚餐果然很丰盛，但是只有攀云和成业两个人享受，阿宝有一碗生红肉，而在自在的拼命拒绝下，他成功得到一份奶泡猫粮。

猫粮没有想象之中的腥膻，反而散发着肉干零食的香气，攀云还在里面放了漂亮的果蔬冻干，加上乳奶的味道，小碗中食物对自在竟有些十足的诱惑。

下午玩耍时攀云拿来的零食并不多，有阿宝在自在吃到的更少，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恨不得把碗里的食物一口吞下，可他踩了踩爪子，有些犹豫：他没有餐具。

吃零食的时候是攀云一点点喂给他的，现在他的食碗被却放在地上，旁边没有任何工具，他必须像动物一样进食。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已经是一只猫了，猫本来就该这样吃东西；米勒那么危险，如果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又被惩罚怎么办？他都已经四肢行走、撒泼打滚了，生存嘛，为了活下去做一只猫，不可耻。

他已经是一只猫了。

自在慢慢走近食碗，学着阿宝的样子俯下身、低下头，凑近食碗。食物的香气扑鼻，自在伸出舌头，还未碰到，豆大的眼泪掉进食物里。自在抬爪打翻食盆，一头扎进沙发底最里面的角落，抱着尾巴缩成一团。

他讨厌做人时的无力与疲惫，可现在，他想回去那个灰暗却熟悉的世界。

冲动过后自在有点后悔，他虽然迟钝却也发现这里跟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有明显的不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攀云的宠爱。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宠物，下午和攀云玩耍时也没有阿宝会讨人喜欢，现在他又踢翻了食碗，攀云会不会不再喜欢自己？成业那么讨厌自己，自己会被赶出去吗？

自在一边难过一边担心，头埋得深深、耳朵竖得直直，他听到阿宝大块朵颐、听到米勒清扫垃圾、听到攀云和成业一问一答，似乎没人怪自己，也没人在乎自己。自在垂下耳朵，把尾巴抱得更紧，慢慢睡了过去。